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聽了,怒火中燒,好一個毒婦,又道,“你爹娘怎麽死的?”
小姑娘傷心道:“是有妖怪把他們吃了。”
許仙聽了,疑惑:“為何這麽說?”
小姑娘眼裡泛起一絲害怕,兩隻胳膊抱緊了雙腿,道:“三年前,一百裡外的棲霞嶺上來了個虎離大王,好吃人心,每三個月都會派手下來帶走一名童男或者童女,鎮上但凡是不滿十二歲孩子都被他編了號。”
“為什麽不離開這裡。”許仙皺眉道。
“那虎離大王說了,誰敢逃跑,就要誰全家的命,但只要交了孩子的,都能得一百兩銀子,有人不信的,頭天帶著孩子出了鎮子,第二天就會被那虎離大王的手下給捉回來,然後挖了心,暴曬三日。”小姑娘悄然說道。
“日子久了,被那虎離大王盯上的人家也就沒人敢再跑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這鎮子裡。”
“可是我爹娘不信邪,為了不讓我今年被那虎離大王帶走,便商量著出門請仙長來降妖,可是第二天就有人在鎮子口看見了他們的屍體。”小姑娘開始流淚,爹娘的慘狀至今還在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裡。
“然後我就被老舅帶回來收養了,等到夏天的時候,我估計會被那虎離大王的手下給帶走。”小姑娘說著說著,梗咽不已。
對於她來說,人生已經是一片絕望。
許仙沉默了,救還是不救,救,有可能敵不過,不救,眼前這個小姑娘必死無疑。
他開口問道,“那就沒有過路人幫你們找法師來降妖嗎?”
“找了,怎麽能不找,可是找來的那些法師和尚一個個都不中用,反倒是做了那妖怪的點心。”小姑娘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
“你被嚇壞了嗎?公子?”小姑娘見許仙不說話,問道。
許仙搖搖頭,看著小姑娘,道:“不是,我是在擔心你。”
小姑娘愕然,她以前也和外鄉人說過這些話,但是那些人不是以為她在說瘋話,就是直接掉頭就走,也有些熱心的,但終究是無能為力,悄然離去。
“謝謝公子,公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就當鶯兒剛才說了些胡話,明天天一亮就好了。”小姑娘神色落寞道。
許仙轉身,然後回頭,悄然說了一句,“放心,你不會死。”
小姑娘傻笑道:“謝謝,雖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許仙沒有帶著小姑娘回房,而是給小姑娘從屋裡拿一床被褥,然後默默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三人在客棧用了早飯,然後繼續朝著臨安府的方向去,臨行前,許仙看到那個小姑娘躲在客棧的院門後悄悄的瞅著他,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呢?
絕望中夾雜著期許,又化作平靜。
許仙走了,他不是見死不救,而是無能為力,所以他只能去找白冷泉幫忙,只不過他還得先隨柳夫子走一趟臨安府,據那小姑娘說離三月之期還有些日子,應該來得及。
……
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候,許仙一行人終是到了臨安府。
“老師,我們這是要去哪?”許仙道。
“自然是去臨安府衙見蘇知府。”柳夫子輕撫胡須道。
“老師認得蘇知府?”許仙有些不可置信,一方知府還能是說見就見的?
柳夫子笑而不語,反倒是老周叔道:“許公子,你哪裡知道咱家老爺是什麽人,他的名氣可大著咧。”
許仙若有所思,
難道這柳夫子也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從來沒聽說過啊。 臨安府衙到了,柳夫子投了拜帖進去,不消一會兒,就有人出來將三人迎了進去。
在那府衙後庭,一個身著黑色錦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亭間品茶,在他對面坐著一位邋遢道士,那道士看起來不修邊幅,但目光卻是極為有神。
“蘇大人,貧道已經飛鴿傳書給我家師弟,他不日便會帶弟子前來臨安,到時候那棲霞山上的虎妖自可斬去。”
邋遢道人頷首道。
“有勞乾道長了,這幾年妖怪頻出,造下許多血案,本府卻是無能為力,還好乾道長解了本府的燃眉之急。”說話的自然就是臨安知府。
“大人有所不知,那棲霞嶺上如今聚齊了七大妖王,扯旗萬妖山,莫說蘇大人一介凡人沒有辦法,就是貧道這修行人也不敢輕易涉險。”乾道人臉色十分不好,只因那七大妖王中修為最低的虎妖也在虛丹境界,而那七大妖王中實力最強的鷹妖已經快要到了元嬰的層次了,這樣一股勢力,莫說是他一人不敢獨自前去,就是兩個他加起來也不敢去啊,所以他隻好飛鴿傳書自家師弟,只要師弟一到,憑借他的無雙劍術定然能一舉解決棲霞嶺上的七妖王。
這時,從庭外走進二人,一老一少。
柳夫子率先拱手道:“知府大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蘇知府一看,卻是直接起身迎接,笑道:“托公權兄的福,我的身子還算是健朗。”
柳夫子介紹道:“這個是我的關門弟子,許仙許漢文。”
許仙趕忙躬身道:“學生許仙拜見知府大人。”
蘇知府看著許仙輕輕點頭,笑道:“公權兄育人為樂,收的弟子也是一表人才啊。”
柳夫子道:“哪裡,哪裡,比不得知府大人為官一方,造福百姓。”
二人相識一番,哈哈大笑。
蘇知府道:“好了,你我二人就別再互相恭維了,我來替你引薦,這位是龍虎山乾道長。”
然後又對著乾道人說道:“這位是我多年好友柳公權。”
乾道人眼神一轉,驚訝道:“原來是“寒山七子”中的柳公權,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柳夫子聞言,道:“乾道長客氣了,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蘇知府笑道:“來來,別站著,落座,落座。”
招呼幾人,坐在亭間,許仙是晚輩,隻好站在一旁。
“公權兄,此番若不是我要回京述職,恐怕你還是不願來見我這昔年同窗吧。”蘇知府惋惜道。
許仙在旁聽的仔細,原來這知府大人竟然和柳夫子是同窗,怪不得,還有那乾道人所說的“寒山七子”,看來柳夫子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不過那乾道人好似在哪裡見過,許仙的目光朝著那乾道人身上掠去,卻見那乾道人剛好在打量著他,許仙隻好點頭微笑。
“我柳公權山野閑人一個,此番前來也是帶我這徒弟長長見識,見見世面,其他的我一律不聽不聞。”柳公權搖頭道。
蘇知府道:“那好,既然公權兄心意已決,此番就當你我再敘舊日之情吧。”
……
當晚,許仙跟著柳夫子就住在了臨安府衙內,夜深人靜的時候,許仙覺得心神不定,便出門散步。
只見那庭院的涼亭間站著一人,正是那乾道人。
乾道人似乎知道許仙要來一般,直接說道:“小友也睡不著?”
許仙道:“道長也是?”
沉靜半晌,許仙道:“四年前,道長是不是去過錢塘?”
乾道人回頭道:“小友見過貧道?”
許仙道:“那日我在廟會上親眼見了道長鐵口判言。”
乾道人道:“那人死的不冤。”
許仙疑惑道:“既然道長看出來那賣藝的要死,為何不再多加阻攔一番,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乾道人卻道:“並非是貧道不救,而是貧道能攔得了一時,卻攔不了一世,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而且那賣藝人與弟妹偷情,卻不知早被他師弟記恨在心裡,只要他們還在一起搭夥賣藝,那漢子必死無疑,這都是命,改不了。”
許仙愕然,想不到其中還有這般隱情。
“道長來自龍虎山?”許仙有些好奇。
“正是。”乾道人道。
“道長這般法力,可知此去一百裡外有個棲霞嶺?”許仙試探道。
“小友一定是路過那陳家鎮,所以才有此一問吧。”乾道人好似什麽都知道一般。
許仙點點頭,道:“道長可否去降了那妖怪,解救一方百姓?”
乾道人看了一眼許仙, 許仙又道:“道長若不限許仙道行低微,許仙也願助道長一臂之力。”
乾道人卻是搖搖頭,道:“小友多心了,你不知那棲霞嶺上的險惡,那裡如今有七頭大妖,佔山為王,尋常人去了只不過是送死。”
許仙心底一驚,七頭大妖!
“道長既然是龍虎山高人,一定有辦法對吧?”許仙又道。
乾道人仰頭道:“那是自然,我龍虎山造化非凡,我師弟乃當今世上最厲害的劍仙傳人,斬殺些許妖怪還是手到擒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許仙替那小鎮百姓多謝道長的活命之恩。”許仙躬身道。
乾道人擺了擺手,道:“不必道謝,降妖除魔,我輩本分,何必言謝。”
“貧道會些相面之術,今日一見小友,便知小友不是凡俗之輩,他日必有一番造化,不過貧道還是要送小友些許忠言。”乾道人看向許仙,心中大歎,這小後生命途不凡,日後必定位列仙班,只不過看其面相卻是個苦命人,看來是多有坎坷。
“請道長賜教。”許仙親眼見過乾道人的本事,挺好奇這乾道人能送他什麽忠言。
“貧道觀小友根骨不凡,面相卻是苦命之人,像是有貴人相助,不過這貴人卻...福之禍所依,禍之福也存,福禍相伴,隻望小友不忘初心,方可邁過一路坎坷,了凡得道。”乾道人通天衍測算之術,對許仙留下如此忠告。
許仙不明就裡,貴人?他有些摸不著頭緒,又道:“道長,敢問這貴人是男是女?”
乾道人笑言:“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