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外,有人來給許仙送行,這些人都是許仙在那夜救下的,有些人的面貌許仙壓根沒記住,只有三兩個人許仙倒是有些印象。
只見從那一頂轎子裡走出一人,那是一個身著青衣長袍的白淨青年,只見他走上前來,拱手道:“敢問閣下是否就是許仙許漢文?”
許仙點點頭,對此人沒什麽印象,只能以微笑示人。
那白淨青年見許仙點頭,臉上露出一股敬佩之色,道:“在下竇三千,特來替家父謝許公子活命之恩,許公子之恩竇三千來日必定加倍奉還。”
說罷,大手一揮,身後自有侍從上前,手上托著一個圓盤,上面蓋著一層紅布,那白淨青年將紅布一扯,露出了六錠雪花紋銀。
“些許心意,還望許公子笑納。”
白淨青年頷首道。
許仙看著那足足有百兩之多的銀子,正色道:“竇公子,我許仙救人可不是為了這些銀子,還請竇公子收回去吧。”
白淨青年見許仙神情淡漠,心道這許仙看來還真是個謙謙君子,轉而道:“許公子救家父一命,與家父的性命相比,這些許銀錢又能算得了什麽,許公子莫要推辭了。”
許仙正要再拒絕,卻聽得身旁的柳夫子開口道:“漢文,既然是竇公子一番美意,你接了便是,與竇老爺子的命比起來,這些錢確實是不值一提。”
那白淨青年見柳夫子開口,想起先前自家仆人打探到的消息,道:“敢問可是柳世叔當面?”
柳公權淡淡的嗯了一聲,道:“你且回去和你家老爺子說,這錢還不夠,讓他再送一幅李太白的詩帖與我,才算完事。”
那白淨青年臉上一陣抽搐,心道,這人看來還真和老爺子說的一般無二,但一想起他家老爺子的交代,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應該的,應該的。”
柳公權又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與許仙說道:“漢文,收了銀子,咱們也該起程了。”
既然柳夫子都發話了,許仙也就不再堅持,而是收下了那沉甸甸的銀子。
而後許仙又與那些送行人一一拱手,而後坐著馬車駛離了臨安城。
……
半路上,許仙有些疑惑的朝柳夫子問道:“老師,為何要讓學生收下那竇公子的銀子呢?”
只見柳公權笑道:“漢文你有所不知,竇家在整個臨安府也是首屈一指的巨富,竇家先祖本是大唐人,天寶之亂後舉家遷往南洋小國,二十年前竇府現任家主也就是你救下的那個竇老頭,帶著幾個後輩子孫又回到了大唐,定居臨安,竇家做的是出海的買賣,光貨船就不知道有多少,整個臨安府的碼頭有七成在他竇家的控制之下,所以為師讓你收下那銀子。當然這只是其一,其二是因為漢文你已快到弱冠之齡,不能老在姐姐家裡擠著住,這些銀錢也夠你置辦一處宅子。”
許仙聞言,方知柳夫子著實是為他設身處地的想著。
柳公權卻是知道自己這個弟子家境一般,即便是日後去寒山書院求學,也要有銀錢才行,路漫漫其修遠兮,沒有銀子可是不行滴。
……
途經陳家鎮的時候,許仙還特意準備去稀客客棧看望了一下那個叫鶯兒的小姑娘,畢竟妖怪雖然被除掉了,也有官府的通行文書下發到了各個鄉鎮,但是那鶯兒姑娘的處境應該還是不太好。
只是當許仙再到那稀客客棧時,卻發現鎮子上的人更加稀少了,那稀客客棧也關門大吉了,
許仙好不容易在路上尋到了個行人,一問才得知,那陳家鎮的人剛開始聽妖怪除掉了,都是不信的,但有那膽兒大的便連夜離開了陳家鎮,第二天還真沒有被抓回來,這下可是高興壞陳家鎮這些人了,於是那些有孩子的一個個都拖家帶口的逃離了陳家鎮,唯恐那妖怪再回來,至於鎮子上沒有離開,都是些老弱病殘,絕戶之類的。 許仙聽到此言,悵然無語,倒是柳夫子在一旁搖頭歎息道:“妖邪禍亂,民不聊生啊。”
看來那鶯兒姑娘也跟著她那老舅一家離開了,許仙只能在心裡替那小姑娘祈福了,希望她那老舅的婆娘良心發現對小姑娘好一些。
……
在路上奔波兩日,一行三人終於回到了錢塘縣的地界。
到了柳夫子家門口,許仙拜別柳夫子和老周叔,一人提著包好的銀子,往家裡奔去。
離家十多日,姐姐應該擔心了吧,也不知道臨安城的消息傳到了錢塘沒有,許仙離去時與姐姐說,多則六七日,少則三五日,便可回來,可是卻回的遲了。
……
落葉巷的許家宅院,許嬌容正在數落著自家的丈夫李公甫。
“你說你還能乾得了什麽?讓你打探點消息,你都打探不到,你還是衙門裡的捕頭呢?我看你還不如巷子口那賣番薯的阿牛呢。”
許嬌容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李公甫道。
“哎呀,我說你就別嘮叨了,我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了,那臨安城都戒嚴了,都是只需進不許出的,誰能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啥事,不過你且放一萬個心,小乙那麽機靈,哪能有事?再說他是跟著柳夫子去的,柳夫子還能讓小乙出了事?你就是瞎操心。”
李公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喝了口茶水,才說道。
“好啊,李公甫,你這是嫌我嘮叨了不是,這才結婚幾年,你就嫌我嘮叨了, 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在外面聽多了甜言蜜語,聽不得我這糟糠之妻的話了?嗯?”
許嬌容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漲,指著李公甫,非要讓李公甫給一個交代不行。
李公甫一聽,臉色發苦,真是服了,這女人還真是結婚前後結婚後是兩個樣子,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怎麽就扯到他在外面有相好的身上了。
“哎呀,我說我錯了還不行,我這就出去再托人打探,真是服了你,姑奶奶。”
李公甫起身,就往出走,他可是要躲個耳根子清淨。
剛出門,卻差點和人撞上。
正要開口,一抬頭,臉色立馬就變好了,一把抓住剛好趕回來的許仙,道:“好小子,你可算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你姐都要把我踹出門了。”
許仙一臉狐疑,卻聽見從院子裡噔噔噔跑出一個人,不是姐姐許嬌容是誰?
許嬌容看見了許仙,火氣便下去了三分,道:“漢文,你沒事吧?”
許仙轉了一圈,道:“姐,怎麽了?我沒事啊,我這不是好好的。”
許嬌容拍了拍胸口,長出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這幾天我總是心裡慌慌的,覺得好像是要發生什麽事一樣,看見你回來了,這心總算是落回肚子裡了。”
許仙心道,看來臨安城的事情還沒傳到錢塘,這樣也好,省的讓姐姐擔心。
李公甫見狀,拍拍許仙的肩膀,和許仙眨眨眼,道:“小乙平安回來就好,你先回家,姐夫我還有事去衙門一趟。”
說罷,便趕忙一溜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