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梁州,氣候已然溫潤起來,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蘇紅玉得斥候稟報呂輕俠等人最新的動向,推開書齋的門,走到李知誥身後,從後面輕輕摟住他雄健的腰膀,說道:
“夫人她們還是去秦州了……”
“唉,她們執意如此,也只能由她們去吧!”李知誥輕歎一口氣,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意外,而事實上呂輕俠等人半個月前將二百余具鎧甲遺棄於沔陽,他便預料到這點。
一度強盛甚至威脅中原王朝、統領東至松藩、往西往北至隴西、瓜州等地的吐蕃人在七十年前陷入四分五裂的內亂之後,其控制的核心地區數十年交戰不休,松藩、隴西等地的部族也趁機脫離吐蕃的控制。
此時位於蜀國西北的松藩地區,諸羌部族林立,實力都不甚強大,暫時也還沒有被北面較為強大的平夏人滲透、控制。
呂輕俠她們倘若真有心在松藩立足,不管多艱難,也會將二百多具鎧甲帶去松藩;而有二百多精銳甲卒,也不難在松蕃諸部族間爭得一席之地。
而之後聯合這一地區早前西遷的漢民駐軍兵戶後裔子弟,以及早年役屬內地的熟羌,甚至未嘗沒有發展壯大的機會。
然而這是一條注定艱苦卓絕的路,呂輕俠、周元等人沒有選擇走這一條路,卻也合她們一貫的風格。
李知誥也決意將這些事拋諸腦後。
這半個月來,梁州易幟投附大梁,十數萬軍民並沒有出現所擔憂的混亂,比他們預料要平靜得多的接了這一事實,李知誥他們也相當意外,
冷靜想來,除了大批的糧秣經利州源源不斷的北運,經歷長達數月饑謹之苦的將卒及家小得以休養外,也許是這些年來,軍中的將領、武官乃至底層的兵卒,對韓謙、對棠邑軍,有著他們以往未曾注意到的認同感吧?
這樣的事實雖然多少難免叫人沮喪,卻也有利於穩定梁州的局勢,不用擔心在當前危難的局勢下,為強敵所趁。
“夫君,你說韓謙有無可能守住河洛?”蘇紅玉問道。
河洛得失,不僅對天下大局影響至關重要的,對他們棲身於此、殘破不堪的梁州影響也至關重要。
雖說韓謙此時對他們並沒有提出太多的要求,但他們現在真要什麽都不做,卻坦然接受從蜀國源源不斷運來的糧秣,心安理得的視之為休生養息的機會,等到韓謙最終穩固河洛形勢之後,即便韓謙寬弘大度,但他麾下的馮繚、郭榮、高紹、田城等以及舊梁軍的將吏,又豈會對他們有什麽好臉色,到時候還不得千方百計的想辦法想來折騰他們?
而他們此時選擇更積極的融入大梁,甚至更積極的助韓謙牽製襄樊之楚軍以及蒙兀人在關中的兵馬,倘若韓謙守不住河洛,那梁州隨後便必然會成為蒙兀下一個必奪之目標,不會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韓謙能否守住河洛,接下來的戰事至關重要,而倘若蒙兀人在五月中下旬禹河進入新一季的汛期,都沒能奪下偃師、虎牢關、邙山等洛陽北部地區,叫韓謙迎來更長的喘息時間,到時候嵩南棧道、雙龍溝棧道拓寬、洛陽城也造出戰船,編入水軍,蒙兀人想再攻打河洛,就困難了——當然了,這裡面關鍵還是要看金陵會不會出兵收回河淮,”李知誥蹙著眉頭說道,“但不管怎麽說,我也會叫鄧泰、張松率一萬兵馬進駐鄖陽,與駐守房陵的柴建一起,牽製住周炳武、趙臻!”
烏素大石、蕭衣卿目前再極力敦促趙孟吉、王孝先率部參與河洛戰事,在河洛戰事有結果之前,蒙兀兵馬進攻蜀國、或進攻梁州都是不現實的。
而陳倉道也好、儻駱道也好,在秦嶺深處曲折數百裡,兩端都有易守難攻的險峻地形為雙方利用——他們以這點兵馬,想要威脅關中敵軍,不會有多好的效果。
相比較之下,孔熙榮在商洛已經佔據有北出武關道的藍田關,大兵可以直接往關中平原穿插、滲透,才能牽製大量的敵軍。
同樣的道理,他們目前佔據漢水中遊的鄖陽、房陵、靖雲等城,往東可以威脅到滄浪城以及襄州的西部區域,能更好的牽製楚軍,為梁楚和議創造更有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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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戰事第一階段因為凌汛期的到來而暫告一段落,守軍也得到難得而短暫的喘息之機,但到二月底,河洛等地的天氣也都已經回暖,堵塞河道的冰壩也很快都將徹底融化掉,再有幾天,伊洛河口兩岸淺淤地區的淹水就會退去。
而從那一刻起,再到五月中下旬禹河夏秋季汛期來臨之前,則將河洛戰事第二階段的時間窗口。
站在邙山東麓之巔,能看到孟州北側七八裡縱橫的草尾湖之中,百余艘戰船正分作數隊演練。
河朔驚變之後,有一部梁軍水師,即右樓船軍從淮河下遊撤往密州。
去年河淮戰事期間,司馬氏及徐明珍相繼降附東梁,原位於山東半島東部的密、登、萊、沂等州的地方勢力及駐軍也隨之投降。
退守密州的右樓船軍都指揮使蘇鋌原本也是梁帝朱裕一手提撥任用的嫡系大將,在密州地方兵馬投降,甚至在相當部分右樓船軍將領都擅自投敵之後,他猶堅持率領四千多水軍將卒退守海島。
不過在梁帝朱裕身故、禪位於韓謙的消息傳過去後,蘇鋌最終還是被部將裹挾,右樓船軍最後殘存的一點水師戰力也都降敵了。
人力時有窮,無論是朱裕,還是韓謙,都沒能阻止這一事件的發生。
右樓船軍降敵後,差不多被分拆為三部分:一部歸入徐泗軍,一部為朱讓收編進東梁禁軍,還有一部分將卒被蒙兀人討要過去,此時都編入孟州水軍大營之中,用以加強對禹河中上遊及渭水、涇水、北洛河等水道的控制。
看到蒙兀人的孟州水軍也頗具規模,洛陽連第一批造船的木料都還沒有處理好,韓謙只能下令在伊洛河中遊的白馬寨與龍首寨之間,將木樁打入河床之中,與長鐵索一起封鎖河道,防止敵軍戰船直接經伊洛河道長驅直入,直接往偃師、洛陽穿插。
白馬寨、龍首寨建於伊洛河中遊白馬峽南北兩側的崖山之上,不僅白馬峽只有百余丈寬,利於用鐵索木樁加兩岸大寨之中的旋風炮、床子弩等戰械封鎖河道,同時兩寨所處的地形狹仄險陡,易守難攻,容易攔截敵軍馬步兵夾河而上發動進攻。
不過,白馬峽距離伊洛河口有五十余裡。
這也意味著接下來的戰事,敵軍能借助水軍戰船控制這一段的河道,並協同其馬步兵在兩岸作戰,而在鞏縣境內的守軍將會被解冰之後河水浩蕩的伊洛河分割兩塊,除非從五六十裡外白馬峽西側的浮橋繞行,要不然都無法再協同作戰。
就形勢而言,即將到來的第二階段戰事,是不利於守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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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南棧道的運力依舊有限,大規模的人馬及戰械物資一時間運不過來。
而既然決定定都洛陽,除了在東湖設立南內史府,使趙無忌擔任南內史府知事,郭端鐸任長史、趙啟任司馬,與季希堯、林宗靖、趙益銘、韓成蒙、陳致庸、文瑞臨、郭全等人負責東湖及巢滁兩州以及與楚廷的溝通談判、爭取將韓府中人以及秘司人員都安全接出金陵外,其余的製置府人員都要遷入洛陽。
即便是歷陽學堂,這次也是有兩千師生,隨同王珺、趙庭兒、奚荏、杜益君、杜七娘、陳濟堂、趙老倌、奚昌等人最先趕到二月中旬就進入洛陽。
朱溫建立梁國,主要還是遵循前朝舊製,但有所不同。
汴京早期就將中書省與門下省合並為中書門下省,與樞密院、禦史台分掌政、軍、監察三權。而中書門下省以侍中為首,作為事實上的宰相,掌管機要,參議國政、審查詔令、簽署奏章、有封馭之權,並發布政令。
尚書省不置尚書令,以左右仆射執政,實際為副相,參議國政,下轄吏、禮、兵、刑、戶、工等六部二十四司,實際負責詔令的執行。
韓謙禦駕親臨前陣,親自指揮伊洛河防禦戰期間,馮繚、郭榮、高紹、溫暮橋與顧騫、陳由桐、雷九淵、朱玨忠等人在洛陽城裡,也不是閑著吃乾飯。
他們除了全面推行贖買田地新製、梳理舊梁軍將卒兵籍關系以及河洛五十余縣的地方關系、增設新的募兵機構、推進水軍建設以及加強河洛城寨及道路的修繕、盡最大限度的調度河洛地區現有的糧秣物資外,也遵照韓謙的意圖,對洛陽中樞機構進行革新。
各方面都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的推進各項工作,也是馮繚他們不懈的努力,前線戰場糧秣軍需物資保障充分供給,將卒士氣及軍心也都保持相對的穩定。
不管從與楚廷和解、妥協,以便能集中力量抵禦蒙軍及東梁軍,還是河洛、棠邑目前僅僅實際佔有十五州九十余縣、人丁勉強能有四百萬口這一實情出發,梁國不便再繼續稱朝。
而大梁降格稱國,不僅是朱裕身前主張如此,顧騫、陳由桐、朱玨忠、雷九淵以及荊浩、荊振、韓元齊、陳昆等將吏也都能認可。
事實上顧陳等人最初的主張,也是擁立朱貞登位後向楚廷稱臣。
大梁不再稱朝,而降格稱國,韓謙也是以國主自稱,麾下將臣以“君上”稱他,那設於洛陽的中樞機構也就要相應的進行改頭換面,還要能跟棠邑製置府融合起來。
眾人最終主張將中書門下省及尚書省改為左右內史府,禦史台改為監察府,樞密院改為軍情參謀府。
如此一來,左內史府納入棠邑製置府通政司的職權,使顧騫、郭榮任左內史府左右知事,侍從韓謙左右,負責執掌機要,擬定、發布詔令,並掌奏章審議、封駁之權。
右內史府納入棠邑都政司的職權,左內史府所擬詔令,經韓謙裁定後,由內內史府貫徹執行,而原尚書省所轄的六部二十四司,降格改為右內史府所轄的六司二十四槽,右內史府以馮繚以及原梁工部侍郎周道元為右內史府左右知事。
軍情參謀府掌軍事兵馬指使調度,以高紹、荊浩為左右府監。
監察府掌監察百官之權,以袁國維及朱玨忠為左右府監。
左右內史府知事、軍情參謀府監、監察府監,與雷九淵、溫暮橋二人,皆加參知政事銜,共議國政,大體上與此時的楚廷一樣,實施群相製。
王珺、趙庭兒、奚荏到洛陽後,也沒有像在東湖時那般直接參與最高層的軍政決策,這也是要避免與梁國舊有的后宮不得乾政的傳統相衝突。
除了奚荏以內侍府知事實際負責起內廷的侍衛及運轉工作外,趙庭兒帶著杜七娘、香雲負責綜合大學府以及醫護院、信鴿司等梁國以往所沒有的機構建設及發展;王珺則直接到韓謙身邊。
除了前線戰場的指揮調度外,大量的詔令奏函也都需要有更多的人協助韓謙處理。
戰事第一階段期間,韓元齊、陳昆所部傷亡較高,後續撤到偃師、白馬峽一線休整,後續則將負責整個口袋陣的底部防禦。
過去半個月裡,有新的一批基層武官及老卒從淮西諸州縣重新應征,陸續走嵩南棧道趕到洛陽入伍,他們與從河洛新征募的數千精壯,用以補充韓元齊、陳昆兩部前一階段戰事的消耗。
荊浩出任軍情參謀府右府監,其部由同為朱裕嫡系親信以及舊梁軍核心將領的副將蘇幕與沈鵬、趙慈等人統領,進入嵩山西北麓的諸寨,作為整個口袋陣的南邊,準備迎接第二階段的攻勢。
整個口袋陣防線,以白馬峽、偃師城為底,伊洛河南部的嵩山西北麓諸寨為上邊,邙山東嶺為下邊,虎牢關與邙山東麓的希玄寺寨為口,集結五萬最精銳的兵馬,放敵軍沿伊洛河下遊河道水陸齊進,一點點的拉鋸去消耗敵軍,直到他們支撐不住,最終放棄奪取河洛的野心。
而考慮到敵軍下一階段借舟船橫渡禹河作戰,極可能試圖會從孟津境內小規模的登岸開辟新的戰場,試圖橫穿邙山中西側相對平穩的地形往南滲透。
韓謙則將李秀、李磧、王樘三人及兩百名武官從商洛調到入孟津,使李秀兼領孟津縣令,從地方征調總計一萬名鄉勇以及療傷重新編入營伍的梁軍將卒,新編兩旅戰兵,在孟津北部以及偃師西北部的邙山之間組織防線。
朱貞最終平靜接受其父朱裕將大梁國主之位禪讓給韓謙的事實,唯一的請求就是希望能繼續在商洛領兵作戰,為其父報仇雪恨。
韓謙同意朱貞的請求,在原雍州殘兵的基礎之上,除了將兩千多傷病兵卒,經武關調往淅川城休整外,將李磧所部的龍雀軍老卒歸並到他的麾下,新編一支重甲步兵旅,與曹霸、韓豹、林勝、溫淵四將一並在孔熙榮麾下效力,繼續從商洛、藍田方向,牽製關中敵軍。
孔熙榮在商洛、藍田方向,有朱貞、韓豹、林勝三旅精銳已經足夠,目前溫淵所部以及一部分後備兵馬,主要都還是部署在淅川及荊子口,防備趙臻的右武驤軍——後續甚至可以著李知誥從陳倉、儻駱等道,牽製住一部分關中敵軍。
也是王珺、趙庭兒她們趕到洛陽之後,李知誥接受冊封、率梁州軍民並入梁國的消息,才傳到洛陽。
洛陽暫時沒有建立鴿巢、更沒有孵化第一批信鴿,不能利用信鴿遠距離歸巢的特性進行快速通信,外部傳入洛陽的信報,目前還只能通過最傳統的方式傳遞。
從梁州出發的信使,翻越秦嶺東南麓的群山,抵達荊子口,走武關道到華陽,再走雙龍溝棧道以一路趕到邙嶺東麓的大帳,再健銳的斥候信使走上一趟,也要瘦脫一層皮。
而等到王珺進入邙山東嶺大帳,正式協助韓謙處理軍政事務時,雖然韓謙著馮翊趕到梁州招安時並沒有提要求,但李知誥還是照著規矩,著其子李摯以及柴建的次子柴直等人趕到洛陽,抵達邙山東嶺大帳來參見韓謙。
在當世李知誥算是成婚較晚的,他的長子李摯今年才十七歲,比柴建的次子柴直還要小兩歲,近一年經歷這麽大的變故,李摯、柴直等人也變得比同齡人更加成熟。
既然李知誥、柴建堅持將其子李摯、柴直送入洛陽為質,馮繚他們原本主張給他們一個虛銜,居於館驛之中供養起來,韓謙則想著洛陽綜合學堂即將運轉起來,便使李摯、柴直等人先進入學堂接觸新學。
李知誥接受招附、冊封,並沒有出乎韓謙的意料,韓謙甚至都沒有想過李知誥有拒絕他的可能。
當然,李知誥倘若為呂輕俠等人挾持,拒絕接受他們的條件,韓謙也做好寧可河洛戰事更艱難、更慘烈,也一定要使孔熙榮率一部精銳從丹江西岸、漢水北岸殺入梁州的心理準備。
到時候將不惜以將梁州交還為代價,與蜀軍聯手,也要剿滅掉已經虛弱不堪的梁州叛軍,以便蜀軍能發揮出更大的牽製作用。
現在的情況當然要比想象中更好,不僅李知誥可以從梁州出兵牽製雍州以西的敵軍——即便梁州不出兵,也將令敵軍不敢忽視西側的防守,同時韓謙並不用擔心趙臻還敢從樊城、隨陽威脅到光州、鄧州。
韓謙這時候則可以下令,將鄧均兩州投降的五千兵戶精壯經雙龍溝棧道調入河洛——雖然鄧均兩州的兵戶丁壯確實還有一萬多人,但秉承棠邑一直以來“戶留余丁以事耕作、不可盡募”的原則,前後實際都僅將五千余精壯,以正常的募兵招入營伍。
這部分兵員,乃是早年天佑帝用以加強鄧均對梁防線的,平時耕種守田,農閑時編訓,戰時則入屯寨參加防禦,都有相當不弱的操練基礎,可直接作為募兵,用於補充馮宣、周憚以及蘇烈、薛川等部在第一階段河洛戰事中產生的傷亡。
此外,林江等一批赤山會及棠邑水軍的將吏奉命調入洛陽,負責伊闕湖水營大寨的修建以及包括一支作戰旅、一支舟橋旅的洛陽水軍前期募訓之事。
也就是說,即將暴發的下一階段戰事,形勢對河洛不利,但在在經歷第一階段的戰事之後,河洛兵馬規模及戰鬥力並沒有被消減,甚至還得到加強。
雖然大規模的物資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充足送過來,但醫師以及大量的傷創藥物已經充足保障諸軍了。
舊梁軍在都一級才有設置專門的醫官,負責帶幾名生徒負責將卒的醫療救治,這在非戰時駐營期間是勉強夠用的,但到戰爭期間,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兵卒受創負傷進行救治,一都三五千兵馬,最多時可能達到三四成的傷病比較,這點人手怎麽可能夠用?
更不要說保障足夠的用藥了。
淮西、敘州這些年,首先是在韓謙支持跟推進下,醫學院培養醫師都以解剖人體為基礎進行學習、研究——這可以說是犯大忌了,也好在這些年征戰不斷,拿敵軍屍首解剖,內部爭議聲音還小點——外科創傷治療的水平,早已經超過當世太多太多。
人工大種植藥材在敘州、東湖、淮陽等地已成規模,這其中包括前朝初年傳入中國的曼陀羅以及烏頭、天南星、羊躑躅、附子等具有麻醉作用的藥物種植及研究、試用, 更是韓謙強調的重點,這保證了大規模戰事時期的外科創傷藥物的供應。
還有一點就是隨軍醫師的規模,棠邑軍在河淮戰事之前,就已經能做到百人隊配給一名專職醫師的程度。
目前韓謙要在南線保留足夠多的兵馬作為威懾,但只要南線不爆發戰爭,醫護等輔佐人員都可以從林海崢、趙無忌、楊欽、譚育良等部大規模抽調出來,用以對韓元齊、荊振、蘇幕、陳昆、沈鵬等舊梁軍諸部的加強,提升防禦工事修建、兵甲修繕、傷病救治乃至軍情偵察、傳遞及將卒動員、訓練等各個方面的能力。
對舊梁軍的將領及各級指揮武官不作調整,但補充大量的作戰參謀、工師、醫師等輔助人員,除了提升舊梁軍的戰鬥力之外,也是一種實質性、卻不會受舊梁軍將卒排斥的融合。
韓謙目前主要還是更擔心金陵和議的進程。
不管怎麽說,南線或許還有余力打贏一場短期的規模戰事,但南北兩線同時陷入一場長期而慘烈的拉鋸戰之中,這對此時的大梁而言,實在就太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