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到了星期五,臨近晚上下班,柳建平突然來到姚珍珍的辦公室,剛開始,姚珍珍的心裡有點吃驚,但隨即平複了下來。微笑著問:“建平,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柳建平也微笑道:“沒什麽事。很久沒見到你了,特來看看。今天是周末,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晚飯,然後一起看場電影。”
姚珍珍略微遲疑了一下,語氣溫和地說:“你看這樣好嗎?建平,我和你一起去吃個晚飯,電影就不看了,我晚上還有點事。”
“嗯!好吧!”柳建平點點頭,看了下表,已經到下班時間了,於是站起身來,“那咱們走吧?”
“好!”姚珍珍起身,拿了一邊桌上的包,便隨柳建平出了門。
一前一後兩輛自行車,他們一起來到位於城中心的“驀然回首”美食屋,入座後,柳建平便拿起桌上的菜單讓姚珍珍點菜。姚珍珍也不客氣,接了過來,點了個麻辣豆腐,一個回鍋肉,還有一個西紅柿蛋湯,就將菜單放下,對服務生說:“就這樣吧,夠吃了。”
就三個普通的菜,柳建平倒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自己拿起了菜單,但被姚珍珍按下了。“夠了建平,你說你能吃多少?就咱倆,三個菜完全夠了呀!”
對於姚珍珍,柳建平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實在、幹練,喜歡直來直去,不做表面文章。所以,他也不再說什麽,任憑她的安排就是。
菜不會那麽快就上來,於是,他們就開始了閑聊。
“珍珍,這些天你過得還好嗎?”
姚珍珍皺了皺眉,隨即又笑道:“何出此言啊?就好像我經歷過什麽劫難似的。”
“不是的,珍珍……”
“你我都是單位上班的,有什麽好,又有什麽不好的呢?平平常常地過唄!”
“嗯!”柳建平點點頭,然後低頭看桌上的碗筷。
“有什麽話就說吧!我知道你約我出來是有話想說的。”
“我……”柳建平欲言又止。
“直爽點好不?這樣我可受不了。拿出點男人的氣魄來!”
柳建平終於抬起頭來:“珍珍,前些天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你和陳雨航……我想,這不會是真的吧?”
姚珍珍忍不住一笑,“建平,你我是一起長大的,可以算得上是兄妹,你覺得這事會是真的還是假的?”
姚珍珍的“反客為主”讓柳建平好不被動,面對這樣的問話又該怎麽回答?
姚珍珍還是笑道:“既然你回答不了,那麽你可以說說,你希望這事是真還是假?”
“這……”
“還是回答不了,是吧?”
柳建平徹底沉默了。
“建平,你的觀點,愛情應該怎麽定義?”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仿佛這才將心裡的沉悶排出。“我覺得應該是彼此間的志同道合吧!”
“記者同志,你不覺得你的感覺有點像小螞蟻大房子嗎?”
“怎麽說?”
“你是個記者,不管是政治的,經濟的,還是文化的,生活的,各種各樣的東西總比我要見的多。如照你這麽說,那麽像以前的八路軍軍隊裡,那麽多的男男女女一起投身到抗日救國的洪流中去,彼此間算不算是志同道合呢?”
“這……”柳建平自知語失,臉一下紅到耳根上。
“建平,我知道,你的心裡有我,你很希望我們之間的關系有進一步的提升。在聽到我和陳雨航的風言風語後,
你的心裡很不舒服,想說又不好開口。但是,你想清楚沒有,愛情到底是啥?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我喜歡你,而你卻覺得我並不是你心裡所期待的那種女人,就算能在一起,你會覺得幸福嗎?” 柳建平又沉默了。
菜上來了,他才問她:“我們喝點什麽?”
“不喝了,來兩個饃吧。”
“嗯!那就來兩個饃。”
服務生走了,他們開始提筷吃菜。
“我可以很直白地對你說,我和陳雨航之間並沒什麽,隻是一般的朋友關系。”
就連柳建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有了一種釋然的感覺。在仍想不出合適的話時,隻能一個勁地招呼姚珍珍吃菜。
“建平,其實很簡單,愛情隻不過是自然的隨心流動。任何刻意地控制和追求都不會有真情實意。真摯的情感需要心靈的默契,甚至還需要順其自然的心靈交流。所以,我覺得,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應遵循這自然的規律,讓心靈去感應,這樣比較好。你說呢?”
經姚珍珍這麽一說,柳建平的心裡倒反有了一點點輕松的感覺。
因為姚珍珍的心裡裝著其它的事,所以,對於應邀吃飯並沒什麽心情,隻不過是因為上次柳建平對她表白的時候,她很生硬地拒絕了,事後想起來,那樣做,對於兩家的關系,對於父輩間的那種感情,都有點說不過去。而且,她的心裡也十分的明白,柳建平對她的情感是真摯的,一貫的,就算是自己覺得這裡面缺少某種上升到愛情的元素,一上來就給人家發射重型炮彈多少有點不妥,所以,當他不計前嫌,再度向她發出邀請的時候,她答應了,正好也可借此機會與他好好聊聊。
現在,該說的話也已說完了,看樣子,柳建平也能理解,於是,她覺得應該告辭了。
“你現在要回家嗎?我送你回去。”
看她站了起來,柳建平連忙起身。
“不了建平,我還有事,現在還不能回去呢!”
“能告訴我去哪裡嗎?”
“當然能啊!要去醫院,果品廠的秀林出了車禍,今天剛做完手術,我要過去看看她。”
果品廠!聽到這三個字,柳建平的心裡多少又有了一種不舒服,但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塵世間有太多的事,自己又能奈何的了多少?唉!隨它去吧!
告別了柳建平,姚珍珍便一路朝醫院騎去,在醫院門口的水果商店,買了隻裝好的水果籃,便徑自往病房走去。
郭秀林的手術倒是非常的順利,此時,她正躺在病房中,頭上裹著紗布,手上打著吊針,因為白天剛做完手術,雖然意識已經恢復,但身體尚十分虛弱,所以一直閉著眼睛,處於半昏半睡的狀態中。
姚珍珍輕輕地推進房門,她看到,在裡面陪護的不僅有郭秀林的媽媽和妹妹,還有陳雨航。她見郭秀林閉著眼睛,便輕聲地將水果籃放到一邊的桌上,然後走到陳雨航的身邊,湊近他耳朵,輕聲問道:“情況怎麽樣?”
“一切還算正常。”
“嗯!那就好!”
正當她挨著陳雨航身邊椅子坐下的時候,病房的門又被輕輕地推開了。大家不約而同地回頭地去看時,陳雨航的心裡不覺一驚。
“老張,你怎麽來了?”陳雨航問。
推門進來的是會計張峰,此時,他臉帶微笑,手裡提著一兜子的蘋果,來到病床前,好似十分關切地說:“我也是剛知道秀林出了事,這不就馬上來了?她好點了嗎?”
秀林的妹妹秀華站起身來,十分禮貌地行了個鞠躬禮,答道:“我姐今天上午才做的手術,不過情況還不錯。”
“嗯!那就好……那就好!”
病房裡一派嚴肅的氣氛,任憑張峰打著哈哈,也沒人再接他的腔了。於是,他便湊到郭秀林的面前,看了又看,然後問郭秀華:“她醒來過了嗎?”
“醒來過的,隻是身體太虛,睡著了。”
“嗯!”他點點頭,繼續說道:“我覺得此事首先應該追究肇事者的責任。你們報案了嗎?”
郭秀華因為不知道情況,沒回答。陳雨航覺得他這是多此一舉,也沒回答。 因為上次隱瞞電話的事,姚珍珍對他一直比較反感,所以,更不會回答。
但張峰卻不理會別人的情緒,繼續說:“其次,應該追究雇主的責任。也就是叫她去買菜的人。如果不是叫她去買菜,秀林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你們說對嗎?”
一句話說的大家面面相覬。而陳雨航卻頓時明白了:他這是借故生事,想挑起郭秀林的家屬與自己的矛盾,是下戰書來了。
對於郭秀林的受傷,陳雨航本從心裡就已經感到極大的愧疚,也正如張峰說的,如果不是去為自己買菜,她根本就不可能會出這樣的事,但事已至此,愧疚有什麽用?隻有想盡一切辦法,先治好郭秀林的傷才是。但此時,面對張峰別有用心的挑釁,他的心裡卻突來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憤怒。如不是礙於郭秀林及其家屬在場,肯定會當場就會發作。但是,此時他卻不能,看著張峰那對狡黠的眼睛左右轉動,正想回應幾句,卻不料姚珍珍先開口了:“老張,我先替秀林謝謝你。但有的事,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點?肇事者的責任自有交警會做出公正的裁決。而叫她買菜的責任,難道陳雨航就不會承擔了嗎?不要說秀林是去為他買菜而受的傷,就是下班回去的路上出了事故,或者是去做與廠裡毫無關系的事出了問題,因為他是果品廠的員工,陳雨航也不會不關心。你盡管放心,在事故還沒處理之前,陳雨航會竭盡全力先醫治她的傷的。作為同事,你能關心她我們非常感激,而我們卻是她的兄弟姐妹,不管是在心情上,還是其它任何方面,我們的關心都不會遜色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