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帝都才剛進入初夏，冷熱交雜的和風肆虐著街上每一位行人，於正穿著件單薄的條紋衫外套，兩手揣在兜裡，腋下夾著不透明的文件袋，心裡頭很是煩惱。

　於正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去簽合約，《延禧攻略》是他這幾年的嘔心之作，能不能鹹魚翻身，全看這回的反響，奈何尋訪了一圈好友，未曾有人雪中送炭。

　只有愛奇意願意收入囊中，所報出的價碼自然不能令他滿意，但實屬走投無路，相比其他不入流的小平台，委身愛奇意已經算是上上簽了。

　身為圈內知名製片人，早幾年的於正風頭無兩，先是靠《美人心計》博得話題度，再依靠《宮鎖心玉》、《宮鎖珠簾》兩部現象級熱播劇問鼎行業巔峰。

　當年的宮系列，可是和《步步驚心》統稱為清宮穿越劇的再創者，讓沉寂許久的穿越劇題材再度掀起熱潮，引領全民跟風熱潮，話題度延伸到了電視劇之外，至今為人們所提及。

　盛極必衰，物極必反，於正的宮系列第三部曲《宮鎖連城》並沒有大獲成功，在宣傳期被瓊瑤阿姨狀告抄襲《梅花烙》，並在法庭交鋒中敗北，不僅要賠償大筆費用，其原有的資源也被勒令下架刪除。

　一時間，於正從鎂光燈聚焦的舞台中心墜入深淵，銷聲匿跡了四年。

　“加油，相信自己，這次會有收獲的。”於正打足氣，步入愛奇意創新大廈。

　“不好意思，負責人約了客戶出去商量事情，人不在辦公室，要不你下午再來吧，實在不是不好意思。”

　“行吧，那我去附近坐一會兒。”於正撓撓頭，吃了個閉門羹，想撒氣沒處使。

　他在附近的網紅體驗店點了杯奶茶，隨後低頭刷起了手機資訊，娛樂圈的瘋狂每天都在上演，他從參與者變成了看客，偶爾發發牢騷，也沒人搭理。

　以前人紅的時候路上全是熟人，想不被人認識出來還得戴鴨舌帽墨鏡，而現在他只是個油膩的中年人。

　“於媽，好久不見呀，來簽合同嗎?”趙健易見鄰座沒人，順勢坐了下來。

　於正抬起頭，心灰意冷道:“是啊，不受人待見，等鴿子飛回來。”

　趙健易勸說道:“哎喲，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多去碰碰運氣，會有收獲的。”

　於正擺了擺手說:“我從年初碰到現在，鼻子都碰塌了，好不容易找到個湊合的，就差最後這一步了，沒力氣折騰。”

　“於媽，你這幾年過得挺不容易的，辛苦了。”趙健易感慨道。

　“又不是活不下去，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於正喝了口奶茶，瞪眼道:“還有啊，以後別在叫我於媽了，怪別扭的。”

　趙健易噗嗤笑道:“那你得先吧喝水翹蘭花指的毛病改過來先啊，咱們同學一場，自來熟，和外人不一樣。”

　於正意識到不妥，把翹起的小指摁了下去，他放下杯子，抱怨說:“網上黑我的那些人，一口一個於媽，搞得我像媽媽桑一樣。”

　“哈哈哈，黑你是政治正確，我擔心這種負面影響會一直持續下去。”

　於正點了點頭說:“正因為如此，很多平台都是持觀望態度，我自降身價、落下老臉、費盡口舌才勉強攀上愛奇意的高枝。”

　“加油啊，於媽，我偷閑了好久，得回去工作了，不然又要被老板罵了。”趙健易起身準備離去。

　“不是說好不叫於媽了嗎?”於正板著臉，表情僵硬。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哈哈哈，於老師。”趙健易拱手賠禮道。

　“行吧，不打攪你了，大忙人。”於正靠在椅子上發呆。

　“叮鈴鈴~”

　於正還以為是負責人回來了，通知自己去簽合同，便滿懷興奮的接通電話。

　“喂，您好，我隨時有空。”

　“您好，請問是於老師嗎?”電話那頭傳來小心翼翼的女聲。

　“嗯?我是於正，請問你們是?”得知不是愛奇意的人，於正的熱情驟減了幾分。

　郭桂鑾問道:“我們是楓葉視娛的，請問於老師，您的《延禧攻略》版權賣出去了嗎?”

　“準備簽合同了，你們來得有些晚。”

　盡管對方沒開出報價，可於正還是更青睞老牌的愛奇意，如今的自己宛如喪家之犬，楓葉視娛的報價肯定也不會高到哪去。

　改編劇的版權價格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劇本身的質量，如果出自白金作家，自帶一定的流量基礎，版權費自然水漲船高。

　另一部分是人的因素，一是看演員陣容強不強大，一個當紅小生，可以盤活整個劇組，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二是編劇導演的圈內資源和地位，像於正這種有歷史汙點的，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會跌價。

　郭桂鑾自信道:“這不還沒簽合同嘛，不算晚，我們視娛準備出150萬集用於購買《延禧攻略》的版權，不知於老師您意下如何?”

　“150萬集?”

　於正微微一顫， 老實說，這個價碼還是有點讓人心動的，反觀愛奇意的報價，一集不到百萬，這樣折合算下來，版權費少了整整3000多萬。

　郭桂鑾趁熱打鐵道:“於老師要是覺得電話裡談沒有誠意，我們可以當面詳談，合同已經備好了，人正在去的路上，不知您現在身處何處?”

　“我在愛奇意總部這，奈雪的茶，你們大概需要多久。”於正自報位置。

　“一個小時，可以嗎?”郭桂鑾大概給了個時間。

　“嗯，靜候佳音。”

　“勞煩於老師了，回頭見。”郭桂鑾確認完地址，掛斷了電話。

　“我於正終於要翻身了?”於正直起腰版，翹起蘭花指優雅的握住奶茶杯。

　
我真不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