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明白葉倩來探望顧勳的理由與目的,但顧勳還是毫不在意。
“所以呢?”
“所以什麽?”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他的思維又跳躍到了哪裡。
“所以你就先走了?都不肯等到我醒來走?”顧勳的臉色有些難看。
“米蘭都出聲趕人了 我還有什麽立場留在這裡?”我忍不住出聲反駁道。
顧勳的神色緩和了些:“米蘭只是我的朋友!”
可她不一定把你當朋友看待!我在心中默默歎道,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好了,你煲了湯給我?”
“嗯,豬骨湯,我煲了一上午的。”說著,我將湯盛了出來,端飯他面前。
“你來喂我。”顧勳看著面前的湯卻不伸手接過,只是衝著我舔了舔唇說道。
驀地,那晚的湯圓又回到了我的腦海。我咳了一聲:“你是腿骨折,又不是手受了傷!”
“啊!我的頭好疼!”見我無動於衷,顧勳又開始喊頭疼。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行了行了,我喂你就是了!”
“像上次一樣喂麽?”顧勳調笑道。惹來我一記瞪視,卻沒有再強求,任由我端著碗喂他喝完了湯。
又陪著顧勳在醫院呆了會,直到他秘書帶著工作來找他。見他工作起來沒有什麽大礙,我便收拾了餐具離開了醫院。
沒有直接回別墅,從醫院出來又去了趟公司。將一些比較重要的工作處理了一下,等回到別墅天也已經黑了。
接下來的幾天似乎都是這樣過的。顧勳上午工作比較多,便讓我每天中午去醫院,呆到下午有時去公司,有時外出轉轉,再者和威廉一起聊聊,或者乾脆回到別墅,安心養胎。
因為底子好,所以顧勳恢復的很快,醫生說不到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這天天氣很好,不知怎的突然很想早點見到顧勳那張帥氣的臉,便起早煲好了湯去了醫院。然而卻沒想到有人在我之前已經到了。
米蘭來的很早,正在換上她新帶來的百合花。我現在病房的門口,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踏入病房的那一步。
病房裡的兩人都沒有發現站在門外的我,只是在親切的交談著。
“怎麽又帶了花?”
“為了保持好心情啊!你現在又沒法走路,忙起工作來又沒時間推你外出散步。我就隻好把花擺在你的病房裡了。”米蘭笑著道。
“你呀,總是能想到許多別人想不到的地方。”
“這也要看我為誰想,願不願意想。”
“米蘭,我隻……”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來喝湯吧。”
“嗯。”
看到米蘭將湯送到顧勳嘴邊,我隻覺得手中的湯格外沉重。趁著兩人沒有發現我,趕忙走出了醫院。
我之前還奇怪,米蘭怎麽會再沒有來照顧顧勳,原來,只不過是和我時間點不同。
顧勳告訴我他和米蘭只是朋友,原來只是朋友也可以每天為他帶一束百合花;原來只是朋友也可以喂他湯喝;原來只是朋友也可以隻為他一個人照顧得面面俱到!
那我呢?我也“只是朋友麽”?可我怎麽就成為了“只是朋友”了呢?可,我和米蘭又有什麽可比性呢?一個是世家千金?一個是市井娼婦;一個是青梅竹馬深情相付,一個是他父親的少妻!我能拿什麽和米蘭比?我有什麽自信可以覺得自己能比過米蘭?
我在奢求什麽?我有什麽資格用這樣一個過去,這樣一個現在來奢求一個天之驕子的心麽?從何時開始我居然也有了這樣的奢求呢?
快步離開了醫院,仿佛身後有什麽追著要將我吞噬一般。我感覺到呼吸艱難 然而又不知道為何會這樣。誰能幫幫我?誰能幫幫我!
手中的湯越來越重,最終從手中滑脫,摔落下去濺了一地。我忙蹲下身想要挽回,觸手卻只有一片溫熱。
旁邊有路人停在了我身旁,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詢問道:“小姐,你遇到什麽困難了,需要幫忙麽?”
“我真的……”可以得到幸福麽?然而話到一半我卻無法問出口,這個答案我心裡清楚不是麽?一個擦肩而過完全陌生的人又能給我什麽答案呢?我……感相信麽?
“謝謝,我沒事。”最終,我也只是感謝了他的問詢。他也許是某個人的救命稻草,但不是我的。
恍恍惚惚中回到了家,空曠的屋子仿佛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向我襲來。我匆匆逃進臥室,用被子將整個人覆蓋起來。眼前余下的只有一片黑暗,仿佛這樣我就能不用再面對現實的一切,只有這樣,我才能逃離痛苦的深淵。
不知道這樣呆了多久,電話仿佛響了,又仿佛一直那樣安靜。我的腦海中充滿了許多紛亂的想法。如果這些都沒有發生就好了的想法又一股腦的回到了我的心中。如果我沒有走到這一步,如果我沒有認識顧勳,如果,我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突然蒙在我頭上的被子被人掀開。來人是威廉,他抓住我的肩膀,呼喚著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此刻的我是怎樣的表情。我只知道我在威廉的臉上看到了憐憫,與憂慮。果然, 我也只是一個可憐蟲罷了。
“威廉是不是我如果沒有出生的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我生命中的這一切是不是都會不存在了?”我在問威廉,但更像是喃喃自語。
“我沒有那樣的美麗高貴,只是一個低賤的浮萍。這樣的我真的有資格出現在你們身邊嗎?”
“安若,你不要這樣想,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被疼愛,被關心,被需要的。”
“我也可以是被疼愛,被關心,被需要的嗎?”我抓著威廉的手臂,連聲問道。
“是的,你也是的,你是被顧勳疼愛,是被我關心,是被你現在肚子裡的孩子需要的。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們陪在你身邊。”
我定定的望著威廉,威廉的眼睛也牢牢的注視著我。我感覺到自己的理智開始一點一點回籠。我不能讓別人掌控著我的命運,決定著我的生死。我的自尊,我的心,也許在別人看來都不算什麽,但這是我僅剩的,不能再放棄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