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

　川蜀醫院。

　高歌今晚上夜班，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不過她卻並不介意。當做著你喜歡的行業，忙碌也就變成了充實，會甘之若飴。

　而且自從幾個月前徐牧不知道怎麽教訓了牙科的周柳後，這段時間在醫院內也沒有誰會再厚著臉皮來追求自己，周柳拜托的那些說客都歇息了。

　這是讓高歌覺得很高興的地方。

　今天的夜班比較閑，沒有什麽急症、突發狀況需要她去處理，她就坐在辦公室看書，聽蓉城音樂廣播電台……

　嗯，聽音樂廣播電台，這個比較複古的習慣，是高歌的愛好之一。

　一般人，除了開車的時候，估計會很少聽廣播。

　但自從高歌上班之後，特別是上夜班的時候，在辦公室她都是一邊看書，一邊聽廣播。

　電台裡播放的是一首很老的歌，《領悟》。

　不過不是辛曉琪原唱的版本，而是這首歌作詞、作曲者，李宗盛所唱的版本。

　這個版本，高歌也更喜歡。

　“我以為我會哭，但是我沒有;

　我只是怔怔望著你的腳步，給你我最後的祝福;

　這何嘗不是一種領悟，讓我把自己看清楚;

　雖然那無愛的痛苦，將日日夜夜，在我靈魂最深處……”

　這應該算是一首很悲傷的歌了，若是有故事、感同身受者，聽到這首歌少不了會有很強的代入感，心情沉悶。

　不過在高歌聽來，還好。

　和徐牧的分開，是和平分手，雖然少不了難過，但卻沒受到太多的情傷。

　而且兩人現在分手後，依然也是朋友，沒有任何的狗血劇情。

　所以現在高歌對於愛情這件事，是沒有悲傷的。

　“我以為我會報復，但是我沒有。當我看到我深愛過的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樣無助。這何嘗不是一種領悟，讓你把自己看清楚，被愛是奢侈的幸福，可惜你從來不在乎……”

　聽到這一段，或許有些人會感動得落淚，但高歌不但沒有感同身受，想哭的衝動。

　反而，覺得有些想笑……

　她和徐牧分開，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報復，也沒有哭過。

　至於她深愛過的徐牧，也不可能哭。

　她有點搞不懂，為什麽很多人分手之後，都會傷心得死去活來的，哭斷腸呢?

　似乎，分手了就天塌了，生活就沒有意義了?

　人生匆匆，難道生活的意義就是為了戀愛嗎?

　高歌不這樣覺得。

　她甚至在心態上，和之前的徐牧有點相像，覺得分開之後反而更自由了，不需要再去考慮更多的事情。

　相比整天情情愛愛，高歌更願意將有限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投入到醫學之中。

　提升自己的醫術，治病救人。

　這比談戀愛，有意義得多！

　“我們的愛若是錯誤，願你我沒有白白受苦;若曾真心真意付出，就應該滿足……”

　聽到這句歌詞，高歌倒是還讚同一半。

　談了這麽多年的戀愛，她和徐牧的愛情，她不覺得是錯誤。不過就算兩人現在分手了，但是曾經真心真意的愛過、付出過，她現在也挺滿足的。

　一點也不後悔，曾經全力的愛過一個人。

　電台一首歌放完，響起了女主持人頗具磁性的嗓音，說道:“不知道有沒有聽眾像我一樣，最喜歡李宗盛這個版本的《領悟》。雖然這個版本，聽上去似乎是所有版本之中，最不炫耀技巧、不催人淚下，聽起來就放佛在平淡的將一件事娓娓道來，甚至有些吊兒郎當。

　但是我相信，只要能聽懂的人，才會發現李宗盛版本，最為扎心。

　一直有句話，叫做‘年少不聽李宗盛，聽懂已是不惑年’，所說的，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吧?”

　聽到這些，高歌不由得輕輕搖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年少不聽李宗盛，聽懂已是不惑年?

　或許吧。

　她很喜歡李宗盛寫的歌，覺得他寫的詞很好，曲也很好聽，是她最喜歡的華語音樂人之一。

　在高歌看來，這些十幾二十年前的老歌，比現在的一些偶像歌手的作品，好了實在太多。她寧願不斷循環聽著這些老歌，也不願意聽現在那些口水歌。

　不過，她現在也只是覺得李宗盛的歌好聽，卻聽不懂裡面的那些悲歡離合。

　倒是接下來女主持人的話，讓她很感興趣。

　已經足足六年沒有開演唱會的李宗盛，今年將會舉辦世界巡回演唱會，而且其中有一站，就在蓉城。

　下個月月末，現在就可以買票了。

　聽到這個消息，高歌立即翻看了日歷。

　周末，而且自己休假，應該有時間去聽演唱會。

　機會挺難得的，畢竟李宗盛已經足足六年沒開過演唱會！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下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於是，高歌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打開買票網站，買了票。

　鬼使神差的，她買票買的不是一張，而是兩張……

　她記得，徐牧也很喜歡李宗盛的歌。

　看著訂單，高歌皺了皺眉，稍微有些猶豫，

　不過她很快又笑了笑，也沒有想太多，聽一場演唱會而已，並不代表什麽。

　沒有翻通訊錄，直接輸入了徐牧的電話號碼。

　高歌記性很好，只要是身邊最重要、最親近的人，電話號碼她都能記得住。

　……

　……

　和周妙妙掛了視頻通話之後，徐牧也沒有再繼續看她直播，轉身‘擼貓’去了。

　同時也琢磨關於怎麽把巴扎黑修煉的經驗，轉移到人身上來。

　結果沒一會兒，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本來他還以為又是周妙妙的電話，結果沒想到，卻是高歌。

　高歌怎麽忽然給自己打電話了?

　徐牧有些驚訝。

　不過，也好……

　電話接通。

　“在忙嗎?”

　高歌那天然帶著冷意的熟悉聲音傳來，連開頭第一句的話，都很熟悉。

　“沒忙，擼貓。”徐牧笑著回答。

　“擼貓?你還養貓了啊?”高歌搖了搖頭，她和高歌不同。雖然她也覺得小動物比較可愛，但是她卻絕對不會養寵物。

　她沒時間，也沒有那麽心思去養寵物。

　兩人聊了幾句。

　很快，高歌就言歸正傳，準備問徐牧有沒有時間，下個月一起去看演唱會了。

　只是，她這句話還沒有問出口，徐牧那邊就沉吟了一下，‘嗯’了幾次。

　相處四年的高歌，自然知道徐牧是什麽情況，於是詫異地道:“你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

　“額……”徐牧撓了撓頭，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是有一件事……”

　這件事，他其實不想、不情願告訴高歌。

　但是他知道，自己應該告訴她。

　“你說吧，我聽著。”高歌也沒多想。

　“我……談戀愛了。”徐牧感覺自己嗓子，忽然有些乾。

　沉默。

　足足半分鍾。

　爾後，電話那邊才再次傳來了高歌帶著微笑的聲音，說道:“好事啊，恭喜了……”說完幾個字，她停頓了一下，又帶著遲疑的語氣，問道:“是……周妙妙?”

　徐牧再次撓了撓頭，聲音乾涸地道:“你怎麽猜到的?”

　高歌似乎依然在微笑，只是說話卻放佛字斟句酌地道:“就是覺得……你們……好像……性格挺合適的吧?”

　徐牧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本來心情很愉悅的他。

　忽然又有些說不出滋味了，隻好勉強笑著道:“嗯，挺合適……”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高歌重複了三次‘那就好’。

　爾後，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徐牧打破了沉默，問道:“對了，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嗎?”

　“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過兩天我們科室聚餐，想去四季火鍋吃火鍋，找你幫忙定個位置……”

　“小事，沒問題。到時候你要去吃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

　“嗯，那我就掛了啊?”

　“嗯，再見……”

　……

　……

　嘟嘟嘟。

　手機裡傳來忙音，爾後推出了通話界面，高歌卻好半響後，才將手機放下。

　這時候，音樂電台又在播放李宗盛另外一首經典的歌曲，《當愛已成往事》。

　“愛情它是個難題，讓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許可以，忘了你卻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離去，你始終在我心裡;

　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聽到這裡，高歌終於回過神來。

　向來宛若冰山一般的她，聽到這幾句歌詞時，忽然神色慌張，有些手忙腳亂，趕緊退出了廣播電台。

　高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原來，李宗盛的歌，真的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