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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聲音,這個語氣,劉天一感覺很無奈。
熟悉,實在是太熟悉了,就差一句‘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喬森當即臉色一變,就要拿槍,卻被劉天一給攔住了,他低聲對喬森說:
“沒事兒,放心!”
說完緩緩的把手舉了起來。
“轉過來!”
四人乖乖的轉過身,也看清了說話之人的樣子。
那人長得倒是五大三粗,身材跟啞巴有一拚,但是身上卻穿了一件應該是用棉被改的棉大衣,上面還有幾朵很喜慶的牡丹花。
棉褲可能有點兒瘦,褲襠撕開了,露出裡面黃不拉幾的棉花;雙腳完全被雪給埋住了,看不清穿的是什麽鞋;手裡端著一支嶄新的三八大蓋兒,和身上的裝束形成明顯的反差,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還好,他沒問‘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只是問了一句:
“你們是什麽人?在這兒幹什麽?!”
劉天一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人,大聲說道:
“我們是從平四城逃出來的,在這山上迷路了!”
只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那個人要他們跟他回去。
被人拿著槍逼著走這種事兒,劉天一還是頭一回遇到,而且他心裡很清楚這是什麽人,也就沒太在意。
在雪地裡走了半個多小時,他們鑽進了一片密林。
那個人明顯在帶著他們兜圈子,在林子裡又繞了將近一個小時,劉天一終於看見了幾間低矮的木屋,外面有十幾個人端著槍,應該是在站崗。
不過劉天一有些不理解,站在門口站崗有什麽用?等你看到了,人家都他娘的到門口了。
看到劉天一四人,那些人立刻圍了上來,大聲朝他們身後那個穿著花棉襖的男人問道:
“四哥,又抓到特務啦?”
劉天一差點兒笑出聲兒來,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那個人,年紀不大,不過應該是小時候中國風,有點兒口歪眼斜。
看來這小子可能不只是中過風,腦袋怕是也有點兒問題。
他當時很想問一句:
“哪個特務能他媽的被你們抓住?就憑一支步槍,能他媽抓住四個大活人?打著四個兔子那都是槍法好的。”
被叫做四哥的人甕聲甕氣的回了一句:
“俺不知道,隊長呢?把人交給他審一下就知道了,俺看著他們不像啥好人!”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大,屋裡的人估計是聽到了,其中一間木屋的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
身上那件棉長衫和脖子上的圍巾,加上鼻子上的眼鏡,還真特麽和電視裡演的一模一樣。
劉天一徑直走到那個人的面前,猜測著他頭一句話會說什麽。
不過那個人卻沒有理會他,而是略帶責備的對那個中過風的青年說了一句:
“李金壯,不要在沒有事實依據的前提下亂下定義,不能冤枉了好人!”
說著,目光挨個的在他們身上掃了一遍,沉聲說道:
“先進屋,外面冷。”
劉天一撇撇嘴,沒說話,邁步走進了那間低矮的木屋。
進門的瞬間,劉天一就嚇了一跳,那間只有四五十平方的木屋裡面,三面都是木板搭成的通鋪,上面擠著三十四號人,門口立著一塊兒簡易黑板,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寫的是啥我不說,你們自己猜……)
那個戴眼鏡的進門之後率先開口對劉天一說道:
“老鄉,你們是哪裡人?”
劉天一咧開嘴笑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笑是出於什麽原因。
看著那人逐漸陰沉的臉色,劉天一趕緊邊笑邊說: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們用的槍,是從九龍山來的吧?”
他這句話一出口,屋子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那個花棉襖直接把槍頂在他身上,冷聲對戴眼鏡的人說道:
“隊長,俺看這小子肯定是特務,俺斃了他!”
戴眼鏡那人盯著劉天一,臉色逐漸緩和下來,淡淡的對花棉襖說:
“楊老四,把槍放下。”
楊老四悻悻的放下槍,面色不善的盯著劉天一。
那人往前湊了湊,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低聲說道:
“王旁青頭。”
劉天一立刻接了一句:
“土士二乾。”
那人臉上露出一抹欣喜,低聲說道:
“您怎麽找到這兒的?”
劉天一原本以為他會說一句‘銅質,我總算找到你了’,那樣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往下接,不過還好,他沒說。
劉天一無奈的笑了笑說:
“要是我告訴你我是迷路了才走到這兒的,你信不信?”
那人以為劉天一在調侃自己,也沒有在意,趕緊跟他自我介紹:
“我叫唐漢,是這支隊伍的隊長,您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要帶給我們?”
劉天一愣了:
“什麽消息?我真是在山上迷路了,被你們那個兄弟給抓到這兒的。”
唐漢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望,不過只是一閃而逝,立刻就恢復了正常。
他先讓李老四去準備飯菜,接著就拉著劉天一去了另外的一間木屋。
關上門,唐漢拉過一把椅子讓劉天一坐下,滿臉嚴肅的說:
“我就不叫您大當家了,叫您……”
劉天一趕緊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直接叫名字就行,劉天一。”
唐漢愣了一下,接著說道:
“好,那就暫時叫名字吧。”
劉天一很想說,‘你永遠都只能叫我名字,因為,變紅是不可能的,永遠不可能,只有沒事兒殺兩個日本人才能勉強維持生活這樣子……’
但是想了想, 還是忍住了沒說。
唐漢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劉天一的想法,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現在日本人已經快要佔領整個東北了,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共同抗日,我知道你也是一個有熱血、有志向的漢子,把九龍山打造的鐵板一塊,讓日本人夜不能寐、寢食難安,但是一味的死守並不能收復國土,你看是不是應該和我們一起,共同反擊,聯手把日本人趕出中國?”
劉天一看著滿臉嚴肅而期待的唐漢,有些無語。
這樣慷慨激昂的一番話,的確很有煽動性,可惜,唯獨不該對他劉天一說。
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了兩聲,淡淡的對唐漢說道:
“算了,我們還是自己乾自己的吧,我能做的就只有給你們提供一些彈藥物資,其他的,就不在一塊兒摻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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