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撐不住這一陣凶狠的對殺,後退了。
這一陣血腥的巷戰,殺得屍橫遍地,血染村頭。
二小隊的戰士們,個個成了血人,身上臉上,迸得滿是鮮血,大刀上滴滴嗒嗒往下滴血珠。
敵人,被殺怕了,殺慫了,連滾帶爬,哀嚎著退回去。
牛頭疃,黑色的硝煙裡,散發著一股血腥氣息。
南宮仕提著黑風刀,站在村頭,身上穿的一件粗布襯衫,斑斑點點,全是殷紅的血跡。
西斜的太陽,也躲在了雲層後面,仿佛被殺氣所懾,陽光也變得暗淡了。
南宮仕在村頭上走了一圈,察看傷亡,又有十余個戰士,倒在敵人的槍下。
他心情悲憤沉重。
這些犧牲的戰士,都是寶貴的作戰精英啊。
但是南宮仕知道,此時,他作為戰鬥最高指揮員,絕對不能氣餒,士氣隻可鼓,不可泄。
“大家再堅持一會,天馬上就黑了,都看見了吧,小鬼子號稱最能拚刺刀,在咱們面前,一樣成了狗熊。”南宮仕對戰士們高聲說道:“是騾子是馬,戰場上遛遛,是英雄是狗熊,刀頭上見高低。”
“沒問題,大隊長,保證守到天黑。“
“大隊長,小鬼子的腦袋,也不比西瓜結實。”
薑水生匆匆走過來,他的臉頰上,新添了一塊傷,用繃帶包著。
“大隊長,一小隊正在做突圍準備,我看,就從騎兵陣地上突出去,出敵不意。”
“嗯,我看行。”
騎兵雖然厲害,但在夜晚就是瞎子,優勢盡失。
霍陰陽又在村頭上設置“竹簽陣”,他帶著戰士們往村頭路口,埋瓦罐雷,扯絆馬索,利用炮彈坑鋪陷阱……忙忙乎乎。兩個戰士,還把從豬圈裡舀出來的大糞湯,給灌到陷坑裡。
薑水生問:“你們這是乾嗎?”
“給鬼子加點香料。”
天色,暗下來了。
南宮仕用望遠鏡觀察著村外,敵人正在吃飯,他們欺負縣大隊沒有重機槍、小炮,把六零炮陣地,直接設到前沿來了。
“奶奶的,”南宮仕恨不得衝上前去,把敵人的小炮,給搶過兩門來。
薑水生說:“大隊長,我看,不能再等了。”
“嗯,你馬上布置。”
薑水生說得沒錯,趁著敵人吃飯的時機,趕緊突圍是上策,等敵人發起進攻以後,再走,就有被纏住的危險。
一聲令下,全隊悄悄聚集到牛頭疃村東南角。
管波將幾個重傷員,秘密托付到老鄉家裡,並囑托老鄉,戰後掩埋犧牲戰士的屍體。
“放心吧,政委,”好幾個老鄉,眼角都噙著淚水,“這些同志,就象我們自己的家人一樣。”
他們從家裡拿出乾糧,塞在同志們懷裡。
“同志們,你們一定要衝出去啊。”
管波和好幾個同志,低聲堅定地說:“放心吧,鄉親們,我們一定衝出去。”
隊伍按照兩個梯次部署,乘著夜色,衝出牛頭疃。
南宮仕一手提著駁殼槍,一手提著黑風刀,走在隊伍最前面。薑水生讓他“返回指揮位置”,他斷然拒絕了。
隊伍這兩天的戰鬥,傷亡慘重,他的心裡窩著一股重重的無名火,現在,正是一個頂十個的時候,自己的武藝,可以在衝鋒的時候發揮尖刀作用。
哪裡還能管什麽“指揮位置”?
這時候,村西頭,敵人的槍聲、炮聲,又響起來。他們開始進攻了。
“叭叭叭,轟——轟——”槍炮齊鳴。
縣大隊已經無聲無息地從村東突圍了。
敵人,發覺了。
一陣人喊馬嘶,騎兵隊伍朝著突圍的縣大隊,猛衝過來,這些騎兵,在白天的巷戰中,絲毫沒有佔到便宜,損失慘重,此時,見縣大隊衝出村子,正中下懷。
數十匹馬,象潮水似地湧過來。
“叭叭叭,”南宮仕將手一甩,駁殼槍射出一串子彈。
“叭叭叭,怦怦——”戰士們端槍射擊,黑色的夜幕,猛然被子彈的紅光給撕破。
戰馬咆哮著,一匹接一匹地栽倒,但是這股滿蒙騎兵,凶蠻強硬,隊形不亂,不顧傷亡,徑直衝殺過來。
“炸彈——”薑水生高喊。
戰士們手裡,只有僅剩的幾顆手榴彈了,他們毫不猶豫地出手扔出去。
“轟轟——轟——”濃煙烈火,爆炸聲聲,頓時把馬隊的衝鋒,給炸亂了。
十來匹高頭戰馬,旋風一般衝過來,爆炸的火光中,騎兵那凶蠻的神情,都看清楚了,手裡高舉的馬刀,映著火光閃爍。
南宮仕怒吼一聲,象豹子一樣竄起來,手起刀落,黑風刀與一柄長長的馬刀,鋒刃相撞。
“嘎”的一聲輕響,馬刀從中間斷裂。
黑風刀去勢不減,徑向前推,斬入騎兵大腿。
“啊——”驚叫聲中,戰馬打了個旋兒,向前衝去。
南宮仕回手一刀,斬斷另一匹馬的前腿。
“咕咚——”連人帶馬,栽倒在地。
戰馬,一匹又一匹衝過來,雙方攪在一起了。
和騎兵作戰,最怕的就是這種狀況,野外肉搏。
“扔炸彈——”喊叫的是霍陰陽。
二小隊的戰士們,把瓦罐雷扔出去。
“轟轟——轟——”
這種土造雷,其實殺傷力並不大,農家配製的黑火藥,最大的特點是煙火濃烈,瓦罐雷拋出,頓時火光衝天,濃煙陣陣,每一顆雷,都燃起一片熊熊大火,刺鼻的硝煙味,迅速彌漫。
這些,對戰馬的威脅卻是最大。
馬,怕煙怕火。
馬群,嘶鳴著躲避著,紛紛後退。
“轟——轟——”村外的野地裡,火光衝天,黑霧彌漫。
“撤——”薑水生喊道。
戰士們在濃煙烈火掩護下,迅速跑向茫茫的夜色裡。
南宮仕跑了兩步,突然發現,有一名身材高大的戰士,被好幾匹戰馬,圍在了當中。
那戰士看樣子已經受了傷,腿腳不靈,奔跑不便,舉著一支步槍,用刺刀抵抗著好幾把馬刀。
南宮仕毫不猶豫,怒吼一聲,衝了過去。
他駁殼槍裡的子彈,已經打光了,黑風刀一舉,殺向那幾個圍困戰士的騎兵。借著火光,他看見那個戰士是大秦。
大秦腿上流著血,已經站不起來,揮舞著刺刀,左掄右刺,但騎兵行動迅速,一個騎兵縱馬馳過,馬刀一閃,刀刃劃過大秦的肩膀。
鮮血,已經染滿大秦的全身。
南宮仕兩眼血紅,象老虎一樣猛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