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來啦。”

周澤宇驅車開到家門口，正好見老爸準備去送貨，便搖下車窗喊住對方。

周爸放下手頭的活，驚訝道:“哎喲，你個臭小子，這才多久，車都買上了?”

“沒有，花錢租的，方便嘛。”周澤宇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說:“要不要試試?”

“試什麽啊，我去送個貨先，客戶急著要。”周爸攥著工地手套，關上後備箱。

“好咯，老媽起床沒。”周澤宇撇了撇附近，貌似沒有多余的空位可以停車，不過這裡算是半個化外之地，沒有交警，不用擔心抄牌的問題。

周爸哈了幾口熱氣搓手，提醒說:“走路輕點聲，她喜歡的女配死了，這幾天心情不好。”

“還有這種事。”周澤宇語塞。

“你的車放車庫吧，我沒那麽快回來。”周爸拍了拍周澤宇的肩膀，抬腳跨上五菱宏光。

“好的。”周澤宇重新上車，表演了把蹩腳的倒車入庫。

“不對呀。”

周爸像是想起些什麽，車子遲遲未發動，等到周澤宇停好車，他探出頭問:

“你個小崽子，不是過年才學車嗎?駕駛證哪裡搞的。”

“額….”周澤宇撓了撓頭，坦白說:“我是無證駕駛。”

“瘋了吧你，車來車往的，不怕死啊。”周爸擔憂道。

“開過幾次，沒問題的，我可是飆過180kmh的人。”周澤宇急於想證明自己。

“出了問題誰負責，我和你媽養你養到那麽大不容易，想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哪有那麽嚴重，我買了保險。”周澤宇如今有百萬身價傍身，膽子肥了不少。

“保險又不是保你小命，人都死了，要那錢有何用，不許開車，把車鑰匙給我。”周爸伸手示意道。

“哦~”周澤宇應了聲，不情願地把鑰匙交了出去。

老爸開車走了，周澤宇轉身扶著牆，換了雙鞋子，躡手躡腳的走回房間，那動靜跟做賊似的。

老媽情緒不穩定，這是街知巷聞的秘密，溫柔時賢妻良母，可一旦暴躁起來，包租婆附體都懟不過。

“悠著點好，不要觸了逆鱗。”

周澤宇困得一匹，回去蓋上被子，倒頭就睡。

……

“啊啊啊啊啊啊！”

“著火啦?還是進強盜了?”周澤宇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掀開被子，披上件羽絨就衝了出去。

聽聲音，是在樓下，周澤宇嗅了嗅，空氣還是和往常一樣潮濕，應該不是起火，他順手操了把掃帚，沿著樓梯一路往下。

“有話好好說。”

“澤宇啊，你啥時候回來的。”周媽驚魂未定，貌似受了不小的刺激。

“壞人呢?跑了嗎?”周澤宇左顧右盼，沒發現有可疑人員。

“你再說什麽啊。”周媽皺了皺眉。

周澤宇呆呆道:“我早晨回來的呀，還撞見老爸去送貨呢。”

周媽謹慎地湊近身，壓低音量道:“我跟你說，咱家鬧鬼了。”

周澤宇不以為然道:“哪個道士想忽悠你買他的驅鬼符，我跟你說了很多遍，這東西沒用的，要相信科學。”

“沒道士忽悠我，你看呐。”周媽搖手一指，對住周澤宇租來的那輛SUV說:“這台五菱宏光成精了，他duang的一下，進化成大眾SUV，你敢信嗎?”

“哈哈哈~啊嚏！”周澤宇笑到肚子痛，“媽，這輛是我的車，他要是進化了，老爸難道是騎三輪車去送的貨嗎?”

周媽焦急道:“買車這麽大件事，也不跟家裡人商量下，外頭借了不少貸款吧，有壓力嗎?不要死撐著，有困難記得說，一定不要想不開，跑去借那些亂七八糟的錢。”

“租的，不是買的。”周澤宇耐心解釋說。

“租滴呀，那還好，誒不對，你不是….”周媽頓了頓，眼神裡多了絲難以捉摸的複雜情感。

等到周爸送完貨回來，一家三口端坐在飯桌上對口供。

“姓名。”周爸問。

“周澤宇。”

“年齡。”周爸繼續道。

“虛歲21。”

“籍貫。”周爸按部就班的走著流程。

“粵省韶城。”

“你倆玩什麽涼皮拌面呢，審問犯人啊這是。”周媽叫停了兩人的無聊遊戲，搶過話筒接著問道:“無證駕駛多久了。”

周澤宇粗略一算，回答道:“差不多一個月吧。”

“我滴天呐，咱們是守法的公民，你這都在違法的鋼絲線上走那麽久了。”周媽對此感到十分震驚。

“平時在哪開啊?”周爸瞅準機會問。

“一般是市區，最繁忙的那段路。”周澤宇抿了抿嘴，語氣裡頗為自豪。

“你回家上的是高速?”

“是啊，方便快捷。”

“快你個頭，離死越快就有。”周爸瞪了瞪眼珠子。

“你這話怎麽說的，人不是平安回來了嘛，說點吉利話不行?”周媽護子心切，一巴掌用力地拍在了周爸的大腿上。

周澤宇詭辯道:“有駕照的人，開車技術不一定好，你們不能因為我沒有拿牌，就歧視我的技術啊，雖然我是無證駕駛，但我車技穩，不信二老等下可以坐後座體驗一下。”

“臭小子，還有理了。”兩人齊聲道。

“沒理沒理，我過年不開就是了。”周澤宇惺惺作罷。

“回去也不給開。”周爸命令道。

“這車要還的，不開回去，難不成讓別人來韶城拿嗎?”周澤宇拋出了個難題。

周爸卻是早有應對之策，“我開車送你下去，完事再搭火車回來。”

“這也行…”

周澤宇徹底沒轍了， 本想租輛車回來裝下排面，現在看來估計是要擺在車庫封塵了。

“老實交代，花了多少錢租的。”

“半個月，兩千不到。”周澤宇雲淡風輕地掏出兩根手指。

“你小子家底突然這麽殷實了?又是三居公寓又是租車代步的。”周爸一臉困惑。

“哪有，房子是租的，車子也是租的，我只是個普通的高級打工仔。”周澤宇難得低調。

“別到時候租個對象回來騙我們。”周媽翻了個白眼。

“我還小，找對象的事不急，趁現在勢頭好，多賺點。”周澤宇沒放在心上。

周爸告誡道:“我告訴你哦，別拿命換錢，隔壁鎮有個搬磚的，一天隻休息五個小時，後面猝死了。”

周媽見狀，狠掐了一把胳膊，“吉利點，讀書人，說話這麽刻薄嗎?”

“不敢了不敢了。”周爸連聲討饒，如同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老爸，你還是做回以前那個沉默寡言的讀書人吧。”周澤宇噗嗤笑出聲，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