台上,郝大鵬一拳砸出,勢如重錘,姿勢恰似“砂缽搗蒜”,然而這一槌下去,只怕要將“蒜”搗得稀爛了。
毛阿狗身形甚快,瞬間收腿,往外一翻,一招“滾地龍”,堪堪避開開碑裂石的一拳,卻已經頗為狼狽。
郝大鵬往前一跨,飛腳便跺,“嗵”的一聲,熊掌般的大腳踏在台上,揚起一陣塵煙。
毛阿狗象一隻靈活的陀螺,飛身一轉,一拳打在郝大鵬右肩。
郝大鵬依舊不躲不閃,身中一拳,恍若不覺,橫肘反擊,他這“不防守”打法大佔便宜,出招迎敵而上,迅捷無比,讓毛阿狗幾乎無所適從。一肘飛來,擦著毛阿狗額角飛過,只差分毫。
這一肘,讓毛阿狗大驚失色,他的“鐵臂鋼肘”壯如粗杠,若是擊中了腦袋,還不當場擊暈擊死?
毛阿狗身如飛燕,猛地向後一竄,面對這隻碩壯的“狗熊”般對手,有些一籌莫展,正在躊躇,郝大鵬飛身再上,一腳踢起,直奔毛阿狗的下盤。
這一腳來勢如風,把“北腿”之長發揮出來,大有“腳踢南山猛虎”之威,郝大鵬身子碩壯,卻一點也不遲笨,動作敏捷,招式巧妙。
南宮仕看得明白,他與毛阿狗對敵,並非“躲不開”對方攻勢,而是故意不躲,以力壓人,這種“欺負人”的策略正是盡展所長。
毛阿狗身子斜撲,使個“猴子繞樹”,瞬間飛移三尺,又一拳打出,未及打實,沾身即走,橫跨半步,又飛出一腿,腿到中途,招數又變,一腳跺向郝大鵬腳背。
原來毛阿狗極為機靈,敵變我變,與這樣的“黑熊”對陣,尋常打法完全被動,因此取個“遊鬥”策略,以巧對拙,以快對重。
台上兩人打開了勢,只見毛阿狗身法輕快,忽東忽西,穿花繞樹一般圍著郝大鵬亂轉,偶爾瞅著機會打出一拳,踢出一腿,都是沾身即走。
“咚咚咚,”南宮仕看得高興,使勁敲鼓。
他腦後湊上一個人來,小聲問道:“南宮,你遇到郝大鵬這樣的熊瞎子,怎麽辦?”
這人是管波,也在充當擂台賽的“雜役”。
“好辦得很,他不怕打,還不怕殺嗎?拿刀去砍,我不信他不躲。”
“若是手裡沒刀呢?”
“踢襠插喉,抓眼踹膝,攻敵之所必救。”
管波笑了笑,“對,任何貌似強大,必有缺憾。”
這時候,台上卻已經分出了勝負。
郝大鵬使個“飛腳連環錘”,出右腿,打左拳,出左腿,打右拳,一拳一腿輪番不停歇地攻擊,拳出帶風,腳踢帶聲,打得虎虎生威。
毛阿狗不敢硬接,一退再退,圍著台邊繞了大半圈,此時已經不是“遊鬥”,而變成了“逃跑”。
南宮仕心下讚歎,郝大鵬絕非靠著體壯肉厚贏人,他招數簡練,動作迅捷,對戰時極佔上風,這是真正的格鬥功夫,與套路對練的花拳繡腿迥然不同。
毛阿狗此時滿是狼狽,隻苦於不能脫身,郝大鵬打發了勢,大吼一聲,拳腿並進,勢若驚雷,忽然“連環錘”變為“鷹爪”,一把抓住了毛阿狗的肩頭。
台下不禁一片驚呼。
就連不懂武的人,此時也看了出來,被郝大鵬抓住,毛阿狗便陷入了絕境,纏身搏鬥,必將慘敗無疑,只怕轉瞬便是骨斷筋折之虞。
郝大鵬哈哈大笑,提起左拳,便欲一拳搗下,就在此時,忽然一道金光,疾閃而至。
一隻小小袖箭,
直奔郝大鵬的腦袋。 袖箭帶著風聲,疾飛而至,郝大鵬再“銅筋鐵骨”也不敢不躲,他大吃一驚,將身一側,袖箭“忽”地從腦旁飛過。
這一愣神的功夫,毛阿狗猛踢一腳,踹中郝大鵬的大腿,肩頭已經脫出,身子一翻,跳出圈外。
袖箭,來自台下。
郝大鵬面沉似水,不去理會毛阿狗,兩眼向台下巡視,剛才這支袖箭,又快又準,顯然是高手所發,若不是自己反應機敏,小箭就已經釘在腦袋上了。
台子下面,人群熙熙攘攘,男女老幼挨挨擠擠,都被剛才台上的打鬥吸引,個個興高采烈,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又知道是誰射出了袖箭?
“哪位朋友願意賜教, 請上台來。”郝大鵬朝台下說道。
他連嚷兩遍,並沒人應聲。
“有能打敗郝某者,賞大洋十塊。”
然而嚷了兩句,還是沒人上台應戰。剛才這一番劇鬥,誰都看得出來,郝大鵬壯如黑熊,出手剛猛,並且皮粗肉厚,能抗摔打,跟這樣的人對陣,先就吃虧三分,毛阿狗武功,已經很好,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又有誰敢再上台去捋虎毛?
過了一陣,仍然沒人理會。
郝大鵬有些掃興,拱了拱手,退到台邊,坐在一張木凳上。
有司儀走上台來,朝大家喊道:“不論本會弟子,還是四鄉民眾,凡能在郝教官手下,半柱香內不敗者,都賞大洋五塊。本會弟子升任伍長,會外朋友,願意加入本會者,優先錄用,薪餉從優。”
台下嚶嚶嗡嗡,一片議論聲。
此時戰亂,歲月艱辛,民眾大多食不果腹,能夠一戰贏得五塊大洋,對於普通民眾來說,甚為誘惑。
司儀嚷了兩遍,台下仍然無人上台。於是從台側走上兩個“仁武會”的弟子,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跟郝大鵬對陣。
郝大鵬跟徒弟對打,自然不用全力,不過三招五式,便將徒弟放翻,台邊上燃著兩柱香,隻燒過了不足二寸長的香頭。
這樣的“表演賽”,觀念們看得索然無味,喝彩聲也沒了。
南宮仕敲了兩通鼓,暗自搖頭。這時候管波走上來對他耳語道:“南宮,該你上了。”
“好。”
南宮仕放下鼓槌,走到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