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之後,徐海洋像著了魔似的,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站到炮艙練武館裡,面對著四個鐵球,不斷地練習立劈、橫劈和上撩三個動作。
每劈出一刀,他都會大喝一聲:“武夫,看刀!”
船上戰士們私下討論認為,他們的指導員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還有好心的戰士提醒張明:“上尉同志,您是不是該勸勸指導員了,有點不正常啊。”
張明頭一縮:“我不去!你們自己去勸他吧。”
戰士說道:“我們哪裡勸得動指導員,只有你的話他才會聽。”
“他聽我的話?”張明頭一歪,“你知道他每一刀的幻想敵人是誰嗎?那就是我!”
戰士為難道:“老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我們的船只在海上航行,領導不能不管船運事物吧?”
張明臉一板說道:“我不是領導嗎?船上該幹什麽幹什麽!”
不過徐海洋的不務正業,倒也確實沒耽誤什麽事情,畢竟前面做了很多準備工作,現在反而是工作走向正軌,一切按既定計劃軌跡行事。
徐銓在內河的航運,在羅龍文的合營下發展迅速。他們把日本運來的白銀,在內河航線各碼頭,分批換成大明鑄幣,一兩白銀換銅錢七百五十文錢。然後再用部分錢,采購內地各處的特產貨物,比如生絲、陶瓷、茶葉等高貨值物產,運抵海門儲藏待運。
夢幻複興號則把白銀運到海門卸下,裝載生絲、陶瓷、茶葉等高貨值物產,轉運日本各地高價賣出獲取暴利。另外還可以用大明鑄幣,以二百五十文換取一兩日本白銀,實現錢滾錢利滾利。
如果在海上遇上個把條獨行的許家商船,夢幻複興號則用航速奇快和強大武力,迅速製服收繳,然後假模假樣的被盧鏜的大明水師截獲。
海門衛對眼皮底下這個走私窩點,是睜隻眼閉隻眼,朝廷高官早有斡旋,只要不出事關我屁事?
朱紈的浙閩大明水師,則通過不斷繳獲骷髏軍大小零星船隻,獲得骷髏軍走私獲利的抽頭。
有了抽頭的利益和船隻,大明水師在逐步壯大,朱紈嘗到了黑白勾結的甜頭,自然是配合默契,流放自如。
日複一日,風平浪靜。
這日,金子老正在炮艙練武館裡調教徐海洋:“出刀還要剛柔兼用,刀術尚猛,但猛並不等於純剛,刀法的運使和強調剛柔兼用。”
徐海洋快速的一刀劈出,正中其中一個鐵球,“叮”的一聲火星四濺。
金子老詫異於他的進步,真所謂勤學苦練,唯手熟爾。
他真心讚歎道:“徐總你現在已經有了刀手的氣質了。”
徐海洋已經練得失了心瘋:“我再繼續練!”
“刀手過招,最重要的是氣勢!”金子老給他深一步的指導,“無論面對什麽樣的對手,氣勢一出,都把一般的敵人嚇破膽了。”
張明也沒偷懶,刀術中豐富的刀法動作也已掌握要領,各種屈伸、回環、旋轉、騰空等動作運用自如,使起刀來勇猛快速,剛勁有力。
一個戰士匆忙跑進練武館:“報告指導員連長同志,航行前面發現一隻船隊!”
徐海洋忙著和四個鐵球較勁,頭也不回說道:“張上尉全權指揮作戰!”
張明收了刀,他倒不怕指揮海戰,這東洋海面還沒有什麽艦船能打得過夢幻複興號的。
“報告指導員連長同志,這隻船隊很奇怪,他們一色飄著紅底骷髏旗!”
“什麽?”徐海洋停下了不斷重複的揮刀,
“我們骷髏軍的紅底骷髏旗?” “是的,指導員同志!”小戰士很高興看到領導恢復了神志。
徐海洋一把挽過張明的肩膀:“走,看看去!”
對面的船隊已靠近至兩裡之內,共有五條船,先以一艘福船開道,後面跟隨著海滄船和沙船各兩艘。主桅杆上高高懸掛著一面紅旗,紅底上的白色骷髏頭非常顯眼。
一般來說,船隊自然會懸掛各自商號的旗幟,如果是懸掛骷髏旗,那就是海盜船。不過海盜船也是臨到搶劫前,這才升旗亮號露崢嶸,像這支船隊這樣既無警告又長時間懸掛骷髏旗的,卻是鮮有多見。
張明下令道:“各單位進入戰鬥準備!打旗語,問他們是什麽的乾活!”
對方很快回復旗語:“不要開火,不要開火!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張明奇道,“我們什麽時候有五條船隻的船隊的一家人?”
徐海洋卻舉著望遠鏡笑道:“是一家人!那是葉明!”
迎頭最前方的船頭上,葉明揮舞著胳膊,仿佛久別的親人!
徐海洋把他迎上夢幻複興號第一句話就是:“怎麽是你?”
葉明露著刨牙笑道:“確實就是我!”
徐海洋又問道:“我怎麽覺得你這船,怎麽那麽像虎鯊號?”
葉明又是一陣得意地笑榮:“它就是虎鯊號!”
原來葉明加入許朝光船隊後, 因為腹部受傷,未被多加關注。
許朝光在堺港介入極深,故虎鯊號在佔領後便被劃為許家船隊的一隻船,葉明恰好被許朝光編入該船隻一起出海。
不久,許朝光因家鄉事務,匆匆趕回大明。留在日本境內的許家船隊,沒有了頭領的約束,加上擁有相對於日本沿海武裝的優勢,便開始了原始的野蠻擄掠行為。
葉明原以為回到了老鄉的隊伍,卻不料又碰上了當初在堺港的事情重現。如果是以前的他,也許將就一下就過去了,誰知道跟隨徐海洋多日的他,已經不能再忍受這種卑鄙行為。於是堺港喋血之夜重現,他跳起來殺掉船隻頭領,控制了虎鯊號。
徐海洋奇道:“你只有一個人,怎麽就能有本事控制一條船?”
葉明笑道:“其實我當初也不想委屈於姚大,不過卻不敢反抗。也是和徐總相處久了,我才明白一個道理,自由是要由自己去爭取的!”
徐海洋疑道:“自由?”
葉明正色道:“就是自由!許朝光的船隊中大部分都是嶺南人,有誰會是天生的強盜流寇?如果有人跟她們說,跟我走,有肉吃,做好事!你說他們會怎麽想?”
“於是他們就跟你走了?”
“不僅如此!當我說出要投奔骷髏軍的時候,剩下的船隻也都願意跟我一起走。”葉明興奮地說道,同時很是疑惑,“最近徐總又有什麽新創舉?為什麽人人聽到骷髏軍的名號,就不顧一切要求跟隨?”
徐海洋還沒回答,張明倒先搶著說道:“因為徐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