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暉的心裡一下就急了,馬上走出了“永樂經銷店”。正好有一輛車剛剛開進車站停了下來。她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問開三輪車的陳有法:“你現在下去嗎?”
陳有法是認識她的,奇怪地問:“你要下去嗎?”
小暉答道:“嗯!”
“你老公剛上來,你又下去,有什麽事嗎?”
“什麽?雨航上來了?”她忙跑到車後面,卻見陳雨航真的從裡面鑽了出來。
從剛才心裡的震動,到現在又突然見到陳雨航的回來,她那懸起的心不覺就放下了很多。
“雨航,你回來了。”
陳雨航點點頭,“你怎麽跑到這裡來了?”
她調皮地笑笑,“我來迎接你啊!怎麽?不好嗎?”
陳雨航不覺一下就開心了,笑笑,“好啊!當然好!”
於是,小暉便挽起他的手臂,兩人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暉,我去農機校報名了!”
“報名?報什麽名啊?”
“拖拉機駕駛培訓啊!”
啊!原來……原來他不是……,小暉的心裡一下就高興了起來。不禁使勁地點點頭。“好!這就好!去學,把駕駛證也考回來,就可以正兒八經地開了!”
“我是這樣想的,任何事情都有個過程,誰都不是天才。既然已經買來了,就得把它學起來,開下去。剛買來又賣掉,豈不被人笑掉大牙?”
兩人回到家裡,陳雨航當即就鑽進房間裡,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換洗的衣服。小暉不禁奇怪地問:“難道你現在就要走嗎?”
“不是的,明天下去。”
“那這麽急幹嘛?我會幫你整理的呀!”
陳雨航笑笑,“小暉,我這不是也是沒事嗎?呆著也是呆著,動動手也沒啥不可以的呀!幹嘛都要你做?你可是我的老婆,而不是我家的保姆啊!”
聽到這樣的話,小暉的心裡一下就變得暖烘烘的,她將陳雨航按到床沿上坐下,邊自己動手為他收拾行裝,便說:“做你的保姆,我願意!”
陳雨航的心裡也像是被打了麻醉針似的,麻麻酥酥的,想起認識小暉之後,小暉為他付出的種種,他感激,卻不知說什麽好。
卻說小暉剛才在永樂店裡聽到的事,還真的不是瞎傳,林玉巧確確實實是病了。
昨天下午她回到家裡,在家裡住了一夜,今天早上她吃了早飯正準備下去,可不一會便覺得肚子裡有好大的不舒服。要說這樣的不舒服,也不是突然發生的,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只是並不厲害,忍忍就過去了。可是今天早上,卻沒有以前那麽的幸運,她忍了許久,那種疼痛感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厲害了。劇烈的疼痛沒多時就把她折騰得大汗淋漓,倒在床上蜷縮成一團。
她的母親見到這種情形,一下嚇壞了,趕緊去隔壁把林玉平叫了過來,林玉平見狀,趕緊跑去店裡打了120急救車。
在打電話要了急救車之後,林玉平又想打個電話到北山,將林玉巧病了的事告訴一下周偉。可剛撥了兩三個號,他又覺得不妥,於是又將電話放下了,回去以後,她叫自己的老婆隨同母親一起隨車下去,有事好有個照應。
急救車將她拉到了市人民醫院,急診大夫給她檢查了一會,並根據症狀,判斷這是急性腸胃炎,於是馬上開了藥,給她進行輸液。
在掛了兩瓶之後,林玉巧覺得疼痛有了緩解,當第三瓶掛了一半的時候,
她漸漸地睡去了。 她的嫂子,也就是林玉平的老婆李勝芬,趁她睡去的時候出來問醫生:“醫生,你說我小姑的病會沒事吧?”
醫生回答說:“急性腸胃炎。你放心吧,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只是要住院治療幾天。”
聽到要住院,李勝芬的心裡就有些著急了,“醫生,不住不行嗎?開些藥回去吃……”
“這種病,一般來說都要手術治療呢!我看她輸了液情況就有些好轉了,就暫時決定不開刀了。但觀察治療是必須的。”
既然醫生這麽說,作為嫂子,李勝芬也不好說什麽了,隻好走回到病房,跟她婆婆說:“醫生說要觀察治療幾天呢!你看我這家裡也忙,呆在這裡也沒什麽事,不如先回去,也省一點開支。萬一有什麽事情,你再打玉平的傳呼好了,我們再下來。媽你看好嗎?”
兒媳婦說的也是句句在理,玉巧的媽媽不好不答應。“嗯!那行,你先回去吧!告訴玉平,讓他別焦急,玉巧沒事的。”
“嗯!我會說的。那媽,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麽事,一定要記住打玉平的傳呼,我們馬上就會趕下來的。”
“記住了!”
李勝芬說著就走出了病房,也舍不得花幾塊錢叫輛三輪車,兩腿快速地朝北角亭走去。
自從在永樂的店裡聽到那消息,小暉就想,既然連我都能聽到這樣的消息,或許雨航也會聽到呢!如果他聽到了,會不會跑去看林玉巧?如果去看了,會不會在感情上死灰複燃?畢竟這是陳雨航在她之前的戀人,也不是因為兩人之間有什麽矛盾而分開的,是因為外界的干擾而被迫分開的。像這樣的分手,他們彼此的心裡都藏有感情,在特定的條件下,是很容易死灰複燃的。盡管現在雨航已經與自己重歸於好,那林玉巧聽說也已經說好了親事,可周偉就是她初中的同學,她怎麽會不了解他的情況?本分、老實,又小氣兮兮的,與林玉巧根本就是兩個不同類型的人。當初她聽說周偉去林玉巧家說親的時候,她都從心裡肯定過,盡管林玉巧是二婚,周偉是頭婚,但這門親事也根本不會成功的,沒想到竟然說成了。小暉想不清楚這裡面的原因,但總覺得怪怪的。她的心裡不止一次冒出這樣的念頭:這是不是林玉巧故意做給陳雨航看的?如果是,這裡面又隱藏著什麽樣的玄機?
第二天早上,當陳雨航提著行李準備啟程的時候,她走到他的身邊,溫柔地說:“雨航,我也想跟你下去。”
陳雨航奇怪道:“你下去幹嘛?”
“給你安排住處啊!免得你花錢住旅館。”
“安排住處?……你能給我安排不要錢的住處?”陳雨航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看著她。
小暉驕傲地點點頭,說:“是啊!你忘了?我的男朋友曾經幫我爸在城裡買了一處灰寮,不過呢,那處灰寮經過翻新以後,成了三間一層的房子。我弟弟住著一間,還有兩件是空的。這次你下去也正好住一間。”
陳雨航還真忘了,當初是幫她們家在城裡買過一處灰寮,那件事還是他與師父鍾鳴一起操作的呢!沒想到,現在那處灰寮已經變成了三間房子。
聽小暉那麽說,陳雨航的心裡也是非常的高興,不禁附到她的耳邊輕聲打趣道:“你把我帶到那裡去做,要知道,你的爸媽是禁止他們的女兒和未婚夫同居的,你弟弟住那裡,我們住到那裡去,豈不是被發現了?”
小暉的臉不禁一下微微乏紅了起來,在他的背上輕輕砸了一拳,“誰叫你那麽壞呀?”
小夫妻倆說說笑笑地一起來到車站,乘上了班車,一起來到南州,然後又坐黃包車來到小暉爸爸的那座房子裡。小暉的弟弟俞小雲正好在家,也幫著姐姐與姐夫用水泥磚和木板重又支起了一張床,反正炊具他那裡都已具備,可以燒起來三個人一起吃。俞小雲在汽車修理廠做學徒,只有小暉沒事,正好可以充當專職炊事員了。
待住的地方安排妥當,陳雨航便去了農機校。到了以後,那裡的老師把他們集中起來,先給他們講了講在這裡培訓的一些事項,然後給他們發了一本《交通規則》,讓他們自己看。過兩天就進行《交通規則》考試。
在這裡,陳雨航也碰到了好幾位認識的人,這其中就有前山的志銀,見到陳雨航,志銀也倍感意外,兩人隨便地寒暄了一會,他無意之中就說起了林玉巧病了用救護車送下來的事。陳雨航一聽,心一下就沉下去了,不由得急急地問:“你知道玉巧得的是什麽病嗎?”
志銀搖搖頭:“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就去醫院看看她唄。”
如果不知道此事也就罷了。但是知道了,如果連看都不去看她,陳雨航覺得這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有點過意不去。盡管最終沒能走到一起,但對於自己,林玉巧一直以來都可以說是一往情深。既然做不了夫妻,就當作是朋友,在她有恙之時,去看看總是理所當然的吧?
想到這裡,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翻了翻書,覺得要記住裡面的內容並不是一件難事,於是便起身去跟老師請了一個假,叫了一輛黃包車,匆匆地趕往市人民醫院。
有時候,來的早還真的不如來的巧。進入醫院以後,陳雨航一下傻眼了,偌大一個醫院,不知她得的是什麽病,也不知她在哪個科室治療,怎麽找?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卻正好碰上了去食堂打飯出來的玉巧媽媽。於是忙迎了上去,問道:“姨,玉巧病了是嗎?”
其實,玉巧媽媽對陳雨航並不反感的,當時是出於葉月友和兩位弟兄的壓力,沒辦法而成為叛徒的。自打女兒與周軍明離婚之後,她很是為自己當初的決定而感到後悔。
“是啊!肚子疼,昨天用救護車送下來的呢!”
“那她得的是什麽病?”
“醫生說是急性腸胃炎。”
“她住哪裡?我去看看她。”
“嗯!好,那你隨我來吧!”
玉巧媽媽說著就在前面帶路了。在走路的過程她回過頭來對陳雨航說:“雨航,你人確實是很好呢!當初,我和玉巧的舅舅一起反對你們之間的事,真的是瞎了眼了。你不會記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