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了!?”雖為人父但模樣也就十四五歲的萬騰瞳孔驟然收縮,衝那位杜老板沉聲道:“可以解釋的稍微詳細一些麽?”
杜老板抿了口酒,聳肩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某個很糟糕的……現象,脫離了掌控,不僅如此,甚至連被那誰強行剝離出去的小部分‘業’也無法再被我們干涉,不過好消息是它還遵循著當時被強行烙下的準則,我只看到了這些,再做窺伺的話恐怕現實世界都會出問題。”
“這就是你個老不死前段時間無端離家了半個多月的理由?”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中年眼鏡男衝杜老板撇了撇嘴,然後低下頭繼續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某本色情刊物:“小雨還以為他爺爺又因為倒賣違禁雜志被刑事拘留了呢……”
結果杜老板竟然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是啊,我就是在派出所裡開的冥眼啊。”
“杜老您牛辶。”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忽然驚歎了一句,然後用力拍了拍手:“這準頭沒誰了!”
專注於色情刊物的眼鏡男乾笑了一聲:“我怎沒看出他哪兒牛……唔!嗚啊啊啊啊!”
一顆紅裡透著黑的茶葉蛋在半秒鍾前被杜老板猛地擲了過來,精準地被砸進了眼鏡男的嘴裡,而後者幾乎是在被直擊的瞬間跌倒在地,整個人撲騰撲騰的在那兒玩著水濺躍……
“僅憑氣味和質量就放倒了天書崔梵,唔,夕姐你的手藝越來越棒啦~”有著一雙冰藍色眸子的黑長直笑嘻嘻地傾著身子,對面前一位氣質恬靜溫婉、面容清秀姣好的嬌小女子低聲道:“季大哥真幸福啊~”
後者當時就紅了臉頰,然後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掐了對方一下,低嗔道:“小璃你也笑我……”
“好了好了,雖然大家聚一次挺不容易的,而且現在還是過年,但畢竟情況特殊,咱們就先說正事吧。”一個目測至少得有三百來斤的富態男子拎著二斤烤羊腿從後面走了過來,頗為嚴肅地伸出三根油膩膩的手指:“作為那個計劃的主要執行者之一,我現在要說三件事,首先,杜天大人的冥眼並沒有看錯,那玩意兒現在已經不受我的控制了,不過運行的還算安分,所以暫時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其次,那個跟我有點兒緣分的小女孩也深度入坑了,盡管看上去像是巧合,但我覺得事情應該並沒有那麽簡單;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
眾人的表情都嚴肅了起來,只有之前那位西裝男癡癡地笑了起來。
“控靈者大姐的手藝真是牛扌!就連用術式空想出來的菜式都險些把我的胃炸掉!”富態男子異常崇拜地望著某位女士,由衷地感歎道:“說實話,要不是我前段時間跟伊南要了兩遝替死鬼,現在可能已經一命嗚……”
嗡!
一柄巨鐮驟然出現在他的頸側,那位之前還恬靜溫婉的女子此時此刻眼中已是一片森寒,冷哼了一聲後猛地用鐮柄將那胖砸掄倒在地,殺意盎然地笑道:“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一命嗚呼?”
“大姐我錯了!我給您滾一個~”那胖砸頓時就方了,連忙低眉耷眼地原地滾了兩圈,其間還怒火中燒地瞪了一眼某個西裝男。
被稱作控靈者的嬌小女子飛起一腳把他踹出了七八米遠,然後才悠悠地轉身溜達回了那位有著冰藍色眸子的黑長直身邊,彎腰逗起了某隻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小白狗。
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長發蘿莉從天花板上飄然而落,瞥了一眼癱在不遠處的富態男子,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傻豬~”
如果墨檀在這個地方的話,他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個蘿莉正是他不久前偶遇季曉鴿時在馬路旁看到的那個長發女孩。
“小白~”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的谷衍月一把抱住了這隻蘿莉,一邊用力蹭著後者的小臉一邊笑道:“我想死你啦!”
被稱作小白的蘿莉淡定地輕撫其頭,然後看了一眼角落中的伊南:“你再不讓她悠著點兒,我就把給你綠了。”
中年酷哥沉默地走了過來,拽著自己媳婦的衣領將其拖了回去。
沒錯,在這個分外獵奇的聚會裡,伊冬的雙親赫然位列其中。
“嗯,我簡單的總結一下哈。”小白盤著腿虛坐在半空中(與此同時,她的裙擺下亮起了聖光),攤開小手道:“好消息是,因為那個……現象確實出現在了那個世界,所以我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而這幾十年來的種種跡象也表明,我們身上的‘業’也消失得一乾二淨,而其他邊緣人就更不用說了,只要繼續按照以前那樣維護世界和平(她做了一個滑稽的表情)就好。”
伊南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可不是邊緣人。”
“是是是,你是靈媒,職業跳大神的,行了吧,略略略略~”小白翻了個白眼,衝他做了個鬼臉……是真的鬼臉,在短短的兩秒鍾內,近兩年所有熱門恐怖角色的形象以及更多詭異驚悚的怪物模樣在她臉上輪流播放了個遍,除了有數的幾人外,只有提前閉上眼睛的西裝男幸免了這次視覺衝擊,不過後者似乎也哆嗦的不輕。
伊南歎了口氣:“你繼續吧……”
被他按著頭蹲在地上的谷衍月一邊使勁兒往起蹦一邊感歎道:“哇!小白好萌好有創意啊!”
“說真的,我覺得你媳婦還沒有我女兒成熟。”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女子對伊南笑了笑,然後輕輕撓了撓谷衍月的下巴。
“喵嗚~”某知名COSER特別配合地眯起眼睛,笑嘻嘻地問道:“謝謝真醬誇我年輕~~”
伊南聳了聳肩,沉默是金。
不遠處的小白清了清嗓子:“然後就是壞消息,主要是……”
“對~不~起~我~遲~到~啦~”
由遠至近的喊聲打斷了她的話語,然後眾人就見一個身穿卡通睡衣、長相中等偏上、頭髮亂七八糟的青年(看似)嗷嗷叫著從入口處狂奔而來,然後就被那位至今還沒把鐮刀收起來的嬌小女子一個全壘打抽到了牆上。
“轉個身的功夫你就沒影了!”被稱作控靈者的女子惡狠狠地把他從牆上‘摳’下來,然後拽著那人的領口怒道:“跑哪兒去了!?”
周圍頓時想起了一片議論聲……
“聽著就疼啊,她是不是又暴力了?”
“分情況,只要不動用象征力就是個溫柔賢淑的好姑娘啊……”
“剛才那一下真狠啊,我都聽見音爆了!”
“而且是衝著臉打的…..”
“打的好啊~”
“妙哉妙哉!”
“大快人心!”
“共勉共勉~”
“惡人自有惡人磨!”
“說誰惡人呢,季大哥姑且不說,夕姐可不是惡人。”
“嗯,也對,那就惡人自有天收……”
……
“喂喂喂!你們夠了啊!”睡衣男回頭吼了一嗓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面前這位控靈者的鐮刀,柔聲道:“我就是有點兒不放心倆閨女,所以偷偷跟了她們一段兒,目送倆寶貝進屋之後我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
女子嘟了嘟嘴,懷裡的小白狗和那柄巨鐮慢慢消散:“唔,知道了……下次提前跟我打個招呼也行嘛,那個……你臉還疼麽?”
睡衣男立刻瘋狂搖頭。
“季哥哥的臉比歎息之壁還厚呢,笨蛋你不用擔心他。”小白飄過來對剛剛還霸氣無比,轉眼間又變得小鳥依人的女子輕哼道:“剛才是打輕了。”
然後她就被一隻大手按住了腦袋……
“走你~!”
睡衣男以一個拋投的姿勢將小白丟出了十幾米遠,然後拍著手樂呵呵地對眾人笑道:“情況我已經大概了解了,現在繼續說壞消息吧,首先……”
“臥槽他怎麽知道咱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怕不是偷偷往這裡安竊聽器了?”
“噫……季大哥不至於吧。”
“不一定哦~他原來還往夕醬的房間裡裝過針孔攝像頭呢!”
“嗯,我作證。”
“太賤了!”
“幸虧他那倆閨女不隨他,呃,是不隨他吧……?”
“你說曉鴿和曉島啊……我記得她倆身上好像還有……”
“咳!”
“唉……”
“也不怪那兩口子那麽寵孩子……”
議論聲再次紛紛響起。
“你們差不多一點啊!!!”睡衣男嘴角抽搐著咆哮了一聲,然後隨手奪過那位富態男子剛拿回來的雞腿,啃了一口後嚴肅道:“諸位,我們……”
站在他身邊的那位控靈者賢淑地給他擦了擦嘴角:“沾到油了~”
“哦哦~老婆你真好!”
眾人:“……”
“行吧,多余的我就不扯了。”睡衣男眼見現場的畫風已經徹底扭轉不回來了,於是便破罐破摔地往桌子上一坐,攤手道:“計劃出問題了,而且我們還處理不了,這就很糟糕……”
萬騰看了他一眼:“那就靜觀其變好了,反正那個東西也運行得挺順利的。”
“雖然靜觀其變這四個字說的沒錯,但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睡衣男撇了撇嘴,搖頭道:“那個現象的危害性諸位都很清楚,盡管我們已經成功讓它遠離了這個世界,但不完整的‘業’並沒有辦法強行將其抹殺,只能用一種近乎於儀式的程序,而且我們原本的方向也錯了,傻豬在那東西失控之前發現了一點端倪,它似乎並非會按照我們原本預想的那樣單純地消滅那個現象,而是企圖抹殺那個現象的……載體。”
西裝男瞪大了眼睛:“載體是誰?”
“不知道,按理說我應該可以在其出現的第一時間鎖定的。”身材富態的男子歎了口氣,搖頭道:“但直到那東西失控為止,我都無法確實鎖定到某個個體。”
穿著白大褂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沉痛,緊緊地攥起了拳頭:“那跟之前還有什麽區別,悲劇不應該再重演了……”
“而且還會牽連到一個無辜的世界。”睡衣男頗為凝重地補充了一句,沉聲道:“同樣的生靈塗炭,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那種事絕對不可以發生。”
伊南皺了皺眉:“但它已經發生了,你要怎麽做?在現實裡找到那個現象,然後殺掉麽……”
“不,那樣的話死掉的也只是載體而已,現象只會在沉寂一段時間之後繼續出現。”睡衣男搖了搖頭,然後看了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子一眼:“而且真說得沒錯,悲劇不應該再重演了……”
不知什麽時候從地上掙扎著站起身來的眼鏡男乾嘔了兩聲,然後抱著他那本色情刊物玩味地笑道:“但你剛才卻說靜觀其變。”
“是的,因為我覺得悲劇未必會重演,這個危險的遊戲也不能停止。”睡衣男忽然笑了起來,低聲道:“你們還記得當年推算的時間點在哪裡嗎?”
谷衍月立刻說道:“七年前。”
“沒錯。”睡衣男點了點頭,然後攤手道:“但七年前什麽都沒發生,傻豬那時還沒有做出那東西,被我切下來的那一點點‘業’更沒有穩定,我們當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本該初現端倪的現象卻遲到了……直到上個月……”
坐在眼鏡色情刊物男身邊的旗袍女子歪了歪頭:“所以呢?”
“所以不是你們兩口子外加杜天老不死集體智障加手潮,就是那個現象出現了問題~”睡衣男賤兮兮地說道。
杜老板哼了一聲:“但那個現象按理說並不會出現問題……”
“所以你智障。”
“你再說一遍試試!”
“開個玩笑。”睡衣男咧了咧嘴,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所以我覺得,問題應該出現在那個‘載體’上,因為某種原因,讓那個現象被推遲了七年,直至現在才逐漸顯露了出來,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輕聲道:“當時直接與其交鋒的我們,和那個現象之間的聯系並沒有被斬斷。”
“不可能。”紅發女子立刻搖頭道:“杜天前輩說我們身上的那份‘業’已經近乎於消失了。”
“是啊,只是‘我們’而已……”
睡衣男微微眯起眼睛:“但是,你這位陽炎使與塑水使的兒子,還有天書與塔羅的兒子、那個算是傻豬半個徒弟的女孩、全知鬼王與冰瞳的兒子、阿真的養女、某個死宅靈媒和某二次元的兒子以及我和夕的兩個寶貝女兒,都在機緣巧合下接觸到了那個遊戲……那個用來結束那個‘現象’的東西……你們覺得,那是巧合麽?”
一片寂靜……
“靜觀其變吧,諸位,或許……我們已經被勒令退出這個舞台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