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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691章 世道
  眾人正深感臨晉侯府的問題棘手之時,韓道昌通稟走進來,與眾人行過禮,便走到韓道銘耳語了幾句。

  眾人都側目看過去。

  現在皇城諸門打開,雖然不是誰都能隨便走動,但在座的眾人與皇城之外通聯消息已經不再受限,卻不知道韓道昌這時候走進政事堂,有什麽事情要傳告韓道銘,又或者說近在咫尺的棠邑已經知悉宮變之事後,有什麽特殊的要求緊急告之韓道銘?

  這麽想,叫眾人禁不住提住一口氣。

  京畿渡江便是棠邑縣,而從棠邑城往東六十裡外,便是揚州楊子縣城。

  即便事變發生後皇城諸門便緊閉起來,但理論上淮東與棠邑昨日半夜到凌晨左右,都應該知道京中發生了異動。

  更不要說到拂曉時靜江、海靜門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隔江站在三十余裡外的棠邑城頭,都應該能看到熊熊火光吧?

  而此時呂輕俠等人更是直接乘船往揚州方向逃去,棠邑軍怎麽會可能沒有察覺?

  當然,棠邑此時有察覺,甚至韓謙都有可能已經趕到棠邑城中坐鎮,但眾人也沒有指望棠邑能及時反應過來出兵攔截呂輕俠,兵馬的集結、調動是需要時間的,眾人此時更擔心的是,韓謙會不會這時候提什麽過份、叫眾人難以接受的要求?

  韓道銘聽韓道昌說過話後,似乎沒有看到眾人的反應,只是沉吟片晌,朝清陽行禮說道:“微臣稟太后,臨晉侯李長風秉承其父遺風,不甘受逆賊脅迫控制,於靜海門壯烈犧牲,朝廷當嘉勉其志;而李秀之前也是受逆賊蒙蔽,並無心為惡,於政事堂前束手就擒,也沒有鑄成大錯……”

  眾人微微一怔,韓道銘這話,是要代表韓家及棠邑保下李遇的余脈,不是其他什麽要求?

  與一群隨扈官員坐在政事堂角落裡等候吩咐的韓端,這時候也有些摸不清頭腦這幾年要不是李長風、李秀、李磧等人反覆跟李知誥、呂輕俠他們勾結在一起,襄北軍這時候怎麽可能會是棠邑的威脅?

  不過,見父親走進政事堂傳話,韓端懷疑即便不是韓謙的意思,也是馮繚剛剛派人找到父親,要大伯這時候替李家求情。

  韓端坐在角落裡,黃慮卻一腦門火,質問韓道銘說道:“昌國公要不是做賊心虛,總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刎身亡吧?”

  “昌國公為何自刎自亡,又或者是不是死於賊人之手,再被偽裝成自刎的樣子,此時還不得而知,需要溧陽侯徹查,但李後乃昌國公李普之女,她站出來揭露叛賊的yin謀,是兩位太后與諸公能這麽平熄宮變的關鍵,也是江yin侯有目所睹……”韓道銘侃侃說道。

  要保一些人或要殺一些人,都有無數的理由,關鍵還是要看有沒有足夠分量的人願意站出來說話。

  “韓尚書這是要?”清陽有遲疑的問道。

  “微臣覺得先將李秀等將削職為民,暫時使爾等護庇李後居於臨晉侯府,待宮變案徹底查清之後再作其他處置為好淮東真要聽信饞言,又或者趁機作亂,太后能善待郡王府後人,天下臣民也只會稱太后有賢德能治天下……”韓道銘說道。

  “沈相、壽王,你們覺得呢?”清陽心裡也很是疑惑,看向沈漾、楊致堂問道。

  韓謙對昨日宮變早就有預料,甚至早就做好諸多部署,怎麽還會叫李知誥、周數、周元、柴建等人的家小從城中逃走?

  不過,她這時候還是極聰明的不表達自己的意見,也不直接附從韓道銘的意見,將最終的決定權交給沈漾。

  “韓尚書所言甚是,當請兩位太后聖裁。”楊恩擔心沈漾、楊致堂會拿臨晉候府立威,搶先說道。

  清陽見沈漾、楊致堂都沒有異議,又看了一眼黃娥,見黃娥這時候更聰明的不表態,她便說道:“便依韓尚書所言,暫且先將李秀等將削職為民,使其護庇李後居於臨晉侯府。而在宮變案徹查清楚之前,著侍衛親軍嚴加看守,不得再賊黨所趁!這事也麻煩韓尚書親自走一趟……”

  “微臣遵旨。”韓道銘說道。

  李秀乃是昨日宮變案的關鍵人物之一,這時候要直接將他與其他四五十名郡王府一系武官,以及廢後李瑤這麽重要的人物,都暫時放回到臨晉侯府,還確實需要有一位大臣出面負責才行。

  …………

  …………

  長信宮及明成宮太后璽印,還沒有辦法立刻篆刻出來,但皇帝璽印是現成,召製詔草擬詔書,用皇帝璽印及尚書省大印,韓道銘便帶著一隊侍衛,將李秀等一乾人從台獄提出來。

  這時候皇城之內的局勢大體平穩下來,杜崇韜與郭亮、張瀚對左右武翊軍的中下層武官,連夜進行了梳理。

  左武驤軍直接參與宮變逃出靜海門的也僅有一小部分,甚至鍾彥虎都沒有控制其部三千精銳參與叛變,更多的人是慌亂間盲從。

  除了從靜海門叛逃出去的,其他左武驤軍兵卒,包括李秀所部,此時都移到西城郭的一處兵營集結。

  這些兵卒目前連主城都不能進,等著黃慮過來直接率領他們移駐池州。

  黃家及江東世族除了黃化、陳凡等人外,在金陵城內不是沒有重要人物,比如黃化的族弟黃惠祥便是戶部侍郎。

  不過,黃惠祥宮變發生之時,他人不在外廷守值;而宮變發生之後,他與陳景舟等人即便也算是院司高級官員,但沒有進入參政大臣之列,也沒能臨時進入皇城參與決策。

  黃惠祥還是等宮變基本平息後,與陳景舟等其他朝臣一起被召入尚書省,但這時候大局已定。

  好在明成宮、長信宮兩宮太后並尊,黃慮率左武驤軍移駐池州的結果,並非他們所不能接受。

  韓道昌繼續留在尚書省,盯著皇城內的動靜。

  韓端在皇城耗了一天一夜,沒使上什麽勁,整個人卻亢奮異常,這時候也沒有什麽事可做,便侍候跟在伯父韓道銘的身邊,著張瀚手下一名營指揮帶一隊侍衛親軍,押送李秀及李瑤等人趕往臨晉侯府,同時將李長風的屍身也捎上。

  臨晉侯府與昌國公府相距不遠,街頭巷尾的樣子,因此李普自刎荒宅,

  老仆趕去臨晉侯府報信,李普的屍首才被侯府家兵趕在巡城兵馬之前搶先一步奪走。

  在臨時拘押嫌犯的台獄就給李秀宣讀過詔書,趕到臨晉侯府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韓道銘直接出示令詔,下令臨晉侯府圍得水泄不通的兵將都撤出去,換侍衛親軍都督府指定的營校率領他身後這隊將卒,負責看守臨晉侯府前後宅門,暫時將李秀及臨晉侯府的男女老少都軟禁起來。

  韓道銘在臨晉侯府門下,抬頭看著朱sè大門之上的扁額。

  這也是李遇當年在金陵得天佑帝所賜的宅子,但李遇戎馬一生,交卸兵權後就退隱洪州,都沒有住進住這處宅子,卻是李長風入京後延佑帝再將這處宅子相賜,仿佛宿命一般。

  韓道銘這時候示意人給李秀松綁,說道:“小李侯爺,除了臨晉侯拚死保住郡王府的清白外,我等也是念及郡王府的舊情,才沒有將事情做絕。侯府之內,可以留一些刀兵守衛防賊,但重甲、硬弓還是都交出來,韓某才能對諸公有個交待,還要請小李侯爺見諒啊。另外,倘若沒有長信宮的懿旨,侯府也不得有人擅自闖出,而臨晉侯及昌國公殯喪之事,如需韓家幫忙,小李侯爺讓守值的將卒到我府上通稟一聲就是……”

  “李秀曉得。”李秀看著往外撤出的人馬正將幾架床子弩一起拖走,再看長兄李長風的屍首草草用一張破席子包裹著,備受打擊的他,失魂落魄的朝韓道銘揖禮說道。

  李秀與李瑤進入宅中,侯府裡的家兵護衛很快將一百具重甲及一百多張強弓、硬弩交出,這時候太陽才升上樹梢頭。

  韓道銘在十數護兵的侍衛下,還得趕回尚書省去。

  “張平、薑獲二人,真是不識抬舉,差點就壞了咱家的大計!”左右沒有外人,韓端這時候再也忍不住的跟大伯韓道銘抱怨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們能護庇李後出現,便對得住自己的良心了,焉能有更多的強求?”韓道銘悠悠說道。

  這些年的磨難、波折,韓道銘心間的頑固,已被消磨太多;昨夜的驚心動魄,對他的觸動更大;甚至宮變之初,他還奢想著能直接取而代之,但這時候細想未必真有比眼下更好的選擇了。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

  而再細想要沒有當初的果斷,韓家與棠邑倘若還是繼續維持割裂,那韓家被卷入昨夜的喋血宮變,能不能像臨晉侯府這麽幸運,真就難說了。

  如此一想,拋開棠邑的利益不提,韓道銘卻有些佩服張平、薑獲激流勇退的勇氣跟決心。

  韓端還理解不了大伯韓道銘的心境,但大伯都如此說了,他也不在張平、薑獲兩人身上糾纏,又疑惑的問道:“馮繚、郭卻怎麽就放李知誥、周數、柴建等人的家小逃出城去?”

  他當然早知道馮繚、郭卻兩人就在城中,只是夜裡不清楚他們甚至都潛入皇城,就在他們身側罷了。

  韓端認為馮繚、郭卻決意攔截李知誥、周數、柴建等人的家小,絕不可能讓這些人順利逃出去為應付最惡劣的局面出現,棠邑在金陵暗藏的武備雖然談不上多強,但也足以支撐等到第三鎮師前鋒兵馬抵達金陵城下。

  馮繚剛才派人找過來傳信,要他們在尚書省能幫郡王府說話,避免李家血濺百步,這或許是秉承韓謙的意思,但韓端有些不明白馮繚、郭卻為何對李知誥、周數、柴建等人的家小放開一馬,難道不擔心李知誥他們更肆無忌憚的聯合淮東反叛嗎?

  “將李知誥、周數、柴建等人的家小扣押下來,他們就會乖乖交出兵權,將自己關進囚車,讓人押送到金陵聽候處置嗎?”韓道銘歎了一口氣,忍不住有些心慈手軟的說道,“李知誥、周數、柴建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殺其家小又有何益?”

  “那呂輕俠去淮東,襄北、淮東兩邊倘若一同舉事,要如何處置?”韓端問道。

  “韓謙應該會派人在鼇山島以東攔截呂輕俠一行人……”韓道銘說道。

  “以放他們去襄北為條件,換他們不去淮東挑事?”韓端問道。

  韓道銘點點頭,說道:“這麽一來,棠邑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完成對河淮出兵的準備。”

  “李知誥、周數、柴建等人據襄北叛亂,這事要如何解決,他們會不會進攻關中,或聯合趙孟吉、王孝先謀蜀?”韓端問道。

  “李知誥看似坐擁五萬精銳,但最終能攏得住多少,還是未定呢。而他們即便一定會據襄北叛亂,糧秣、人心都是他們首先要解決的難題。到時候朝廷也會調張蟓、黃慮等部兵馬進剿之,他們短時間內難以對淮西造成多大的威脅,倉促間進攻關中或謀蜀,更是取死之道!”韓道銘說道。

  要是單純比拚兵馬規模,棠邑軍當年在壽州軍的兵鋒之前,根本就沒有立足的機會,但最終壽州軍被打得跟狗似的,戰爭或者說克敵致勝的因素,遠遠不是計算或對比兵馬規模就足夠了。

  趙孟吉、王孝先看似在秦鳳擁有七萬大軍,但秦鳳等州地廣人稀,所能籌措的糧食,隻勉強能供七萬將卒裹腹,這就直接限制這支大軍的機動或運動作戰的能力。

  而時間拖了逾一年之久,趙孟吉、王孝先所部的人心、士氣、體力上的消耗都是極大,糧草一直緊缺,與秦鳳等州的地方民眾矛盾必然極深,這時候已沒有能力獨自橫穿數百裡之遙的yin平險道反撲蜀地。

  在宮變之前,他們倘若聯合李知誥,還可以從李知誥這邊獲得必要的糧草物資補給,恢復一定的戰鬥力,或許能聯手對王邕造成極大的威脅。

  而此時李知誥所部的補給也隨會被掐斷,軍心即將陷入一片混亂,能不能守住根基之地襄北還是兩說。

  再說王邕目前控制蜀地,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而雍州、華州的梁軍目前已經陷入王元逵、田衛業的切割、包圍之中,短時間內李知誥、趙孟吉、王孝先他們想插手,也插不進去。

  這些情況,在馮繚、郭卻這次潛伏金陵後,他們都詳細推演分析,這也是宮變時死保金陵大局的關鍵,即便是擁立三皇子楊曄,也是棠邑能接受的結果也只有這樣,在入冬之前他們才不擔心西翼會有大的威脅。

  而後續的局勢發展,關鍵還是

  要看棠邑軍能不能在入冬之前在陳宋等州取得一定的戰果,以及梁帝朱裕能不能在入冬之前成功奪取整個河洛地區。

  要不然的話,河淮局勢確實還是一點都不容樂觀。

  韓端之前沒有參與密議,韓道銘這時候耐著性子跟自己的親侄子韓端解釋。

  當然了,韓端能聽進去多少他也不是特別在意,畢竟在日益強大、體系日益完備的棠邑面前,連韓府已經有些微不足道了;而韓端倘若不能成器,韓家還有成蒙、建吉、維閻、致庸他們撐著。

  …………

  …………

  初升的驕陽,照在渾濁浩蕩的江水之上,隨著距離的拉近,水天之間的數點帆影化作五艘巨艦在朝陽之下熠熠生輝,居首巨艦豎起五根巨桅。

  目前僅有東湖造船場能造五桅巨艦,而目前所造的兩艘五桅巨艦都編入棠邑水軍序列,那眼前浮水而來的攔江戰船歸屬何方還不夠明顯嗎?

  姚惜水白皙的臉猙獰的抽搐了一下。

  這時候遠遠看到一艘小艇,從巨艦之側放下來,劃槳而來。

  “呂宮使、姚姑娘,好久不見啊,可容故人登船一敘別情啊……”

  一炷香後,馮翊站在小艇之上,抑著頭拱手問道,相比較小艇,織造局的千石官船還是相當龐大的。

  “韓謙既然早就將我們算計在內,這時候怎麽就沒膽敢過來相見?”姚惜水嘴角抽搐著問道。

  “姚姑娘真想見韓謙啊,那恐怕是只能等我棠邑水軍將你們這十幾艘破船打沉,然後將姚姑娘五花大綁起來,才能見到韓謙啊,”馮翊笑著說道,“呂宮使、姚姑娘,要是不想見故人,那請馮翊打擾了。”

  呂輕俠示意左右放下繩梯,接馮翊上船來,盯著他看,說道:“馮大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又或者韓謙真就完全不擔心你會死在我們的手裡。”

  “我當然擔心呂宮使狗急跳牆啊,但呂宮使你這挑撥離間的話說得有點不上檔次啊我這個人嘛,在棠邑文不能治政、武不能治軍,要不想被人瞧輕了,也只能眼前說服呂宮使回頭的奇功能搏啊。”馮翊嘿然一笑,對呂輕俠的挑撥離間毫不在意,他這時候又朝陳德、周元、安吉祥、鍾彥虎、春十三娘等人拱手說道,“諸位大人好久未見啊,有沒有誰願意到東湖做客的啊?常言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諸位隨呂宮使去襄北,也是死路一條,但要是願去東湖做客,馮某其他不能保證,也能保證諸位這輩子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性命無憂啊。”

  陳德、安吉祥臉皮子抽搐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吭聲。

  馮翊如此赤裸裸的挑拔提間,呂輕俠也渾不在意,只是問道:“我們回頭,真能安然通過裕溪河口嗎?”

  “呂宮使應該早就想到一切都落入我們的計中,呂宮使你想以我們的周密安排,李知誥、周數、周元、柴建等人家小能安然逃出金陵城,還覺得我們的誠意還不夠嗎?”首發

  馮翊哂然笑道,

  “當然了,棠邑大多數將吏還是主張將你們打沉喂魚蝦的,但韓謙急於出兵河淮打蒙兀人一個屎尿齊出,只能延後再挑個日子跟你們有仇算仇、有怨算怨了;再者韓謙也無意禍及妻兒想必呂宮使這時候不會還樂意看到蒙兀人漁翁得利吧?對了,還有一個人,呂宮使得讓我帶走,要不然趙無忌那個小子執意要殺你們,韓謙都未必能勸得了啊……”

  “趙無忌嗎?”呂輕俠閉目想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跟姚惜水說道,“將非影帶上來交給馮大人帶走吧……”

  姚惜水眼皮子跳了兩跳,最後還是失魂落魄的示意讓人將葉非影從底艙帶上來。

  葉非影卻沒有受到什麽折磨,又或者姚惜水急於逃命,還沒有來得及對她用刑,只是將她的雙臂打脫臼後捆綁起來。

  呂輕俠讓人將葉非影脫臼的雙臂接好,姚惜水猶是不甘心,臉容猙獰的質問道:“怎麽會是你?難道你不知道你哥當年慘死,即便不是韓謙下的手,也是韓謙教唆楊元溥所為!我這些年待你如姊妹,手把手教你一切,卻不想將一條毒蛇養在身邊,而這些年都不知道被你暗中咬了多少口……”

  “姚姑娘息怒,其實我們從頭到尾都沒能成功策反非影姑娘,而要不是非影最後關頭救下李後一命,姚姑娘真以為亂作一團的侍衛親軍,真能在三萬精銳棠邑軍進攻下,支撐到淮東兵馬或襄北軍渡江嗎?”馮翊哂然笑道,“在這裡也不妨告訴呂宮使、姚姑娘,棠邑的底線在那裡。倘若姚姑娘、呂宮使你們計謀得逞,也只是暫時成功擁立二皇子登基繼位,但棠邑這次不會再跟你們妥協。三萬精銳必會將在兩天時間全面渡過長江進攻京畿, 將你們這些亂黨殺一個片甲不留,然後將金陵交給沈漾、楊致堂他們處置,再出兵北伐!呂宮使不會到這時候還以為拿一個身世真假不知的二皇子,真就有資格跟棠邑交易吧?當然說這些,呂宮使未必真能明白啊。”

  被馮翊如此教訓,呂輕俠臉皮子跳了一跳,沒有吭聲;姚惜水猶是虎視耿耿的盯著葉非影,她不理會馮翊的胡說八道,只是怎麽都無法釋懷卻是葉非影致她們功虧一簣!

  又恰恰是葉非影負責長陽院刺殺一事,她們完全沒有料到那個環節會出問題,以致李瑤在尚書省現身時,局勢瞬息間逆轉過去,她們除了挾持太后、陳德、李長風等人倉皇逃往靜江、靜海門,別無他策。

  這叫她如何不恨?

  “當年小姐派人找上我之前,趙無忌先出城追上我與爺爺,塞給我與爺兩塊餅,說世道如虎,人命如蟻,要我跟爺爺去投桃塢集軍府或能避免流離苦命,莫要再糾纏於我哥的命案了,卻也沒有想到小姐後來又著人來尋我跟爺爺,”

  葉非影握著被勒得經腫的手腕,如哭如訴的說道,

  “這些年,我並沒有出賣過小姐與夫人,也一直恨我哥死得太冤,恨老天待我跟爺爺太不公。當初在茅山、在廣德,趙無忌暗中找我說話,我也沒有理會他,但我忍不住還是會想,大楚真要被夫人與小姐搞得四分五裂,這如狼似虎的世道到底要吞噬多少如蟻人命才夠會滿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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