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老子的雪茄呢?”

周澤宇摸遍了上衣口袋，別說是煙，連一絲煙味也沒找著。

想起之前把雪茄盒打賞給了堂哥，如今身無支煙，周澤宇隻好跑去附近的便利店湊合。

“隨便來一包。”周澤宇犯起了選擇困難症，便把難題拋給了店家。

收銀台的清秀小哥微微皺眉，頭一次見到這種客人，他轉過身，怕惹事，沒敢取貴價貨，而是抽出一包顧客常買的玉溪，扔在了櫃台上。

“謝謝。”周澤宇付完錢，把煙揣兜裡走了。

北風呼嘯而過，一個落寞的男子，獨自點著香煙徘徊在無盡的街頭。

“瑪德，差點撞到垃圾桶。”

深色的垃圾桶和盤根老樹的陰影融為一體，要不是周澤宇有走路踢碎石子的習慣，肯定會迎頭碰上。

“晦氣，抽根煙壓壓驚。”周澤宇把腳踩在欄杆上，讓鞋子摩擦點白漆粉飾。

遠處射出一向刺眼的遠光燈，把周澤宇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嗯?是張局長出行?”

周澤宇掐滅煙頭，好奇心驅使著他橫穿馬路，走到路對面一探究竟。

“銀色的保時捷啊，嘖嘖嘖，有點錢。”周澤宇掐指一算，自己攢一年錢，也能買上。

獵奇勝過豔羨，畢竟是觸手可及的東西，所有事物在揭開了那層神秘面紗之後，發現也就是那麽一回事。

猝然間，那輛保時捷閃了下雙閃燈，仿佛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咦惹，這麽沒素質的嗎?”周澤宇急忙護住眼睛。

等到緩過勁的功夫，保時捷已經停在自己跟前了，後座位搖下車窗，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孔。

“周先生，多有得罪，還請您海量。”張海生滿懷歉意道。

“是張局長呐，座駕不錯。”周澤宇正了正衣襟，保持著該有的禮節，沒想到能在這碰到認識的人。

張海生邀請道:“外邊冷，需要上車坐坐嗎?”

“不用了，我想張局長出門，應該是有事情要辦吧，不打攪你了。”周澤宇婉拒了對方的好意。

“誒，瞧你這話說的。”張局長仰頭跟前邊的司機喊道:“你跟崔總打個電話，說我臨時有事，讓他們先吃，實在不行，晚飯改成宵夜吧。”

“好的，張局。”司機不敢違背，照著張海生的吩咐做了。

“我又不是大佬，犯不著這麽特殊關照吧。”

周澤宇不僅沒有歡喜，反而面帶愁容，對方如此器重自己，想必誤以為自己是寰宇方面的高層，試圖借機示好，攀個老鄉關系，日後求個關照。

“要不?進寒舍坐坐?”

“這不太好吧。”周澤宇暫時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這有什麽，不礙事的。”在張海生的極力邀約下，周澤宇不好拒絕，跟著對方回了別墅做客。

“我去，還有音樂噴泉啊。”

周澤宇雖說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可張海生的家，未免也太大了點，尤其是在市區中心，劃一片這麽大的空地，光有錢還不太行。

“我只能聽些複古金曲，欣賞不來現在年輕人的審美，哈哈，周先生不適應也正常。”

張海生對周澤宇已經有了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所有的反常舉動，再他看來都可以解釋的通。

進門前還要走一段長長的紅地毯，兩側豎立著幾個不知何用的大理石柱，空曠到讓周澤宇時刻懷疑自己是否正身處於某個時裝秀之中。

倘若此時突然冒出幾個攝像機，周澤宇興許會轉過身對住閃爍的鏡頭招手微笑。

“周先生，裡面請。”張海生趕在司機動手前，親自為周澤宇推開門。

“客氣了。”周澤宇實在過意不去。

張海生關切道:“周先生吃過晚飯了嗎?”

“沒吃。”

“想吃什麽料理，我這就去給你安排。”聽張海生的語氣，家裡似乎養了幾個大廚，各國料理盡在湯杓之中。

周澤宇隨口說:“蛋炒飯吧，再弄個葷菜。”

“蛋炒飯，加個肉多的葷菜。”張海生跟底下人吩咐道。

周澤宇戰兢兢地坐著，渾身不自在。

張海生給周澤宇泡了壺茶，說:“之前是公事公辦，眼下是私人場合，周先生不必拘謹。”

“在這遇見張局長，有點意外。”周澤宇端著小茶杯，努力控制住手不打哆嗦。

張海生套近乎道:“周先生的老家也在這啊，有福了。”

“談不上，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這話不是自謙，周澤宇不過是實話實說。

“市裡對寰宇的投資相當重視，希望未來我們能在更多的領域達成投資意向。”

“張局說笑了，這些不在我的能力范圍之內。”周澤宇擦了擦汗，果然混公家飯的，這套話功力都是一等一的。

張海生和笑道:“生意場的事，強求不得，水到渠成嘛。”

周澤宇想不到聊什麽，任由場面尷尬貌似也不妥，張嘴即來道:“聽說張局過年會客不斷，想要見上一面還得排隊預約呢。”

張海生警覺道:“沒有的事，只是普通的摯友拜訪。 ”

敏銳的周澤宇嗅到一絲不安，轉移起話題，“市裡的意思，是打算傾盡全力扶持新區發展嗎?”

張海生眉宇漸展，透露了些上頭風聲，點到為止。

“自從高鐵站建成後，就有專項計劃持續在推進，資金注入估計力度不會太大，稅收優惠倒是不少，尤其是投資建廠帶動就業的，具體方案下個月會出文件。”

“嗯…嗯，挺好的。”

周澤宇沒料到對方會回答得如此專業，一時有點失措。

“不知寰宇這邊二期計劃建成多大規模。”張海生問。

周澤宇哪知道這些機密情報，隻得胡編亂扯，“投資是跟楓葉集團那邊合作，我們這預計初期是五千人，至於後續嘛，我級別不夠，暫時沒收到通知。”

“級別不夠，那也是說得上話的人。”張海生又給周澤宇斟滿茶。

“我一個打工的，哪裡比得上張局你。”

印象裡的官，尤其是張局這種上了級別的，一般都是高高在上，官架子是必備品，經商的哪個不是唯唯諾諾，點頭哈腰的，生怕被一堆煩心事卡死。

周澤宇越想越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