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看著疲憊的關蔭,趙姐姐很心疼,這可是師弟,親的!
“辛苦你了,我去給你買點早餐。”趙姐姐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拿下來,這一晚上,關蔭隻唱了一遍,剩下的時間全用在找感覺上了。
關蔭的嗓音,總體來說,他更適合唱慷慨激昂的歌曲,民歌能唱,通俗的歌也能唱,甚至中高音也能唱,民歌教母金憶就跟愛徒趙天后說過這樣的話︰“你這個師弟,中氣十足,幾乎沒有人能比得上,他的嗓音洪亮,足以穿金石。”
但這距離韓磊的帝王之音還有不少的差距,不是關蔭唱不出來,兩個時空中他的嗓子都很不錯,天賦也在常人之上,模仿韓磊也沒問題,可模仿總是沒那股味道,關蔭想要的是真正的帝王之音,屬於他的帝王之音。
他能駕馭《好漢歌》,因為他自己就是武松,就是梁山好漢,怎麼唱,《好漢歌》都是好漢的歌,可這《向天再借五百年》不行,好漢和英雄,到底還是很有差距的。
“平陽公主到底不是帝王,如果是太宗陛下……”迎著朝陽,關蔭打了個呵欠,心中無意識地這樣想,突然,他好像靈通開了。
立馬打開電腦,在國產歷史劇中按照評分尋找起來。
李雪建主演的《秦始皇》以91分的高分赫然排名第一,可接下來……
漢武大帝呢?
貞觀之治呢?
明太祖朱元璋呢?
怎麼一部都沒有?
排名第二的是《大風歌》,辛鹿鳴主演的,這個文能出演鳳凰男,武能上馬定軍山,霸氣絕倫的演藝界絕對的靈魂人物,要不是太文青,早就沖破四星級別,名列五星之一了。
嘆了口氣,關蔭關掉了電腦,不是他不想看,而是太長了,《秦始皇》總共有三十七集,《大風歌》四十五集,沒完整看完,那是找不到那種感覺的。
端了一張凳子,關蔭抖動衣襟,往凳子上一坐,大馬金刀不是,如坐針氈不是,隨隨便便就那麼一坐,忽然感覺就來了。
眼前紅日初升,大道其光,目所及處,正是江山。
猛然,關蔭跳了起來,雙足立定地面,倏然一拳搗出,胸中濁氣嘿然吐出,匹練般一股長達八尺許的氣息凝成直線,遠遠到窗戶上才散。
他拳法並不只有八極,一套太祖長拳也已爐火純青。
關蔭這一路“太祖長拳”,自然是宋太祖長拳,既非中原少林太祖長拳,也非南派太祖長拳,他的授業恩師原本是西來第一山崆峒山腳下一俗家居士,與關家有些淵源,見得關家祖傳的八極拳後,也把自家一身本領盡教了給關蔭,只是關蔭秉持“十路會,不如一路精”,拳法當中,潛心鑽研的也只有八極和太極兩路,別的拳法倒是會,卻不甚精通,要說這一路搏殺的太祖長拳,還是小弟關圃最有神韻,那小子曾一個人單挑過崆峒派掌派座下十三太保,憑的就是一路太祖長拳。當時要不是有人拿出了關圃並不熟悉的獨門武器連枷,這小子非把人家十三太保打趴下不可。
關蔭這一招打開,一臂前撞,一臂後撩,雙足穩穩扎在地上,彷佛生根了一樣,一個馬步,卻彷佛猛將獨坐中軍帳,似寐非寐,一身筋骨盡皆放松,周身血脈奔騰如大江大河,雖不必怒目圓睜作恐嚇狀,可那身後萬千兵馬刀槍並舉,森森殺機直透雲霄,彷佛猛虎匍匐腳下,巨龍盤旋在身側,有獨居泰嶽而虎視天下的霸道。
這一招,本無名,關圃說,這叫“太祖坐金鑾”,關蔭深以為然。
這就是雄才大略的宋太祖高坐邊梁,虎視天下的一個大架子。
背靠高原,左收燕雲,右攬關中,江南諸侯盡在眼下,想當年,一桿盤龍棍打遍天下的宋太祖,大約就是這樣的雄風吧?
胸中有熱潮湧動,關蔭悄然收勢,就勢往後一坐,正落在凳子上,真似個打坐金鑾的帝王。
正在此時,趙天后帶著助理自樓下上來,眼見關蔭獨坐窗下,卻彷佛整個工作室裡只有他一人,其余諸人,莫不屏氣凝神,更有垂手不敢目視者。
“師姐,這首歌,我們一起唱。”關蔭回過頭來,目光明亮,眉宇間英姿勃發,尚未說話,趙子卿心中陡然一個詞升起,“器宇軒昂!”
她見過太多的漂亮男人,娛樂圈本就是帥男靚女最集中的地方,臉蛋漂亮的男人多的去了;她也見過眾多高居人上的掌權者,長安趙家那是“談笑有大夫,往來無白丁”的豪門。
可她從未見過如山如嶽,坐如青松臥虎,雙目明亮得彷佛能灼傷人的眼楮一樣的男人。
“好。”腦海中一空,趙子卿脫口答應。
失神只是瞬間,緊接著,趙子卿滿心歡喜,她明白,小師弟是找到感覺了。
戴上耳機,關蔭微微側著身體,聽著編好的曲子前奏響起,輕而不飄,彷佛臥虎獨坐,祖龍視圖。
一聲調起,錄音棚外,眾人只聽得與眾不同,男聲溫柔醇和,女聲靈麗清越,好聽倒是好聽,並沒有震撼人心的效果,不由互相對視,效果已經特別好了,可還是讓人有些不甚滿意。
彷佛是旭日初升未升,只是把啟明星的光芒蓋過了而已,天邊已然有了朝霞,五光十色,璀璨絢麗。
這和這首歌的霸道似乎相去甚遠?
但片刻間,**來臨,快的不讓人有剎那的喘息工夫,剎那間,一輪紅日自雲海中一躍而出,什麼都抵擋不住要大道其光的霸道,金光剎那遍布大地!
男女同步高歌,男聲驟然高亢激昂,恰如紅日金光,帶著摧毀一切黑暗的狂,不去小心翼翼地刺破,不用步步為營的試探,只有無邊無際的金光。
朝日之光,滌蕩大地上的一切黑暗,萬物沐浴在燦爛光芒之下。
真如帝王登臨大寶,這天下,萬民俯首,五嶽化為平地,朕,即天下!
然則,這霸道並不肆無忌憚,在那雄渾的,可穿金石,可裂絲帛,可落屋瓦,可振林木的男聲中,一抹絕不依附,辨識度極高的,溫柔的,清越的女聲同步高歌,不勸,不攔,不束縛,只是盤旋著,繞著男聲,一聲高,同聲高,一聲亢,同聲亢,用獨立的,又與那男聲相輔相融的溫柔,始終纏繞著男聲,終教男聲“亢龍有悔”。
同時,男聲帶著女聲,竟也讓這本只是清麗的女聲也雄心萬丈,彷佛吞下了半個江山一樣。
男聲如龍吟,女聲如鳳唳;男聲如鷹啼,女聲如鸝鳴。兩者相互纏繞,高處越高,直上九霄,到了低處,淺淺私語,一起一落,江山都在翅下,九霄也在身旁,這一首歌,就是江山,就是天下,怒海狂濤是,繾綣春澗是,五嶽雄峙是,一馬平川也是。
“如此鸞鳳合鳴,誰與爭鋒?”一曲終,眾人心中惆悵,渾身彷佛虛脫,心中均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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