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柄如今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回款沒有著落，債主表示頭很大。

他們只是單純的圖錢，至於戕害人命這種勾當，不值當，傻子才會去做。

“那邊答應事成之後給你們多少錢。”周澤宇問話的方式很專業，一看就是懂行的，這種髒手的外包業務，不出個滿意價格沒人願意做。

“10%。”對方完全被牽著鼻子走，喪失了場面的主動權。

“難怪了。”

周澤宇暗自偷笑，一分錢一分貨，這話果然不假，討債可是門技術含量很高的活，業內報價多數在20%~30%，對付一些難纏的債務人，甚至還會去到50%的價位。

10%?大概是個實習生水平吧。

男子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眼神變得惡狠狠了起來，“喂，你是要替他還債嗎?”

周澤宇試探道:“不，我跟他又不熟，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愛找誰還找誰還。”

“你….”對方深吸口氣，把粗鄙之語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滾遠點，別妨礙我們辦正事。”

“瞧你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專業。”周澤宇吃定對方的心理，大膽點評了一番。

“我要見小額貸平台的負責人，你們幫我去聯絡下，這是我的聯系方式，約個時間吧，晚上見面。”周澤宇在紙巾上手寫了電話，遞給對方。

“你這人，信不信我打你。”對方揚起拳頭恐嚇。

“克制點，年輕人，你不適合這行。”周澤宇壓了壓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路過牛柄座位，周澤宇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晚上等我消息，我現在肚子有點餓。”

烤鴿好吃，可周澤宇的心情十分沉重，他數次摘下手套，似乎是在盤算什麽。

“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周爸用筷子戳了幾下，見兒子反應冷淡，自己腦補了遍說辭，傳話給周媽說:“你瞧瞧，剩菜把兒子給吃傻了。”

周媽關心道:“澤宇呐，是不是胃口不好。”

“控制體重。”周澤宇敷衍道。

“傻孩子，又不胖，健康重要。”周媽一邊說，一邊把周爸碗裡的烤鴿夾了過去。

“要的咯，我下午約了同學，晚點自己回去。”周澤宇不想讓家裡人摻和進來，便找了個理由支走二老。

周媽聽了喜上眉梢，“行，是女同學的話別回家。”

周澤宇:“…”

夜幕降臨，周澤宇的電話如期響了，倍感錯愕的是，原以為社會人都喜歡相約在僻靜的郊外，兩隊人馬拿著電棍砍刀互毆個你死我亡，沒想到….

居然是在鬧市區的咖啡廳。

“文化流氓就是不一樣。”周澤宇抽著雪茄取暖，順帶給前來幫手的張局長遞了根。

張局長把煙鄭重地塞進上衣口袋裡，說:“周先生，你打算人贓並獲嗎?”

“不太好吧。”周澤宇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動這方面的心思，“你在我旁邊鎮場子就好，其他不用說。”

身著便衣的張局長恭敬道:“好，周先生是秦公子的朋友，如有需要，能力范圍之內在所不辭。”

“客氣了，有勞張局長特地加班，等下請你喝杯咖啡吧。”周澤宇微微一笑。

周澤宇沒有背景，背影倒是挺長，怎麽說都是一米八的身高，找好角度，拉到兩米不成問題。

細細數來，周澤宇的朋友並不多，秦磊算一個，為了挽救牛柄於危難之中，周澤宇隻好再次求助大佬出手相助，對方很快便幫自己聯系上了韶城市的話事人。

寰宇在韶城投了幾十個億的項目，市裡的領導對此相當重視，事情不大，辦起來不棘手，於是派來張局長親自處理此事。

既然有大佬出面，警局裡的精英當然也是傾巢而出，十幾個便衣遊弋在咖啡廳四周，注視著周遭的一舉一動。

“陣仗有點大了，我們又不是來打打殺殺的。”周澤宇感慨兩句，推開門。

時間比預定的晚了十分鍾，本來人已經提前到了的，可周澤宇硬是帶著張局長在附近瞎晃悠，還買了個金拱門半價甜筒，這令身經百煉的局長著實不解。

其實周澤宇是故意這麽做，畢竟主角總是壓軸登場。

黎光輝梳著一頭胡裡花哨的剃刀頭，身上沒有紋身，也沒有金鏈子，筆挺的燕尾服穿在身上，畫風極其怪異。

對方隻帶了兩個保鏢迎接自己，警覺的周澤宇掃了眼四周，有幾個可疑暗哨，人數不算多，真要實施抓捕的話，區區幾秒鍾的事。

“你小子有點能耐啊，居然敢遲到。”黎光輝溫怒道。

“不好意思，走路是這樣的。”周澤宇聳了聳肩，若無其事的坐在位置上。

“牛柄欠我的錢，是不是你來還?”黎光輝這語氣，就差當場翻臉了。

“我還就我還唄，態度這麽差，還不如約在大排檔，這樣掀桌子帶點感覺。”周澤宇試了試咖啡桌，貌似是固定桌椅，掀不動。

“你小子有點東西哈，我看你是缺少社會的毒打。”黎光輝漲紅了臉，面露殺氣。

周澤宇不緊不慢道:“我曉得，你是四大行於副行長的賢侄，又是陳檢察官的乘龍快婿，脾氣臭點再正常不過了。”

“誒，讓我想想，你家裡是做什麽來著?腦殼子一時發熱，記憶有些斷片。”周澤宇裝作失憶，想看看對方會作何反應。

黎光輝心生不妙， 語氣緩和了許多，“你是什麽來頭?”

“我是什麽來頭不重要，不起眼的小人物罷了。”周澤宇歎了口氣，扭過頭對一旁站了許久的張局長喊話說:“我說的對吧。”

張局長客氣道:“哪裡哪裡，周先生若是小人物，那我等豈不是螻蟻之輩?”

“張….張局長?”黎光輝開始還以為對方是隨便帶個人過來壯膽的，沒去過多留意。

“非工作場合，稱呼我為老張即可。”張局長放低了姿態，把話筒交還給周澤宇，“我是受市裡所托，幫周先生處理下麻煩事，說不上話，你有事跟周先生講，他人挺好的。”

“會嗎?我怎麽不覺得。”周澤宇陰森地笑了笑。

“張局長，你要不找個位置坐坐?”黎光輝把兩邊的人踹開，自己識相的起立，這下子空出三個座位來。

“不了吧，沒必要。”張局長推辭道。

“誒，張局長，我還要請你喝咖啡呢，哪有人站著喝的，坐下吧。”周澤宇揮手示意道。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張局長時刻保持著笑容，坐姿端正，仿佛是在認真聽取大會的會議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