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感到非常意外……

　他一直以為這會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謀，何況這個想法他未曾向任何人透露，雖然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但依然裝出一副有心無力的樣子。

　“QQ太強大。”

　“我們觀察，再觀察下。”

　這是幾日以來，他一直掛在嘴上的話。

　因為如今是2012年，不是2015年。

　移動端對於PC端，遠遠沒有像幾年之後那樣形成碾壓之勢。

　他的內心深處甚至抱著一個念頭，悠悠科技旗下的PC產品，如安全衛士，瀏覽器，輸入法，是他隨時可以扔出去犧牲的籌碼。

　哪怕在整個華夏，沒有一台網友的電腦裝載著這些產品，他也在所不惜。

　他願意犧牲整個PC端，來換取移動段的勝利。

　在門戶網站，還在微博上，他甚至悄悄動用著水軍，大肆宣傳這是一場旗鼓相當的戰役。

　悠悠贏在移動端，騰訊贏在PC端。

　兩家公司之間，互有勝負，平分秋色，這應該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一種結果。

　柳雲也很樂觀地以為，自己應該騙過了馬華騰。

　在這個時間點，PC端的市場依然足夠龐大，這些老牌互聯網巨頭，無論是悠悠，阿裡，還有騰訊，都做不到完全忽視。

　他就想著以悠悠科技旗下的幾個產品，在PC端的潰敗，來迷惑住騰訊，讓小馬哥就這麽繼續僵持下去。

　只要再耗上幾個月，悠信大勢已成，對方在移動端就無力回天了。

　移動端才代表著未來，還有無限的潛力。

　PC端的市場，你想要就拿去，當然除了端遊之外。

　“馬華騰不愧是馬華騰，眼光太犀利了。”

　久居高位，在商場摸爬滾打，柳雲很肯定小馬哥已經識破了他的計劃。

　他就這麽直接無視劉世華，喃喃自語著。

　“老板，這是一個好消息啊，您……怎麽了?”

　好消息個屁！

　連他的計劃成功，都只剩下幾個月時間。

　很顯然，劉世華沒有考慮到這麽遠，但馬華騰已經想到了，這便是兩者之間的差距。

　“講和，他們想講和就講和嗎?”柳雲喝了一口茶水，略微調整下坐姿，有些不滿地說道，“談一下，怎麽賠償我們損失來著。”

　“這……”劉世華猶豫了下說道，“柳總，這樣不太好吧。畢竟兩家公司鬥到現在，各有損失。現在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據不完全統計，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悠悠和騰訊在這場戰役當中，都先後損失了數億人民幣。

　這可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分析，媒體上近乎刷屏般的報道力度，倒是讓這兩家公司在沒有花費一毛錢的情況下，獲得了最大限度地曝光。

　不用花錢，又可以天天上頭條的感覺，柳雲感覺非常棒。

　不過，這好事似乎也到此為止了。

　“談吧。”柳雲長歎一聲，“談的時候，我們對於騰訊的製裁繼續。”

　劉世華咽了下口水，暗自叫苦著:如果悠悠的製裁繼續，騰訊那邊的反製也不會停下。看來自己負責的幾款產品，裝機量還會繼續下跌。”

　……

　小馬哥不僅主動示弱，還特意帶著墨鏡、口罩飛往了杭城。

　在一處私人別墅約見了阿裡的馬芸。

　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間點，雙馬就這樣碰面了。

　因為兩人都姓馬，為了區分開來，便互相稱為對方位老馬和華騰。

　至於馬芸最為信任的助手蔡崇信，今天也跟在老板的身後，出謀劃策。

　蔡崇信稱呼老馬為老板，稱呼馬華騰則是小馬總。

　他隱隱然覺得，今天的這次會面會有著深遠影響。

　“兩位老板，坦然地說外界的報道有些偏頗。悠悠和騰訊的這場戰役，表現上看似乎平方秋色，但實際上悠悠已經佔足了便宜。”

　蔡崇信就這麽不緊不慢地緩緩說著，馬芸安靜地聽著，小馬哥也聽著，但時而會皺起眉頭。

　“老馬，你認同老蔡的觀點嗎?”

　大廳裡安靜了數秒，馬華騰轉頭望向他問道。

　馬芸摸著下巴，很平靜地說:“當然認同，從阿裡建立以來，老蔡便是我的軍師。他的許多看法都具有前瞻性，事實證明也是如此。”

　蔡崇信淡然一笑，謙虛地說道:“老板，過讚了。阿裡有今天，主要是老板領導有方。”

　略作停頓，他轉過頭望向小馬哥，說:“這場戰役，悠悠幾乎將微信崛起的勢頭，給攔腰斬斷了。”

　馬華騰即使心中有各種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

　悠悠應用市場，佔據了大多數安卓手機的終端。

　它下架，網友想要下載只能通過瀏覽器。

　但許多安卓手機自帶瀏覽器，也是悠悠自行研發的悠悠瀏覽器，只要進入騰訊頁面，點擊下載，就會提示這是一個有風險的軟件，然後出現一個“繼續或者退出”的彈框。

　有人點了繼續，也有人點了退出。

　但可以想象，點退出的人比例絕對不低。

　別說現在是2012年，即使到了2018年，電腦小白的數量依然佔據著絕大部分，這類人對於這樣警示性的彈框，多半會選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加上悠信又推出了一系列新功能，四大行信用卡綁定後，可以用悠信進刷卡支付。

　從悠信紅包上進行提現，免收任何手續費。

　金額從1元到10000元不等。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不少閑得無聊的人，會將一些僅僅只有幾元的零錢體現。

　但絕沒有人會特意跑去銀行櫃台，僅僅為了體現幾元錢。

　悠信的出現，的確方便了許多人。

　蔡崇信見到小馬哥面色難看地點了下頭，微笑地繼續說著:“就在剛剛，可能是小馬總剛下飛機的時候。悠信的第三方程序宣布引入360外賣。從功能的多樣性上分析，悠信也已經碾壓了微信。”

　馬芸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問道:“華騰，你們提出了和解，悠悠那邊有回復嗎?”

　馬華騰搖搖頭，很無奈地說:“有，但他們的意思是慢慢談，邊打邊談。”

　馬芸又問:“根據最新統計，在PC端的QQ瀏覽器、QQ輸入法，還有QQ安全衛士，你們的裝機量已經有了數倍的增長，已經十分接近悠悠的那幾款產品了。”

　蔡崇信插話了，語氣當中夾著一絲玩味:“以PC端部分的損耗，來換取移動端的全局勝利，柳雲這小子算盤打得叮當響啊！”

　雙馬互望了一眼，這一手世人看不出來，但騙不過這兩個精明的商人。

　所謂眼界絕對高度，這就是為什麽那些記者只能敲打著鍵盤，而他們能當老總的原因。

　“老板……”蔡崇信望向老馬，話鋒一轉，“我們應該幫騰訊，唇亡齒寒。”

　馬芸看了一眼蔡崇信，又瞅了下小馬哥，喃喃地說:“這……怎麽幫?”

　雖然說他們兩人都姓馬，有可能500年前還是一家人，但一直以來互相都看不慣。

　但基於商業利益，兩人還是決定見一見。

　這次會面，真正的組織人是蔡崇信。

　這個被譽為隱藏在阿裡幕後的二號BOSS。

　阿裡的高層有很多，但永久合夥人除了馬芸，就只有蔡崇信了。

　“至於怎麽幫……”蔡崇信斟酌了一下，“我們可以慢慢計議。老板，對於阿裡我有著擔憂，而這個擔憂還是來自悠悠。在前不久，你跟我說起過一件事還記得嗎?”

　馬芸點頭道:“當然記得。我和柳雲有過一次交談。他不僅知道我們在研發一個即時通訊軟件，似乎還猜到了它的大致思路。”

　馬華騰聽到阿裡也在搞這個，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輕微抖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了平靜。

　微信現在節節敗退，真正應該留意此事的，應該是悠悠才對，和自己的乾系已經不大了。

　不過阿裡和騰訊，明面上畢竟還是競爭對手，他們這兩人在我面前說這個幹嘛?

　蔡崇信又繼續說:“阿裡的優勢是有著數量龐大的大大小小合作企業，我們這個產品也是朝著這個方向設計的。在移動端，悠悠布下了天羅地網，不希望別人進來瓜分社交領域這一塊。

　所以，在那次通話當中，柳雲才會套老板的話。 我猜測這小子一定也有類似的想法。”

　小馬哥更疑惑了，這蔡崇信把他請到杭城，就是為了來介紹他們的新產品，然後再同仇敵悍地懟上悠悠幾句。

　不過看這兩人如此慎重，馬華騰也來了一點興趣，便問:“即時通訊軟件，設計方向又是企業，那是為企業之間的通訊量身打造的?”

　馬芸嘿嘿一笑，說道:“我們有決心做出一個好的產品，比阿裡旺旺更棒的即時通訊軟件。我和老蔡商量過，要打造一個全球最大企業級智能移動辦公平台。它也有移動端和PC端兩個版本，當然重點在移動端。我們把它命名為釘釘。”

　馬華騰也默念了一遍:“釘釘?好名字！”

　蔡崇信微歎了一口氣:“我的擔心是，在那次通話當中，柳雲已經猜到了我們產品的方向。或許悠悠也在組建類似的項目部，在未來他也會像封殺微信一樣，封殺釘釘。

　他們想獨霸移動端的社交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