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浩然晚上泡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這幾天山地行軍太累了,為了改變屬下對自己的印象,什麽事都親自動手安排,照顧傷兵,找食物,指揮行動等,效果也是很明顯,已經把屬下的心收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易浩然就起床了,李強也帶著侍衛起床了,易浩然來到侍衛住的地方,首先看望了傷兵,當初分三路突圍,有一路突圍出來,逃回到會同城,有六百多人,經過會同守衛戰,還剩下四百多,一直是一個叫百裡小天的校尉帶著。
加上跟隨自己的三百號侍衛,一共還剩下七百多人,昨天晚上又被吳偉帶走兩百人,還有五百多人,整整三千人的精銳侍衛,被自己折騰的只剩五百人,還有一路突圍的生死不知,審問仡愷力的時候得到消息已經全軍覆滅,有兩百多號被俘虜。
易浩然前世已經見慣了生死,自己前世就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徒手加冷兵器親手殺的人就有兩位數,用槍親手殺的人有三位數,使用重武器殺的人不知道多少,指揮軍團作戰的時候更是殺了無數,被西方稱為寡婦製造者。
易浩然看著跟隨自己的侍衛傷亡如此慘重,心中也起了一些漣漪,雖然當時不是真正的自己,但是現在無法做到無動於衷,隻能厚待犧牲將士的家人,厚賞還活著的人,像這樣的犧牲以後再也不會出現。
但是戰事還沒有結束,要行動起來,易浩然對著手下的人道:“孤打算派人去勸降,你們誰願意去,誰有這個膽。”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校尉站了出來道:“屬下願往。”
易浩然一看,這不就是那個獨自帶一路成功突圍的百裡小天嗎,很有自己當年的身影,前世上面隻要有任務,不管多困難自己都主動請纓。
易浩然選了四個人,百裡小天帶隊,讓他們潛入苗寨附近先守候著,又特別交待:苗人突圍三次失敗後再去勸降,勸降的對象除了苗王外自己選擇其他首領。
兩天過後,在西南的官道上,一支大軍正在極速前進,看那旌旗上面飄著一個大大的“孫”字,這支大軍正是湖南總兵孫傑所領。
孫傑騎著高頭大馬,臉上布滿急行軍的塵土,顯得黝黑,他現在心中也是萬分擔憂,從苗逆開始進攻會同已經過去三天了,估計會同城已經被叛軍攻下,這段時間,中方被攻陷,洪江被內應打開城門陷落,苗逆在城中搶奪不少士紳商賈的糧食財物,壞消息一個接一個,要是會同也被攻下,就已經連下三城了,直逼靖州府,靖州府他倒是不擔心,那裡有禁軍輪戰的一萬戰兵,牛參將也是經過長城輪戰的悍將,就怕會同攻破,無法形成合圍之勢,苗軍機動力大大加強,再想剿滅就很難了。
前軍先鋒今天還沒有消息傳來,從長沙到西南一共八百多裡,特別是出了長沙後,這路更是難走,一眼望過去,基本全是山,翻山越嶺,極大製約了行軍速度。
苗軍叛亂,從得到消息開始出兵時就已經過去了十天,行軍七天總算趕到了西南鶴城。
說是鶴城,其實連城都沒有,隻是一個人多點的小鎮罷了,位於麻陽中方之間。
聽說殿下又跑了,還遭遇埋伏,遁入山林,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殿下出個意外,就算平了叛亂,朝廷也會治自己的罪,想到這裡素來穩重的孫總兵就一陣心煩意亂。
“報,啟稟總兵大人,前鋒有信使過來,還帶了幾個人過來。”
孫總兵聞言,
看了看時間,又看了一下行軍的將士,這急行軍兩個時辰了,將士們都有疲憊之色,況且這三萬大軍有兩萬都是地方守備,隻有一萬是朝廷禁軍戰兵,是時候該休息一下了,隨後,下令休息半個時辰,傳前鋒信使。 孫總兵坐在一顆大樹下面,下面早有人在他所坐位置墊上東西,又有親兵取下水壺遞給孫傑,孫傑拿起水壺仰天長灌,這時信使也到了。
被帶過來三個人,有兩個人是牛通派過來傳達殿下命令的。
兩人一五一十把殿下下令調靖州戰兵前往會同之事,還有牛通如何在會同大敗苗軍之事都報與總兵大人聽,聽聞殿下下令讓他分兵一萬去收復中方,洪江兩城,再分兵一萬去圍住苗軍老巢麻陽苗寨後,孫傑哪怕養氣功夫很足,也不由得面露喜色,要不是這信使是熟悉之人,還以為有人冒充呢。
孫傑聽完,心中十分激動,這形勢一片大好啊。
關鍵是殿下還活著,而且苗軍也被困在一片樹林裡面。
隨即馬上召集眾將前來議事,安排行動。
眾將軍來到大帳之中,前幾天還見總兵大人愁眉不展,現在見總兵大人神采奕奕,各個將領都估摸是前方傳來好消息,也都放心下來。
孫傑把會同城的形勢跟大夥一說,頓時大帳裡像炸了窩一樣。
遊擊將軍鄭宇連忙起身對孫總兵道:“大人,這簡直天賜良機啊,我們現在應該馬上趕去會同,徹底形成合圍之勢,一舉拿下叛逆。”
參將衛平點了點頭道:“鄭將軍此話有理,趁勢一舉拿下,不然時間一久,苗兵化整為零,從密林迂回逃走,哪怕幾十萬大軍也是望林興歎啊。”
其他將軍也是紛紛稱是。
孫傑聞言點了點頭,又把殿下的命令說了一遍,諸位將領那表情才叫一個複雜,殿下的計策可圈可點,無一絲破綻,但是這樣的計策真的是那熊殿下想出來的嗎,心裡這麽想,嘴上卻不敢說,計策前面沒有問題,最後卻要我們趕去先不要進攻,還要招降,這簡直是胡鬧。
眾所周知,西南土司降了又叛,叛了又降,反反覆複,這次好不容易一網打盡,多好的機會。
頓時大帳裡又亂成一鍋粥。
孫傑看了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手一舉,頓時安靜下來,道:“好了,最後是打還是招降主動權在我們手中,我們先按照計劃來行事,到了會同再說。”
眾將一聽,這是要發布軍令了,頓時坐好不動。
“衛將軍”
“屬下在”
“你帶一萬人馬去收復中方洪江兩城,拿下兩城後速帶人來會同與我匯合。”
“末將遵命。”衛平領命大步走了出去。
“鄭將軍,你帶五千人去追前鋒將軍馮旭,湊足一萬,直撲麻陽,封鎖住苗寨老巢各個道口,切記不可擅自進攻,苗寨一般都在深山之中,陷阱極多,隻要把各個路口守住即可,我要讓這群叛軍回不了家。”
“末將遵命。”鄭宇起身領命也大步離去。
孫傑看了看剩下的眾將,道:“眾將聽令。”
眾將轟然起身道:“屬下在。”
“眾將隨我直撲會同,圍住苗逆。”
……
仡愷石現在愁眉苦臉的坐在大帳之中,周圍眾苗寨頭領也是一言不發,已經沒有當初那種以為天下都能打下的氣勢,這兩天是吃足了苦頭,仡愷石看了眾頭領,眼光鎖住黎亮道:“黎頭領,今天突圍情況如何。”
黎亮抬頭道:“苗王,這兩日我軍勇士組織了七次突圍均被打退損失了兩千勇士。”
仡愷石聞言,也是無力的點了點頭,官道都被鎖死,三萬多人死活突不過去,敵軍還有兩千白甲騎兵作為機動,確實很難突圍出去。
又轉頭對花頭領道:“朝廷今日有無派人過來。”
花頭領道:“還沒,前兩日都是午後過來,現在還沒到午後,估摸午後就會派人過來。”
大家聽到朝廷派人過來,也都知道什麽情況,是來勸降的。
前兩日每日午後派人過來勸降,第一天被苗王打了出去,第二天沒有打使者,但是見都不見,但是現在突圍了七次都被打退,看來苗王態度有所轉變,不然今日怎麽會突然問起朝廷使者呢。
看這情況,苗王是有點想和朝廷談判的意思。
仡愷石聽了,道:“嗯,等午後使者來了,帶他來見我,黎頭領也不用安排勇士突圍了,等使者來了再說,大家下去加強戒備。”
眾頭領聞言盡皆起身告退,仡愷石看著十幾個頭領退了下去,心中不由得冷笑起來:哼,一個個別以為心裡想什麽我不清楚。要不是這兩天把自己最精銳的一千勇士放在身邊,日夜不停的守衛著,估計人頭早就沒了,拿去給朝廷請賞。
不過他心中也有些後悔,當初準備起兵的時候,為了聯合西南土司最大的力量土家族的彭氏,親自到永順。
北江諸蠻,彭氏為王,到永順想說服保靖土司彭藎臣起兵,卻遭到彭藎臣和他夫人白氏激烈反對,還勸自己不要起兵,自己又找到永順土司的對頭永順土司:彭藎臣的族弟彭冀南, 還是遭到反對。
想想當時他們勸說自己的話:你死了不要緊,不要把苗人帶入深淵。
再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是啊,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惜我苗人啊,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失去自己的丈夫,孩子失去自己的阿嗲(dia),老人失去自己的孩子……是自己把他們帶入深淵。
想到這裡,他確實有投降的意思,隻不過苗家仇人趙買恩不死,自己真的不甘心。
老洞寨寨主姚勇從苗王大帳出來,徑直來到自己的營寨當中,進入自己的營帳,此時有一個身穿苗服的人面無表情的坐在營帳左側,手裡還拿著一壺酒,見姚勇回來,頭也不抬,問道:“仡愷石現在什麽態度?”
姚勇見此一點也不在意,走到那男子旁邊拱手道:“上使大人,那老家夥今天有點松動了。”
那男子聞言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道:“有什麽情況,要及時報與我,殿下不會虧待你的,至於仡愷石那是甕中之鱉,逃不了的。”
姚勇一聽,道:“先生說的極是,不過從昨天開始,那仡愷石就加強了自己的守衛,那侍衛統領還是他從小養的孤兒,收買不了,不然的話,嘿嘿。”說完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那男子聞言皺皺眉頭,道:“殿下是想讓他投降,或者活捉他,而不殺了他,你可明白,不要妄自行動,不可壞了殿下的大事。”
“你等隻要及時把情報傳過來就可以了。”
“是,上使大人。”此人正是百裡小天
這樣的一幕還在其他幾個苗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