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嚴重?”徐海洋這種一出生就打了N針疫苗的現代人,是無法理解古代一個小病就死人的狀況,他隻覺得奇怪,但凡李時珍一搭脈又是一個重病,“這是什麽怪病?”
李時珍一字字道:“瘧疾!”
徐海洋長籲一口氣:“我當是什麽病,瘧疾呀。我說難怪最近蚊子那麽多。”
李時珍看他講得輕松,不悅地皺了皺眉,見四周的人也是一臉懵逼,便嚴肅說道:“我再換一個說法,叫做寒熱病!”
“寒熱病?”眾人聽明白了,一片驚呼,“瘟疫?”
“瘧疾”有酷虐之病的意思。醫書曰:“瘧,酷虐也。”由此可見,這種疾病在古人眼中是極其可怕的,只不過普通百姓對“寒熱病”這個詞更加熟悉。
李時珍望向徐銓:“這位老爹,你走船四方,可曾聽說最近各地有什麽異樣,比如天氣?”
他不知道徐銓叫什麽,聽徐海洋叫他“老爹”,於是也跟著稱呼“老爹”。
徐銓皺眉想了想:“也沒什麽特別的呀,就是最近天氣特別悶熱,跟往年相比大不一樣。聽說前一陣子,北邊幾個州府十分乾旱,朝廷已下令賑災安民搶救農物。”
李時珍大腿一拍:“要出大事了!我得趕緊回惠民藥局。”
徐海洋把他手一按:“不急在這一時,我們今晚先去喝酒,有事明天再說。”
李時珍站起來把徐海洋往外拖:“你跟我來!”
徐海洋站在船頭,不解問道:“怎麽了?不就是瘧疾嗎?很嚴重嗎?我長那麽大,也沒聽說周邊有人因為瘧疾死掉的嘛。”
“那是因為你生長在天朝,有著強大的醫療條件。”李時珍差點沒說他是醫盲,“你知道嗎?就連在二十一世紀,每年都有一百萬人死於瘧疾,特別是在非洲。”
徐海洋怎舌道:“這麽厲害?”
“從各方面情況看,最近神州有瘧疾大面積爆發的可能。”李時珍著急道,“我得讓惠民藥局著手大量準備對應藥材。”
徐海洋點點頭,爾後又搖搖頭問道:“你認為楊局長會聽你的話嗎?買藥的錢他會出嗎?”
李時珍愣住了:“這倒是,那可怎麽辦?”
徐海洋思索了一下,說道:“這麽著,你把需要的藥材寫下來,我讓老爹四處準備,這年頭也只有我這老財主才能幫上你的忙了。”
李時珍大喜道:“非常感謝!讓你破財了,不過患病的老百姓會感謝你的。”
“破財是小事,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事都是小事。”徐海洋笑著對李時珍說,“老道,說句話你別生氣。我就納悶了,怎麽你到了哪裡,哪裡就有瘟疫?”
李時珍此時心情輕松不少,也笑道:“你說反了,應該是說,哪裡有瘟疫哪裡就有我!明代瘟疫多了去了,你知道嗎?都說大明就是被一場瘟疫給搞垮的,要不組織怎麽派我這個醫生過來,怎麽就不派個科學家?那就是要以醫救國啊!”
有徐海洋背後這個大財團撐腰,李時珍頓時有了戰鬥酷虐的膽氣。
錢,就是人的膽!
李時珍回到船艙,鋪開紙墨開始寫方子:
“我現在寫的方子只是應急之用,以小柴胡湯和解表裡,導邪外出;常山、檳榔祛邪截瘧;配合烏梅生津和胃,以減輕常山致吐的副作用。”
完後,他另外寫了一張藥材清單,鄭重其事得交到徐銓手裡:“這位老爹,這裡是需要貯備對抗瘧疾肆虐的藥材清單,
一定要儲備充足。特別是這青蒿,有多少準備多少!” 徐銓把藥方拿在手裡,一臉懵逼地看向徐海洋。
徐海洋此刻也不再嬉皮笑臉,板著臉說道:“老爹,今晚就不要喝酒了,這事你全權負責。五天之內,你把所需的藥材裝滿運到惠民藥房。”
徐銓可是第一次看到沒有銅臭味的徐海洋,心裡在想老板是不是在演戲,這賺錢的事不做了要改慈善?於是問道:“五天之內,有點倉促。就是砍價也來不??”
徐海洋瞪了他一眼,厲聲說道:“五天之內,不惜一切代價!”
他很了解徐銓的個性,於是再一次強調:“老爹,聽清楚了,五天之內!如果做不到,你就等著骷髏軍的內部追殺令吧!”
這一次徐銓是聽得明明白白了,連忙點頭應承:“是,是!我明白了!”
徐銓開始動員他的內河漕運力量,不過在此之前,他派人派馬車,幫李時珍將所有藥材運到了惠民藥局。
徐海洋讓徐銓留了幾個夥計下來,在藥局附近設了個據點。他現在有點明白了, 在這京城腳下,沒幾條槍撐著後腰,那就只能任由別人欺負。
楊洪勤看著堆在後院的藥材,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他沒想到李時珍居然把藥材的事給辦下來了,而且趕在午飯前就搞定了,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他也只能面對現實,假惺惺的表揚了李時珍幾句。
李時珍要的可不是表揚,他把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著急道:“楊大使,京城附近可能要有瘧疾爆發,藥局急需做好相應準備,比如藥材。”
楊洪勤放下手上正在看的《普濟方》,斜著眼睛看李時珍:“我們藥局有很多錢嗎?”
李時珍心道果然被料中了,這吊人只知道錢,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沒錢可以想辦法呀,畢竟救人生命??”
楊洪勤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言語:“現在附近爆發了瘧疾瘟疫了嗎?”
李時珍一愣,老實答道:“沒有。”
“你是活佛還是仙人?”
“不是。”
“那你怎麽就能胡亂猜測會有大規模瘧疾爆發?”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不可是,現實就是天下太平!”楊洪勤的聲音嚴厲起來,“李時珍,你不要忘了你從九品醫吏的身份,多想想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要去想一些理應首輔和陶仙人想的事情。”
就是說,不要拿著從九品賣白菜的錢,操著正五品總理的心。
看著很不服氣的李時珍,楊洪勤苦口婆心說道:“就是我們太醫院俞橋院使,也不可能動用大量人力物力,去應對無中生有的所謂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