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璧樺的禮物榜暫列第一，但其實投入並不大，不到兩百萬的夏日清涼值，買協議禮物的話幾萬塊就能追平反超。

然而沒有人敢這麽做。

收購傳聞在鯊魚內部傳了好些陣子，公會的人多少略有耳聞，陶璧樺的背後勢力連個新來的實習生都知道，常年混跡圈內的經紀人不可能大字不識。

主播是法盲，可不代表幕後推手是傻子，他們有一套相當成熟的運作模式，思考問題的角度也是著眼於全局整體。

“臥槽，這次活動沒人上?咱們不是買了內推指標嗎?趁機會捧個杯啊，買點通稿炒作一波，年度十大主播有了。”一名主打戶外區奇葩秀的主播激動道。

經紀人提醒道:“你想提早退休嗎?還想不想要工作了，給我坐下，安分點。”

“不是啊，機會擺在眼前，幾萬塊的事，你們不肯出，我自掏腰包總行吧。”

鴿子王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在粉絲中樹立的人設是富二代，實則不過是出身普通的工薪階層，奢華豪車是公會老板的，昂貴外景是臨時搭建的，邂逅劇本是群演客串的。

除了人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戶外區一直不溫不火，拚流量比不過端遊手遊，拚吸金又乾不過顏值區，鴿子王簽約早，當年未成年不懂事被坑了，屬於典型的吃奶擠草，幹了幾年才攢下點小錢。

好不容易盼上個能出頭的機會，他自然不想錯過。

經紀人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不是我們不想捧你，而是這次真的不能上，咱們可以爭第二，千萬不能爭第一。”

“啥意思?第一被人內定了?又是隔壁公會?咱們上次不才讓過一個第一，這次還要讓呐。”

鴿子王感到悶悶不樂，誰叫自家公會的實力排在第一梯隊末端，旗下力捧的當紅炸子雞也輪不到自己，到頭來落身上的資源少之又少。

公會間的博弈並不是水火不容、兵戎相見，平日態勢緩和點，大家姑且能坐在一起劃分勢力范圍，這次你家新人第一，下回我家主播摘桂，各得其所，還省下不少錢備戰年度大戰，可謂是多贏局面。

鴿子王被作為籌碼在談判桌上輪空了幾回，在今年總算是排上號了，讓人等了那麽久，他甚是焦急。

“不是公會，是CEO也惹不起的人。”經紀人覺得很難跟這種愣頭青解釋清楚，但事關重大，又不能不說明白。

“阬哥，你又在嚇唬人家。”鴿子王沒讀過幾年書，很容易被人忽悠瘸。

“楓葉集團你知道吧?楓葉視娛你知道吧?小姨媽所屬的經紀公司是誰家開的你知道吧?”陳阬一口氣來了個機關槍三連發。

“前兩個知道，最後一個不知道。”鴿子王的情緒緩和了點，對方這陣仗不像是在說笑。

“一家人來的，你知道這些就好。”

“跟我有什麽關系嗎?”鴿子王依舊搞不懂，一個賣房子的，一個打廣告的，跟自己砸錢搞活動八竿子打不著。

陳阬氣炸道:“笨蛋，我直截了當好了，楓葉準備收購鯊魚TV，現在扶持自家人，咱們去搶第一，就是和楓葉過不去，你今天敢動手，明天…不用明天，下一秒等著被封殺吧。”

“這麽嚴重，早說啊，我差點就把錢充進去了。”鴿子王倉促地把手機二維碼摁掉，扔到台面不去理會。

“我希望你不要拿職業生涯開玩笑，謹言慎行。”陳阬告誡說。

“一定一定，我可不會作死，那咱們拚個第二?”

“這次買的指標是第五，你別瞎折騰，六月份的活動除了第一基本沒什麽曝光量，別浪費錢了。”陳阬拿出了事先預演好的劇本吩咐道。

“哦，好吧。”

鴿子王不敢悖逆，畢竟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年初的時候公會有幾個小有名氣的後進之輩不知輕重，以為能挾持粉絲對抗公會，結果雪藏之後涼到南極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幾人跳槽後還被公會追訴違約賠償，聽說金額不少，連剛買的新房都抵押給了銀行。

“記住了，別有非分之想，這不是燙手的山芋，這是易燃易爆的炸藥。”陳阬怕這家夥突然哪根筋不對勁，覬覦第一名的寶座。

鴿子王握拳舉過頭頂道:“我發誓，我許舒華要是動了半點歪腦筋，我今生不舉，兒孫滿堂。”

陳阬歎了口氣說:“信你了信你了，別在觀眾面前說那麽粗俗的話，你是富二代，要有富二代的款，去準備今天的直播吧。”

“憋著難受啊，好怕露餡，阬哥你是不知道我每次說話都是戰兢兢的。”鴿子王縮了縮手。

“直播三年啦，還沒代入進去身份，是不是得中個五百萬才有感覺。”陳阬恨鐵不成鋼道。

“嘿嘿，那是最好不過的。”鴿子王滿臉期待殷切。

“當初應該把你扔去快手做土味視頻，你這模樣氣質神態渾然天成。”陳阬捶胸頓足。

“沒辦法呐，本色出演。”鴿子王語氣唯諾，不太敢接這話茬。

“今天找了個幾個漂亮妹子跟你搭戲，注意點。”

“搭戲?到什麽程度的?”鴿子王兩眼閃光。

陳阬無語道:“配合你出鏡啊，還想怎樣?發展幕後嗎?做夢吧。”

“行吧，總好過沒有。”鴿子王垂下頭。

陳阬感慨道:“你開了一年保時捷，一年路虎，直播間的副駕駛位連個養眼的異性也沒有，太假了。”

“對對對，上回搭訕還失敗了。”鴿子王回憶起之前的不堪過往。

“你還好意思說，那是你自己找錯人了，我們的群演在街對面。”

鴿子王甩鍋道:“穿著差不多的衣服，晚上光線又不好，認錯挺正常的。”

“哪天你人設崩了，我們就將錯就錯，給你來一個大型的扒富戳穿，揭開你繁華背後的真面目。”陳阬甚至早就想好了退路。

“那我是趁機隱退嗎?”鴿子王問。

“你就想，你要厚著臉皮繼續播，讓人來罵你，除非沒人看，不然別想停播。”

“聽起來好淒慘。”鴿子王怔了怔。

“主播這口飯可不是那麽容易吃的，你上個季度表現不錯，人氣達標，公會給你額外加了績效獎，好好乾。”說完不討喜的話，陳阬又塞好處收買人心。

鴿子王穩吃這一套，沒念過書的人，最容易受江湖義氣影響，隨便給點小恩小惠便找不著北，目光短淺，缺乏主見。

“謝謝栽培，我一定好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