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定思痛的牛柄改掉了好逸惡勞的惡習，善於言辭的性格讓他在銷售領域如魚得水，經過幾個月的摸爬滾打，很快便從一線銷售人員發展成了區域經銷商，手下管著幾十號人。

　　次日，周澤宇在高鐵站接車，見到面，方才印證了那句話——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你的發際線，相當危險呐。”周澤宇沒忍住笑出了聲。

　　牛柄歎了口氣說:“我也不想的啊，可那頭髮愣是一抓掉一把，我都不敢用吹風筒了。”

　　“沒休息夠吧，看你憔悴了好多。”周澤宇關切地問。

　　牛柄抱怨道:“以前在家從早睡到晚，一天有一半時間是歇著的，如今為了生計奔波，連偷閑打盹都成了奢望，手機不敢靜音，生怕錯過生意。”

　　周澤宇提醒說:“有生意是好事呐，最怕一通瞎折騰，錢也沒賺著，身體垮掉了，不過你還是得注意點健康，年輕人的身子是耐抗，但一旦遭不住了，後患無窮。”

　　牛柄笑言道:“你就成功啦，出任視娛的C什麽O，起碼年薪千萬吧。”

　　周澤宇擺了擺手說:“毛線，年薪百萬都沒有，基礎工資少得可憐，績效獎才是大頭，跟你們做銷售一樣，多勞多得，公司業績好了才能跟著吃香喝辣。”

　　“嘖嘖嘖，這不快上市了嘛，你打算回韶城還是呆在淵魚?”牛柄問。

　　周澤宇坦言道:“假如工作不調整的話，我更傾向於呆在淵魚。”

　　牛柄頷首說:“大城市好啊，發展機會多，以後醫療教育養老也有保障，更上一層樓。”

　　“等著牛老板早日成為華南地區總代理，帶小弟我分一杯羹。”周澤宇拱手慶賀起來。

　　“這有排呢，韶城只是競爭小，被我撿了便宜，華南地區業務分管幾省，那可是數以億計的大項目。”

　　周澤宇勉勵說:“眼界放寬闊，做事穩扎步，說不定哪天就達成了咧。”

　　“嗯，承你吉言。”

　　兩人當晚沒有把酒言歡，養生的牛柄喝的是枸杞薑茶，而周澤宇則是一貫的可樂加冰，高腳杯不斷的碰撞搖擺，從玩泥巴時的舊帳開始算起，看看究竟是誰該自罰三杯。

　　即將到來的金九銀十是個絕佳的銷售良機，牛柄為了拓寬銷路，跑遍了羊淵兩地的大小工廠，斬獲頗豐。

　　“多虧了你給我引薦的梁總，這回又有大手筆了。”牛柄感激不盡。

　　周澤宇謙虛道:“哪裡，人家剛好有這需求，我只是牽線搭橋罷了。”

　　“這是我的小小心意，還請笑納。”牛柄雙手奉上一個脹鼓鼓的紅包。

　　周澤宇搖頭拒絕道:“不不不，開個口的事，不值一提，使不得。”

　　“我們這行的商業規矩，你是介紹人，給點居間費用應當的，我牛柄雖然昏昏碌碌於世間，但懂得知恩圖報，年前若不是你出手解圍，我怕是有家難回，收下吧。”

　　見對方態度堅決，周澤宇勉為其難的收下了紅包，“行吧，做生意遇到資金周轉困難，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嗯，哪天想回韶城發展，一句話，我立馬分一半人手歸你管。”

　　“哈哈，我可不喜歡管理，產品比人好管多了。”

　　周澤宇對公司的大小事務不怎麽上心，凡事依規而行，可總有幾個家夥追求立異，想折騰點成績出來，無一例外，全部適得其反。

　　“確實是，人心難測。”牛柄對此深有體會。

　　出於上市的需要，

視娛的近期戰略趨於謹慎保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氣氛蔓延在公司上下，周澤宇有意銳進，卻也獨木難支，漸漸地隨波逐流了。　　效仿B站通過代理遊戲增收，視娛選擇了幾家賣相好的遊戲廠商合作，在平台充值贏取遊戲禮包，在遊戲內達到相應成就即可兌換會員權益，這種司空見慣的雙向捆綁銷售在視娛並沒有玩出水花來。

　　經過幾年的此消彼長，如今網頁端式微，移動端反客為主，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吸金利器，鵝廠以前不少經典的PC端大IP，例如飛車炫舞等也被改成了手遊上線，再度畫地圈錢。

　　無所事事的周澤宇甚至還重溫起了以前當遊戲托的日子，他問運營要來了幾個系統內部帳號，愉快地在新區廝殺馳騁。

　　“建議先充到V7，解鎖全部特權，首充會被虐的，你看到剛剛那個萌新沒，當城主?連新手村都出不去。”

　　“你這樣不行的，錢沒有花對地方，兵力固然重要，但武將加成才是關鍵，你看人家3萬騎兵衝臉，明明你兵力優於人家數十倍，戰損卻一樣，再充多點錢把武將搞上去吧，回頭我發份詳細攻略給你。”

　　“有條件最好養多一個小號，這遊戲有天花板上限，充10萬和充5萬的差不了太遠，你主號是玩騎兵的，養多一個盾兵號，野戰無敵。”

　　“什麽?你問攻城怎麽辦?圍而不打唄，糧草絕了自然會嘩變投降的，我是為你著想，攻城車沒有對應武將，耗費又貴，你家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省著點花，我們要用最少的錢創造最多的快樂。”

　　“別鬧，我真的不是托，我是內測玩家，骨灰級的。”

　　周澤宇秉承著服務至上理念，不讓玩家花一分冤枉錢，力爭把每一分錢都填進坑裡，反正填滿了下個版本再挖新的便是。

　　“喂，你好，請下來拿快遞。”

　　那頭的聲音有點沙啞，周澤宇聽著很費勁。

　　“哈?放前台不行嗎?”

　　規矩向來如此， 對方大概是新來的。

　　“剛剛搬東西砸到腳了，不方便走動。”

　　“行吧，等會兒。”王興傑人出了趟短差，反正沒要事，周澤宇親自下樓取件。

　　“嘿，小夥計，好久不見呐。”

　　周澤宇面帶錯愕的接過快遞包裹，難怪對方會千方百計地讓自己下來取，原來是熟人。

　　沉默了半響，周澤宇才張嘴說:“謝哥，你怎麽又跑去做送貨司機了。”

　　謝天輝手倚在車窗上，不修邊幅的樣子像極了糟老頭子，“圖個新鮮，投資虧了錢，不敢回家睡覺。”

　　“你這身家，還能虧破產不成。”周澤宇咧咧嘴，有錢人又來說笑了。

　　謝天輝兩手合計道:“幾千萬幾千萬的虧呐，上億有了。”

　　“炒期貨股票去了?”

　　印象中只有這些金融衍生產品虧得快，加個杠杆滿倉，兩個跌停即可實現一夜回到解放前。

　　“就投資創業項目啊，當初就不該聽你的話，一開始瞎幾把投，嘗到點甜頭，想著認真琢磨下門道，大展拳腳，讓人家見識下什麽叫大器晚成，結果一虧不可收拾。”

　　周澤宇不厚道地笑出了聲:“謝哥呐，看來你不是乾投資的料，老實繼承家業守江山吧，不要想著攻城略地了。”

　　謝天輝瞅見有交警再往自己這邊走，便打發道:“哼，越想越氣，繼續趕下一家了。”

　　“路上小心，慢點開，這裡最近在修路。”周澤宇揮手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