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己急性子的老媽，還是老爸辦事更靠譜點，周澤宇以前就這麽覺得，現在更加篤定了。

　不愧是見過世面的，深知資源不在多，而在於精。

　幾通電話的功夫，但凡是有時間的，全給預約上了，這讓周澤宇有些飄飄然，仿佛自己是相親市場上的香餑餑，每個人都樂意上前詢價。

　至於最後能不能成交，那是另一回事。

　自信心爆棚的周澤宇端坐在梳妝鏡前，把凌亂的飛機場精細修理了一遍，透過玻璃鏡，周澤宇感受到了自己的帥氣。

　“我都快要愛上我自己了呢，嘿嘿。”周澤宇拿起剪刀，稍稍修剪了下劉海，好讓飛機頭看起來更具傲氣。

　此時，周媽推門而入，見到周澤宇的髮型，忍不住吐槽說:“你怎麽還梳這種傻裡傻氣的髮型。”

　“哪裡傻了，不會啊。”周澤宇提了提衣肩，不以為然。

　“你小時候就是這個髮型，難怪上學那會兒沒女孩子追你。”周媽走上前，想幫周澤宇重新弄個新的，幸好周澤宇動作快，躲到了角落頭背靠牆。

　“上學那時候明明是板寸好麽，哪有這麽長。”周澤宇極力辯解，以免自己的髮型慘遭毒手，“再說了，我才上了幾年學，那時頂多十四五歲，就開始談情說愛了?沒人追不是挺正常的嘛。”

　“這不是加長版的板寸嘛，太醜了。”周媽一邊講，一邊往前走，步步緊逼。

　周澤宇猛地搖搖頭，“我才不相信你的水平呢，你小學那會兒給我弄了個菠蘿鍋蓋頭，害我被班裡同學笑了幾天，我記得一清二楚。”

　周媽停下腳步，退讓道:“行吧，那我找理發師幫你整個成不?村口的王師傅怎樣?”

　周澤宇頭搖得更厲害了，“別別別，那個托尼王經常搞些花裡胡哨的殺馬特髮型，酒吧駐唱的夜場dj都沒這麽誇張，我去市區自己找一家發廊。”

　“行吧行吧，都依你，只要你好，媽什麽都願意，先吃飯吧。”

　周澤宇松了口氣，跟在老媽身後去到客廳，午飯相對簡陋，三個人只有三份菜，一肉兩素，肉還是吃剩的，也就青菜新鮮。

　好在周澤宇不挑食，他夾了一把青菜，拌著白米飯湊合果腹。

　周媽見狀問道:“吃肉啊，澤宇，多吃一點。”

　“最近胖了，要控制飲食。”周澤宇又夾了把青菜往嘴裡送，他很喜歡把菜塞得滿滿當當，放在嘴裡慢慢嚼。

　“再說了，晚上不是有大餐麽，萬一撐壞肚子，影響第一印象多不好。”

　“也是，老頭子，把這肉吃了吧。”

　周爸搖了搖頭，安靜地把剩余的青菜盤到自己的碗裡。

　“我說你們，怎麽都成食草動物了，轉性了?”周媽看了看爺倆，自己夾了塊臘肉。

　“媽，我說….”周澤宇撓撓頭，跟老爸進行了短暫而有深度的眼神交流，決定開口勸阻，“肉放久了，吃不完也別勉強，乾脆扔了買新的吧。”

　周爸在一旁附和道:“對嘛，煮菜控制一下分量，一次別煮那麽多。”

　“噢，我說呢，怪不得各個隻吃青菜。”周媽一副我懂你們的表情，“一次煮多點省油啊，還不是因為你們吃得少，所以菜才會剩下。”

　周澤宇偏過頭，低聲問:“爸，老媽炒肉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

　周爸眨了眨眼回應，不敢點頭。

　“我就知道。”周澤宇看了下剩菜的量，少說放了三天冰箱。

　周澤宇的老媽是個典型的小市民性格，文化程度不高，特愛斤斤計較，吃不得一分錢的虧，平日裡精打細算，總想把一塊錢掰開來對半用。

　每逢菜市場清貨打折，周媽總是人群中最活躍的那個，能拎回來多少戰利品，全取決於早晨身上帶出去多少錢。

　爺倆的夥食水平也是忽高忽低，物價飛漲的時候餐餐白米稀飯粥也不出奇，死撐一人多加個荷包蛋，有時趕上好時辰，一頓可以吃上四個葷菜。

　周澤宇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七年前，禽流感肆虐的季節，爺倆飽含淚水，互相給對方喂豬肉，然後大半夜相約偷跑出去扶牆嘔吐，那段時光，難忘而有意義。

　周媽的炒菜習慣也不大好，基本是買多少炒多少，從來不會分開，爺倆說過無數次，每次都是“好好好，我知道了”，可下一次老毛病依舊沒改。

　這促使周澤宇練就了一雙慧眼，他可以通過剩菜量判斷儲存的天數，來決定自己究竟該不該下筷子。

　萬幸的是，自己的老媽到現在也沒學會網上支付，不然非得把家裡變成倉儲室不可。

　“你倆是日子舒坦過頭，忘記了勤儉節約的美德?”周媽放下碗筷，揮舞起了道德大棒。

　“沒，以勤儉節約為榮，以鋪張浪費為恥。”爺倆齊聲背了起來，如果周家有家訓，這條絕對是毫無爭議的第一。

　“嗯，來，你倆把肉分了。”

　見兩人沒動靜，周媽自作主張，把大份扒到了周澤宇的碗裡，剩下的一小部分全蓋進了老頭子的飯堆上。

　“澤宇啊，你難得回來一趟，要多吃點。”周媽把空盤裡僅存的一點油水倒了出來撈飯，周澤宇瞅了眼，這菜盤跟剛刷過一樣乾淨。

　“爸，你風濕剛好，多補充點營養。”

　“趁牙齒好，多吃點。”

　“這塊賣相好，孝敬你老人家。”

　周澤宇沒有放棄掙扎，任憑老爸給自己擺什麽臉色，他權當沒看見，一直在碎碎語，筷子也沒消停過，在兩個飯碗間來回晃悠。

　周媽呵斥道:“停下，再夾就沒有了。”

　“聽到沒， 再夾就沒有了。”周爸憋了許久的怨氣，把飯碗反手一扣，一個泰山壓頂，連肉帶飯全進了周澤宇的碗裡。

　“白忙活了…”

　周澤宇剛想反擊，可覺察到母上大人臉色不對勁，隻好強顏歡笑，把剩肉和到飯裡，閉眼猛扒，連嚼也不敢嚼，直接生吞下咽。

　“老頭子，吃完飯送他去市區一趟，買身新行頭見人。”

　“好咧，明白。”周爸逃過一劫，開心地應允下來。

　“我身上這套西裝不行嗎?不用買新的吧。”周澤宇懶到極致，只要不是光著膀子出街，穿啥都成，凡事以方便為最高優先級。

　“早買晚買，遲早都是要買的。”周媽開啟了念經模式，把早買的好處羅列完，最後補充道:“你能賺錢了，買衣服的錢自己出。”

　“哦。”周澤宇無語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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