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林玉巧口口聲聲說是來看哥的,可林玉平的心裡非常明白,她完全是衝陳雨航而來。所以,在吃過晚飯後,他並沒有多少與她說話,而是把時間留給了陳雨航。
畢竟是在人多的場合,林玉巧也沒多少話可講,林玉平看出了其中的尷尬,於是就示意陳雨航,讓他把妹妹帶到外面去走走。陳雨航領會了林玉平的意思,給各位工友各投了一支煙,順便說了幾句不相乾的話,就很自然地折到門外來了。林玉巧見狀,也故意從包中拿出幾個蘋果,一人一個地分了過去,然後退到門口去洗手,就自然地走到陳雨航的身邊去了。
“雨航,到這裡乾這樣的活,你能吃得消嗎?”
一句問候,裡麵包含著不知多少的關切。
“剛開始還真的受不了,不過現在倒是適應了。”
“我是確實不放心你,所以才特意跑來看看的。”
盡管陳雨航的心裡早已明白,可此時,仍然有著一種深深的感動。他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喉頭有一種酸酸的東西在蠕動著,兩眼也控制不住地模糊了。
“讓你跑這麽遠,乾這麽重的活,真的是難為你了。可我的能力又相當有限,幫不了你什麽忙。”
幾句話,把兩人的心都帶回了沉重。月光下,他們默默地走著。
直到走出了很遠,為了打破沉默,林玉巧才又開口說話。“雨航,其實,我早就聽說你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人。只是出身貧寒,家底比較薄,加上剛開始辦廠被人卡了,才虧了錢。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出去在外面的情況怎麽樣,我也不想刨根問底,但從那天遇上你的時候,我就斷定,你在外面的情況也並不好,甚至很慘。但我覺得這也並不是什麽壞事,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陳雨航搖搖頭,“都混到這地步了,還說不是壞事,我倒想聽聽你的見解了。”
“雨航,一個人如果開始的時候,就什麽困難都碰到過,那麽,這個人的將來一定不會苦。”
陳雨航還是不解,“怎麽說?”
“做生意的,如果沒做成功,無非也就是因為兩種情況,一是不懂市場需求和商業規律,也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生意經。二是沒有處理人際關系的經驗。你說呢?”
陳雨航想了想,可不是嗎?自己在西城的時候,果品廠辦得很成功,既所以會失敗,就是剛才林玉巧說的第二條,沒有處理好人際關系。闖社會的學問,要說複雜,簡直就是複雜的如同一團亂麻。如說簡單,也就簡單的如同兩股流水,是清是混,一目了然。
他還真的佩服了面前的這位姑娘,年齡應該比自己小,而想問題卻比自己要透徹一百倍。
“當你在經歷過太多的困難與失敗,你自然就會有解決問題的辦法,有過失敗的教訓,你自然就知道如何規避風險。當一個人經歷過太多的不順之後,自然就會歷練出很多的經驗,在以後的生活中會少走很多的彎路。”
陳雨航笑笑,“玉巧,你怎麽會懂得怎麽多?真的讓我非常的佩服。”
“因為我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家裡的事一般都是父母和哥哥乾去了,很少叫我,所以我就有很多的時間去想這些事,慢慢的,就會把事情想清楚了。”
真的是奇了怪了。都說逆境能鍛煉人,沒想到好的條件竟也能讓人多一份思考。
“雨航,其實並不是每一位受過苦中苦的人都能成為人上人的呢!人的命運最主要的還是要有機遇。
另外就是意志與毅力。” “是啊玉巧,你說的沒錯呢!這兩種東西是走向成功的主要因素。”
林玉巧點點頭。“雨航,沒關系的。現在的失敗沒關系,你以後一定能夠成功的。”
陳雨航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何以見得?”
“你的經歷與你的意志決定你以後一定會成功,最起碼也能混得個不錯的生活。”
“借你吉言,玉巧。我記住你今天的話。如果我真有混得不錯的那一天,一定要好好地感謝你。”
林玉巧的心裡有一絲兒激動,臉上也有了微微的泛紅,只是在這朦朧的夜色中,陳雨航並不能看到。“你準備怎麽感謝我呢?”
剛才只不過是隨口一說,陳雨航還真沒想過要如何感謝,“這……”
林玉巧看到他的窘態,微微一笑,“老兄,我們都逛到什麽地方了?”
間或著點點燈光,一大片黑壓壓的房子已經呈現在眼前。不知不覺地,他們已經逛到了萌山縣城西頭的府後鎮了。
陳雨航看看腕上的表,還不到八點,覺得還早,於是對林玉巧說:“要不,我先請你看電影吧!”
林玉巧喜出望外,立時高興得跳了起來,“好啊!謝謝你,陳雨航.”激動所致,她不禁一把握住了陳雨航的手臂。
選定了目標,他們就不再談論別的,沿著府後鎮的石頭街道,快步朝城裡的電影院走去。
也幸好及時想起,他們正好趕上了第一場散場,於是就急急地買了票,從進口走了進去。
剛落座,林玉巧就將手裡的包放到陳雨航的膝蓋上,“雨航,我出去一下。”
“好!”陳雨航還以為她要上廁所呢,就爽快地答應了一聲。
林玉巧急急地跑到電影院對面的小賣部跟前,買了瓜子,小食品之類的東西一大包,又急急地返回到陳雨航的身邊,將自己的包拿過來,將一大包的東西堆到他的膝蓋上。
“玉巧,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呀?”
林玉巧笑笑,“不然,你這大男人的膝蓋頭不就浪費了嗎?”
她就是這般的幽默,讓陳雨航聽著心裡麻酥酥地,舒服極了。
電影是《牧馬人》,可是兩人的眼睛雖然一直盯著銀幕,卻不知道在看什麽,電影裡的情節一點都不知道。
林玉巧不時地將手伸到陳雨航的膝蓋上拿東西,又將剝開的話梅,瓜子等食品塞到陳雨航的嘴裡。
這哪裡是兩個普通朋友?分明是熱戀中的情人啊!
開心的時光總是過得那麽快,好像覺得才一會,兩個多小時的電影就結束了。從電影院出來時,林玉巧已然挽著陳雨航的胳膊,盡管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回避,她都當是沒感覺到。
來到大街上的時候,林玉巧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雨航,今晚上我睡哪裡啊?你那邊肯定是沒法安排的呢!”
“這……”陳雨航想了想,“也許哥會給你找地方住吧?”
林玉巧認真地說:“那也僅僅是也許呀!要是他誤認為我們住城裡旅館了呢?總不能大半夜地回去將他叫起來去找地方吧?再說了,這又是出門在外,不是在自己村裡,就算去找,也沒那麽方便呀!”
陳雨航覺得她說的也是,於是說:“你帶證明了嗎?如果有,要不我給你開個旅館房間吧。你睡這裡得了,明天再去那邊找我們。”
“哦!你讓我一個人住城裡啊?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你還真能放的下心啊?”
陳雨航讓她說的啞口無言。考慮再三,隻好說:“可是我沒有證明啊!怎麽住?人家不會讓登記的吧?”
林玉巧又一把緊緊地挽住陳雨航的胳膊,“要不,我們一起去問問吧?跟老板說說好話,我有證明,也許就讓住了呢?”
陳雨航的心臟一下劇烈地狂跳了起來。異性的吸引,就像火一樣地點著了他乾枯的心靈。 他全身的神經都開始不停地膨脹起來,以致於頭腦的思維都無法把握。
林玉巧挽著他的胳膊,撒嬌地說:“走吧雨航,我們去試試。”
她就這樣挽著他,一路走過,見街邊有家掛著“便民旅館”的牌子,於是便走了進去。
林玉巧放下陳雨航的胳膊,走到服務台前去問裡面站著的一位大約有六十多歲的男人,“老板,我們想住宿。”
“嗯!”那老板應了一聲,撫了撫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請給我證明和結婚證。”
林玉巧忙著從包裡拿出證明放到服務台上,那老板瞥了一眼,“結婚證呢?”
林玉巧的臉上有些泛紅,“老板,我們現在只是朋友,還沒結婚呢。你看,這不是我的證明嗎?他在這裡打工的,沒帶證明呢,你就讓我們住一晚,好嗎?反正我是有證明的,要是有什麽事,我可以擔保的呀!”
那老板認真地說:“那也不行。他沒證明,你有,你簽字擔保住宿倒還可以通融。但沒結婚證,你們住一起,我是萬萬不敢的,萬一被派出所查到了,豈不被罰死?”
一聽到這裡,林玉巧不禁著急地蹬著腳道:“哎呀老板,你這是說什麽呀?我只是說我擔保讓我朋友也在這旅館住一晚,我沒說要和他住一起呀!你幹嘛非得要結婚證啊?”
老板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那是我誤會了。”
於是,老板就給登記了,並在陳雨航的後面也寫上林玉巧的地址,分別給他們開了男間和女間的房子,讓他們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