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俊看著眼前的魔總,整個人陷入呆滯,久久無法回神。
怎麽形容魔總的臉呢?
宛如一個透明的罐子,裡面布著血管,表皮零碎地黏著,就好像一幅缺失的立體畫。
魔總重新將鬥篷戴了回去,“異生物不停地在進化,到了‘角’出現,他開始做了領導,逐漸將異生物集中起來。
那段時間,我們損失慘重,我的許多同伴、朋友都死在了他所帶領異生物的時期。
我們不斷嘗試誘捕方式,犧牲了一大批精英後,‘角’終於被我們用‘希望’之力給困住。但他有一部分核心體,融入到了我的身體裡。
異生物之所以一直進化地快,就是他們不斷地犧牲自我的核心體,融合入更強大的異生物核心體之中。
其實之前,也有異生物的核心體被融入到人體中,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死地很慘。我是第一個活下來的,但代價……是噬血。”
圖俊靜靜地聽著。
“這麽多年來,我不是不想離開九泉塔,而是不能。”魔總道:“我醒來後,就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以及那種無時無刻都想要噬血的衝動。
我最初的時候傷了很多人,而他們,現在都不在了。所以,真正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已經沒有幾個。
後來,我逐漸能控制一些這種衝動,但更多的還是要借助‘希望’之力。所以,我不能離開九泉塔太久,千夢台的防禦之力除了針對異生物,也同樣針對了我。
我在壓製衝動的同時,自然也就失去了那種進化的能力。六年前,安全區的防禦被短暫破壞,如果我不及時趕回九泉塔,很有可能,還會死更多的人。
其實,我當年是想將頭領的位置傳給夜叉與血月的。我何嘗……不想進入非安全區與異生物痛快相拚一場?但可惜,天意弄人,我忽略了其他不可控的因素。”
“安全區防禦牆縮小,全體進入高級戒備狀態,重複……”
未來的聲音響徹在千夢台每一個角落。
不管是原本就在千夢台工作的,還是急急撤入千夢台的,個個都如臨大敵。
玻璃牆外的駭人景象,令人心驚膽顫。
原本防守在安全區與非安全區邊界的魂使,此刻統統守護在了千夢台的邊緣位置。
生死存亡,所有的人都想到了這四個字。
千夢台第四層,火栗看了看窗外嚴守的十數名魂使,將簾子重重一甩,回身看向其他人,“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說著,火栗又走到另一邊,拉開落地窗的簾幕,“外頭都是這個鬼樣子了,還關著咱們幹什麽?這明顯就是異生物在搞鬼!”
“你在擔心什麽?”久香打理著自己的頭髮,“那些不相乾的普通人嗎?你還是擔心自己更好些,沒看到萬裡林都不存在了麽?”
狐尾靜靜立在另一邊,看著防禦牆外的水體越漲越高。
“再這樣下去……”檀淡定地咬著塊糕點,“防禦牆遲早要破裂,然後砰砰……”
揚了揚嘴角,檀的語氣卻一點都不緊張,“咱們就都要完蛋。”
“狐尾。”李美突然走近狐尾,“這樣的時刻,你不應該做些什麽嗎?”
狐尾目光未動,“你們想讓我做什麽?”
李美右手一抬,一柄尖刀比在了狐尾的脖子上,“很簡單,魔總一定知道可以離開黃梁島的方法,而要真正離開黃梁島,也必須要到九泉塔才能操作,帶我們上去吧?這裡只有你有權限去上面。
” “李美,你想幹什麽!”火栗氣息一變,瞬間揮出武器指向李美,“要背叛黃梁島嗎?”
火栗說完,卻轉身朝身後不遠的久香揮刀,兩人交鬥起來。
雷立驀地起身向李美衝了過去,眼前卻衝過來一個更快的身影,攔在他面前。
“不要多管閑事。”藍月的聲音微冷,渾身蓄勢待發,只要雷立敢輕動,他就會發動攻勢。
見到火栗很快被久香掀翻在地,雷立沒有進一步動作。
狐尾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狀態的海蟾蜍,以及對眼前一切都仿若未見的檀,“天梯會自動識別沒有資格的人,就算你們能到達九泉塔,也一樣會受到未來所操控的防禦系統的全力攻擊。”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李美道:“如果不是看在你還有用的份上,你的下場也不會比海蟾蜍好多少。識相的話,就別再廢話,走!”
會議室原本緊閉的門被打開,守衛的魂使讓開了路,其中一個道:“魂使長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夜姐估計很快會發現,我們必須盡快上去。”
“知道了。”久香將縛住的火栗推給了其中一個魂使,當先走在最前面。
狐尾被李美架著跟在後面。
海蟾蜍也被一個魂使給背了起來。
與雷立對峙的藍月道:“是要我動手,還是你自己乖乖跟著走?”
雷立問, “你們這樣做有意義嗎?”
藍月神色淡漠,“不知道。哥哥死後,人生對我來說,就已經沒有意義了。黃梁島毀不毀滅,底下的人死與不死,我都不在乎。如果能讓罪魁禍首難受的話,滿手血腥也無所謂。”
雷立沒再說什麽,轉身朝外走去。
守衛的魂使看了藍月兩眼,恭敬地等藍月走出後,又看了一眼仍坐在原地吃東西的檀。見他絲毫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松了一口氣,將門輕輕關上。
相比於第四層詭異的寧靜,第三層已經炸開了鍋。
“我們要進夢境世界!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麽魔總還不出來主持大局?還是說,魔總根本早已經自己逃生了!”
“為什麽不讓我們上去?黃梁島就要毀了,難道要讓我們都在這裡等死嗎?這破地方,早知道老子就不進來了!”
“讓我們上去……”
普通天使與黑天使已經分成了兩派陣營,一幫想要衝向天梯,去往樓上。另一幫則與魂使共同防守天梯,不讓任何人靠近。
聽著一輪又一輪幾乎起了節奏的咆哮聲,陰陽的臉色很冷,他轉頭看向夜姐,“真不明白,難道這些人還會是人類的未來?自私、膽小,那些嘴臉我實在是看夠了。”
說完,陰陽打開不息環,正要下什麽指令,卻被一隻手給攔住。
“他們是否該死……”夜姐道:“不到你我來決定。這個時候,你想要先惑亂人心嗎?”
陰陽扯了扯嘴角,收了不息環,“OK,你說了算。怎麽處置,你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