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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一前一後的回到人群中。
劉天一安靜的坐在那裡,看著身邊那一張張熟悉或者陌生的臉。
如果沒有這場戰爭,現在他們應該過著“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雖然可能還是吃不飽,身上的衣服也是補丁摞著補丁,但是至少,他們活的自由,活的輕松,活的不用擔心今天晚上閉上眼睛之後明早還能不能再睜開!
但是,事實就是這樣,除了時間,沒有人能改變這一切。
尤其是對於劉天一這個來自過去的人來說,這種無力與無奈就會更加的具體。
晚上,那幾支隊伍先後離開了這裡,劉天一獨自坐在草地上,看著草原夜空的星星,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芽衣輕輕的走過來,靠著他坐下,輕輕的歎了口氣。
劉天一偏頭看了她一眼問道:
“說吧,有什麽事情?”
芽衣搖搖頭,淡淡的說:
“沒什麽,就是想起了我的家鄉,那裡的星星和這兒一樣,很明亮。”
劉天一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似乎一下子出現了語言障礙。
自己來到這裡也不過就一年多,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日本的星星他是看過的,甚至還特意去看過那個被美利堅人扔下“小男孩兒”的那座城市的遺址。
說實話,在這場戰爭當中,沒有所謂的贏家,到了最後,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場戰爭終將被世界所遺忘,但是他的陰影卻永遠的籠罩在那些飽受殘害的人民心頭,甚至都不會隨著死亡而消散。
發動戰爭的或許只有幾個甚至幾十個人,但是承擔哭過的,卻是成千上萬的百姓。
這其中到底誰在受益?
一場沒有勝利的戰爭,為什麽要打的這樣堅決而慘烈?
如果現在的日本天皇能夠看到未來,能夠看到幾乎被完全毀滅的那兩個城市,或許,他會放棄繼續這場戰爭?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這樣的念頭總是會不時的在劉天一的腦海中出現。
這也是他不再繼續過去的行事方式的一個原因。
那些士兵只不過是在執行決策者的命令,甚至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和自己一樣痛恨這場戰爭。
與其一味的殺戮,倒不如盡量的破壞!
見劉天一長時間的不說話,芽衣輕輕的碰了她一下,輕聲說道:
“別想了,這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夠決定或是改變的。我這次來,的確是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新京指揮部對你十分惱火,正在想辦法除掉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劉天一笑了,笑的十分灑脫:
“他們什麽時候不想殺我?有本事就來唄。”
芽衣有些急了:
“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這一次他們不會派大量的軍隊,而是會選擇暗殺,也就是說,以後你遇到的每一個牧民或者其他的什麽人,都有可能是來殺你的人!”
劉天一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意外,依舊掛著無所謂的笑:
“沒事兒,不用擔心,我會小心一點兒的,但是這種事情是根本防不住的,愛怎怎地吧,就看對方有啥本事殺我了,要是我死在他們手裡,那只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我陽壽已盡,閻王爺請我,二是我沒本事,打不過人家,無論哪一種,那都叫活該。”
芽衣看著他滿臉欠揍的模樣,無奈的歎了口氣,神色有些黯然:
“我知道,自己根本就勸不了你,這次來也就沒打算回去,就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劉天一聽完斜著眼睛問道:
“哦?不回去了?這是你的任務還是願望?”
芽衣緩緩的低下頭,低聲說:
“是任務,也是願望。”
劉天一聽了之後,第一時間的反應卻是那句“假如能把愛好做成事業,是一種幸福”。
他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過他真的很難相信這個女人的話,具體原因他也說不清楚。
事實上從一開始芽衣也沒有做過什麽,但是劉天一就是無法完全的信任這個女人。
或許那次被迫去龍江的事情加上後來在新京城裡畏畏縮縮的事情讓他心裡有些別扭吧,他總覺得芽衣每次出現在自己身邊都是帶著目的和任務的,讓他沒有辦法完全相信她。
這也難怪,他們本就不屬於一個國家和民族,這種懷疑幾乎是不可能輕易消除掉的。
兩個人背靠著背在草地上坐了很久,彼此都能夠感覺到對方心裡的那種淒涼與無奈,卻又都毫無辦法。
這個時候的趙駝子已經帶著人走出去二十多裡路了。
在草原上只要有馬,百十裡的路程並不算遠。
要不是還趕著那些牛羊,現在早就到了。
他們的駐點雖然經常變動,但是彼此之間並不會告知,為的就是防止走漏消息。
雖然喬森對這些電台都進行了改裝,但是凡事都有萬一,萬一被截獲了消息,怕是就要遭受巨大的損失了,畢竟自己這些人無論給日本人造成的麻煩是大還是小,都一直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新京,日軍指揮部。
一個少佐軍銜的日軍軍官整理了一下衣服, 敲響了土肥前腺辦公室的門。
裡面立刻響起了土肥前腺的聲音:
“進來。”
那人推開門走了進去。
土肥前腺見到進來的人,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個人叫川口池,是土肥前腺麾下一個步兵大隊的大隊長。
川口池走到土肥前腺近前立正站好,還沒等說話,土肥前腺卻先開口說道:
“川口君,叫你來,是要你去執行一個任務。”
川口池立刻說道:
“請將軍閣下吩咐!”
土肥前腺擺擺手說:
“不用如此拘謹,坐吧。”
川口池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邊兒上,眼睛看著土肥前腺。
土肥前腺接著說道:
“想必你也知道那個土匪劉麻子的事情吧?”
川口池點點頭:
“將軍是要我去剿滅他嗎?川口一定帶回他的人頭交給將軍!”
土肥前腺苦笑著搖了搖頭說:
“不,這次不行,這個人前幾天炸毀了我們位於草原的一處鉻礦,殺了十幾個士兵,最主要的,是抓走了一名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