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仕和丁蠻牛突然加入戰團,給正在作戰的鬼子偽軍,攔腰一擊,有力地支援了正面戰場。
部隊作戰,最怕受到夾擊,腹背受敵,南宮仕和丁蠻牛雖然隻有兩人,但一下打掉鬼子的炮兵陣地,並居高臨下,投擲炮彈,猶如增加了一門小炮,使戰場相持不下的局面,霎時扭轉。
龍一雄連長高舉著手槍,帶著戰士們,齊聲呐喊,象潮水般地衝過來。
戰場上象刮起了一陣狂風,槍彈聲、炮彈聲、呐喊聲,響成一團,山坡上的茅草被打著了,濃煙烈火,槍聲殺聲,混成一片熾烈的狂潮。
鬼子偽軍的陣線,吃不住勁了,嗷嗷怪叫著,後撤了。
當龍一雄衝殺過來,發現“援兵”是南宮仕和丁蠻牛的時候,高興的大喊大叫,“蠻牛,把炮給我。”
“連長,”兩個戰士也高興地大叫。
龍一雄把六零炮扶正,稍微調整一下瞄準器,裝上一發炮彈,打了出去。
“日――哐,”炮彈飛上高空,尖利地嘯叫著,劃過一道圓弧,追著敵人的屁股爆炸了。
山坡上,爆起一朵老高的塵土煙花,四散飛濺。
鬼子偽軍們再也不顧得還擊,戰鬥隊形沒有了,指揮防衛沒有了,象一群被狼驅散的羊群,沒命奔逃。
南宮仕端著剛繳獲的三八大蓋,興奮地拔腿就跑,跟著連裡的戰士們,追擊逃敵,坡上坡下的戰場,槍聲也稀疏下來,漫山遍野,都是追擊衝鋒的呐喊聲。
眼看著一直追到山下,連長龍一雄下令:停止追擊。
此地為敵佔遊擊區,若是敵人增援趕上來,將會陷入困境,久追窮寇,並非上策,今天連續打了兩仗,戰士們已經疲累到了極點,現在隻是被勝利鼓舞,憑一股勇氣撐著。
龍一雄果斷命令:停止追擊。撤退轉移。
此時天近黃昏,一抹晚霞,映紅西天。戰士們匆匆打掃了戰場,抬著受傷的同志,背著繳獲的戰利品,走出羊砬子山,隱入茫茫綠色青紗帳。
連長龍一雄親自背著那門六零小炮,興奮得一直合不攏嘴。十二連隸屬軍分區地方部隊,裝備低劣,全連槍支都不夠,更沒機關槍,好多戰士背著大刀。
現在竟然繳獲一門小炮。
這在全軍區來講,都算是轟動性的大事了。
戰士們也都湊上來看新鮮,爭著摸摸小炮亮鋥鋥的炮筒,羨慕地誇讚南宮仕和丁蠻牛,“老南宮,好福氣啊。”“老蠻牛,叫花子踩著金元寶了……”
“嘻嘻,”
幾十人的隊伍,坡著桔紅色的晚霞,順著青紗帳裡曲折蜿蜒的羊腸小路,撤向南方,一個叫做“草花灣”的地方。
草花灣是個巨大的湖塘,有十來裡長寬,塘邊生長著密密的野生蘆葦,形成一片天然葦塘,那裡,是八路軍部隊的秘密基地。
夜幕降臨,連隊象一條遊龍,悄無聲息地進入草花灣葦塘裡。穿過不顯眼的塘間小徑,踩著野草落葉,進入葦塘內一塊隆起的草地上。
直到這時候,全連同志們才感到,腿沉得象灌了鉛,都要邁不動步了。
“報告連長,”南宮仕跑過來,“我們沒抓到那個叫陳翠姑的女人。擂鼓嶺沒有這個人。”
“嗯。沒關系,以後再抓。”
“連長,我們在半路上打死一個特務,繳獲了一支王八盒子,還有……一張圖紙。”
龍一雄樂得合不攏嘴,“你們倆好樣的,今天收獲巨大,
我上報分區,給你們請功。” 嶄新的王八盒子,交到龍一雄的手裡,又引起戰士們一陣圍觀。
“嗯?這張圖是怎麽回事?”龍一雄拿著南宮仕繳獲的《廣陵之曲》,也是翻來覆去看不明白,他高聲叫道:“翰林,呂翰林,你過來看看,這是個什麽玩兒藝?”
呂翰林是連裡的文化教員,上過中學,算是“高級知識分子”,他拿過偽軍小隊長宋富貴的信,讀了一遍,又拿過那張古舊的圖譜,端詳一番,忽然一拍大腿,“連長,出大事了。”
“嗯?怎麽了?”
龍一雄坐在草地上,剛卷著一支大炮筒旱煙,放在嘴裡,聽呂翰林說得“邪乎”,又把煙卷拿了下來。四周的戰士們,看著翰林誇張的眼神表情,也都圍過來。
“這事兒,說來話長了,聽我慢慢講。”
大家都圍坐在草地上。
“從前,有一個傳說,說是‘金山出,孤竹足’,意思是什麽呢?就是說隻要把金山給挖出來,那裡面的金銀寶藏啊,可就海了去了,整個孤竹國,就全都富裕起來了……”
“什麽是孤……竹國?”抱著老火槍,坐在旁邊草地上的黑大個鐵駱駝,沒聽明白。
“孤竹國,就是咱們這塊地方嘛,咱們這裡,古代就叫做孤竹國,離現在得有三千多年了,老鐵,你真行,連自己是哪國人都不知道……”
“得了得了,說你胖,你就喘。”
“……話說這個金山的傳說啊,可不是一年兩年了,從清朝開始,一直傳到現在,據說啊,在遙遠的古代,三千年前,殷商時期諸候混戰,孤竹王被滅國的時候,將儲存的國庫,歷年積累,都秘密埋藏起來,以便後輩能夠靠它興國複邦。”
“埋在哪兒了?”
“唉,老鐵,你真是屬猴兒的急性子,埋在哪兒,這麽重大的秘密,哪兒這麽容易便找出來……從漢奸宋富貴這封信上來看,這張圖,就隱藏著埋藏金山的重大線索。”
“我看看,我看看,”戰士們紛紛嚷嚷,都把頭伸過來。
“喂喂,不許擠,別弄址了。”龍連長趕緊阻止。
呂翰林繼續講道:“信上說,得到了這張曲譜,還需要再找到另一張《廣陵之圖》,兩者配合到一塊兒,才能解得開金山的秘密。其實……從這張曲譜來看……”
“怎麽樣?”
“嗯……倒象是個老物件,起碼算件文物吧。”
“我問的是金山埋在哪兒。”
“我怎麽知道?這張譜,記錄的是古代的一首曲子,工、尺、調什麽的,是曲譜的符號, 不過它顯然不是三千年前的,這字體是楷體,起碼是宋朝以後的……”
呂翰林說來說去,把戰士們包括龍一雄,說得都稀裡糊塗,就象墜入了雲裡霧裡。
駱駝拍拍老火槍的槍筒,“算了算了,我知道了,翰林他自己也不明白,跟咱們吹牛呢。哪兒來的金山銀山?再說了,漢奸宋富貴的話,能信麽?說不定他是故意騙宮崎鬼子,想混個升官發財罷了。”
戰士們七嘴八舌,慢慢散去了。
月亮升了起來。
呂翰林就著月光,繼續研究那幅《廣陵之曲》。龍一雄問他:“翰林,你說,這個圖譜傳說什麽的,是真的嗎?”
“我覺得,差不多是真的,起碼有……百分之六十的可信度。”
“譜上這些怪字,你琢磨出道道來了?”
“我沒有,曲譜什麽的,我也不太懂。它裡頭的記錄挺奇怪,這些間調排列,怪怪的,我都唱不出調調來,這首‘廣陵之曲’,要是按它排列的曲調來唱,好難聽,真是奇怪。”
“你的意思是……它不象個曲譜?”
“對。”
“嗯……這就對了,不象曲譜,就有可能藏有別的秘密,要是真的對照著那張什麽……廣陵之圖,也許就參詳出謎底來了。”
“是啊,可惜咱們手裡沒圖啊,那個千戶鎮的漢奸宋富貴,也沒有找到圖。”
龍一雄默默地抽著旱煙,點了點頭。
草地上,沉寂下來,夜風吹過來,四周地蘆葦葉子,嘩啦啦地翻響。
那張《廣陵之圖》,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