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恩大馬金刀的坐在丘陵頂上，拿著手下遞上來的水壺，大口喝著水，清水順著他的絡腮胡子不停地滴落下來。

喝完之後，只是用手一抹，將水壺扔回給手下。

四月的天氣已經暖和了，清明節也過了。

靈丘城外的小山腳下有不少墳包，墳頭上黃草長得很高，卻沒有人來收拾翻新，哪怕是那些有主的祖墳，一樣沒有人來燒過哪怕一張紙錢。

寇恩帶著部下打了幾個月仗，三月下旬的時候，還和一個一千人多人的衛所兵打了一仗。

雙方剛剛接仗，他的人一舉破了衛所的側翼，然後一路卷殺過去。

被殺的衛所兵並不多，但看著漫山遍野逃跑的衛所士卒，寇恩心中極為暢快。

和衛所那些兵比起來，寇恩感覺自己才是正規軍，而衛所的那些兵反倒更像是土匪，一個照面就大潰而逃。

秦雷雨領著一隊土匪，帶著幾十個俘虜從山坡下慢慢上來。

那些俘虜臉上露出著惶恐之色，還有人一邊走一邊低聲哭泣。

秦雷雨是寇恩手下的一個頭目，據說出身在一個雷雨的天氣，家裡的人便起了這麽一個名字。

“大櫃，這些都是靈丘各處掠來的大戶，二十八人。”秦雷雨用手指了指這些俘虜。

寇恩冷眼看著這些人，臉上毫無表情變化。

眼前這些人不是為富不仁的富紳一類，就是此前和范家合作的商家。

“嗯。”寇恩應了一聲，轉而看向靈丘城，眼裡閃爍著凶光道，“那邊的人怎麽樣了?動手沒有?”

“叫我們稍等一下，半個時辰內準到。”

“情報那邊說有邊軍要來，我們最多等他們半個時辰，到時不來，我們只能直接撤走，這裡不能再留了。”軍情司放在寇恩身邊的參謀說道。

“好。”寇恩同意道。

眾人都不在說話，看著靈丘城下幾百人象征性的把城圍住。

天色漸漸黑下來，城下的兵馬被撤了回來，聚在一起，三五成群的說話，神情十分的輕松。

“那邊究竟要咱們做什麽事?”秦雷雨站在寇恩身側，忍不住詢問道。

寇恩說道:“等著便是。”

時間過去不到半個時辰，山坡下傳來動靜。

寇恩帶著身邊的頭目迎了上去。

見面之後，寇恩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還是在劉大人的身邊。

“寇大櫃。”火光之下，來人朝寇恩抱了一下拳。

然後聽他繼續說道:“我們從靈丘城抓來一個人，大人的意思這個人不能留，並且交給你們動手。”

寇恩問道:“這人什麽身份?”

黃炳元笑著說道:“靈丘城內的奉國將軍，代王一脈的人，是個宗藩。”

寇恩眼睛猛然一縮，四周的人頓時感覺到了森森寒意。

“動不動手你自己決定。”黃炳元一臉溫和的笑道。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叫寇恩背鍋，同時也是投名狀，徹底斷了他們這一夥土匪的後路。

只要殺了眼前的這個宗藩，只要大明還在，寇恩就一輩子別想以真面目示人。

寇恩沒有多想，嘴裡冷哼一聲，提著刀走到這位奉國將軍的跟前。

對方是個白胖子，嘴被堵著，眼裡除了害怕之外就是驚慌和茫然。

寇恩刀口往白胖子脖子前一放，手腕一抖，刀光閃過，一刀砍在脖子上，連同腦袋一塊砍了下來。

“把剩下的人也砍了。”寇恩一臉平靜，抹掉刀身上的血跡後，收起佩刀。

聽到命令，眾人紛紛上前，用刀砍槍刺，把另外那二十八個人一同給殺死。

“人頭砍下，派人丟到靈丘城下。”寇恩吩咐一句，又道，“咱們回老家。”

老家是他們對山上藏身的林子稱呼，這幾個月下來，上面交代下來的任務已經完成，得到了可以返回的命令。

在寇恩他們撤走兩日之後，來自大同的一名遊擊率部趕至靈丘。

守城的曾慶大喜，打開城門，宣布靈丘守衛成功。

當然，靈丘城下的二十九個人頭，也叫人覺得觸目驚心，尤其在查出這些人頭的身份後，城中的士紳們普遍吸了口涼氣。

反倒是普通百姓，並沒有那麽大感觸，也並不覺得寇恩一夥土匪有多可怕，因為幾乎沒有土匪殺害和裹挾百姓的事情發生，相比士紳富戶，百姓反倒跟安全。

“你們來遲一步呀！”

曾慶頭上還帶著冷汗，見到那位遊擊將軍，立刻把死了宗藩的黑鍋丟過去。

來的遊擊同樣不傻，看著血肉模糊的人頭，冷笑道:“靈丘城未失，大人剛剛還吹噓守土有功，這個奉國將軍是在城中被偷綁出來，非戰之失，責任與我們無關。”

曾慶無言語對，知道事實就是如此，哪怕拿出他文官身份去壓這個遊擊，對方也絕不會輕易就范。

害死宗藩的罪名太大，一個遊擊根本背不動。

這時候，他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

明明連續兩次守住城池有功，未來升遷大有展望，可要說不清楚奉國將軍被殺害一事，恐怕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

巡檢司的軍士定期都會有探親假， 讓巡檢司的軍士回家幾天，並且根據離家的距離遠近，給長短不同的假期。

童鐵牛有幸這一次探親假的名單上，一臉興奮的坐上回靈丘的大車。

唯一讓他坐立不安的是，他的上司陳大力也和他一樣探親假回靈丘，而且還坐在同一輛馬車上。

哪怕是放了探親假，從巡檢司出來的軍士也都允許帶著各自的兵器，以備應付突發狀況，畢竟大明城外並沒有那麽安全。

車上的軍士把武器靠在車壁上，一群人聊著寇恩這夥兒土匪的事情。

作為巡檢司的軍士，對於土匪並不陌生，甚至還在討論戰陣演練，認為他們這些人組成小隊，完全可以對抗幾十個土匪。

當然，這是經過訓練的土匪，若是以前周十榆那夥土匪，車裡的八個人感覺可以打上一百多人甚至更多。

這種自信來自他們長期艱苦訓練，和若乾次實戰之後才有的強烈自信。

大車上回靈丘的八名巡檢司軍士，全都是老兵，除了一名隊正之外，還有陳大力這位中隊長職銜的軍官。

趕車的馬夫聽到車裡面談論著如何對付土匪的話，笑著說道:“大夥安心吧，寇恩他們已經走了，聽說來了三百多騎馬的邊軍，土匪便提前逃走了。”

從昨天晚上就不舒服，導致今天才寫了一章，幸虧有一章存稿，要不就寫不完兩章了。(不是小冷自誇，每天兩章，小冷從開書到現在從來沒有斷更過，和咱們《大明匪軍》同期的書相比，沒斷更過的真心沒幾本。小冷沒想過斷更，有一種成就叫做堅持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