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事，說是劉天宇勾結北虜是本官說錯了，不過，禍事也真是這人招來的。”徐通一臉冷笑。

許師爺說道:“此事過後，東翁要修複和杜總兵的關系，最少雙方明面上不可再爭鬥，至於那劉天宇，既然有北虜替我們出手毀了他的根基，日後咱們再慢慢收拾他，想來他和北虜鬧成這樣，日後無法往邊牆外出貨，算是他自取滅亡。”

徐通心中惡念委實難消，但想想確實是這個理。

想了想後，他冷聲說道:“只要本官在大同一日，他劉天宇就別想過舒服了。”

許師爺撫掌稱讚道:“東翁說的是。”

他們這邊等著看北虜毀掉王家莊，而素囊和窩侖闊兩個人正在氈包裡面商議。

“邊軍那邊還是沒消息，恐怕是怕了咱們，漢人還是這般沒用。”一臉猙獰的素囊對同樣亢奮的窩侖闊說道，“咱們可以動手了。”

“好，很好。”

窩侖闊十分興奮的道:“這幾日連續打草谷，人丁掠了一千多人，糧食才幾百石，聽說王家莊儲存的貨物比當日劉天宇放在草原上的還多。”

說到這裡，窩侖闊壓低聲音，小聲說道:“聽說那裡還有很多鐵器，大量的糧食，若是真的，你我二人可以多出很多甲兵，只要你想，甚至大汗之位都可以得到。”

“大汗是我的晚輩，汗位其實就該傳給我，當日要不是五路多事，汗位我已經到手了。”素囊說起汗位兩眼冒光。

窩侖闊左右看了看，氈包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只聽他小聲說道:“咱們忌憚的是五路和大汗手頭的那兩千多甲兵，你我二人合力搶下王家莊，可以將咱們甲兵擴充到三千以上，到時候回師途中突襲青城，廢掉大汗，然後在北上打敗五路，素囊你在青城宣布即汗位，我以我們大汗林丹汗的名義宣布支持，到時候我看誰還敢反對。”

聽到這些話，素囊感覺自己全身熱血沸騰。

漠北三部現在和右翼三萬戶離心離德，他一旦成為左翼三萬戶大汗，等於大半個蒙古都會奉他為主，這等權勢，豈是現在這個普通台吉能比的。

“幹了。”素囊沒有任何猶豫，激動的揮舞著拳頭。

窩侖闊說道:“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暗中他比素囊還要高興，林丹汗派他來就是監視左翼三萬戶，如果能叫左翼不停的內亂就更好了。

素囊喊來傳令兵，下令道:“傳令出兵，除了留少數甲兵配合牧民繼續扎營威脅這邊，所有的甲兵和精壯牧民匯集五千人，突襲王家莊。”

……

剛到五月，天就熱的邪乎，站一會兒汗珠就從臉上滴淌下來。

“這狗日的天，幸虧大人弄了水車和水渠，要不莊稼都在地裡乾死了。”

楊春和王大富兩人頂著烈日，右手方向是綿延不絕的大山山脈，左手方向是王家莊到其他幾個莊子一帶的平原區域，只有幾座小山包。

四周的村莊沿著低矮的山巒起伏著，田地和村落人家的房舍隱約可見。

在他們眼前是大片的平原區域，一條大型官道通往北方。

王家莊核心地帶的工場還在開工，不停的傳來擊錘鍛打的聲響，也有黑煙不斷的從各個工場的上空飄蕩著。

在這裡，絲毫沒有因為北虜的即將到來，有任何驚慌和停歇躲避。

“來了。”站在王大富身側的滿翰兒一直在側耳傾聽，提醒眾人敵騎將至。

楊春精神一震，問道:“聽出來多少人沒有?”

滿翰兒說道:“聽不出來，不過肯定不過萬。”

王長富對身邊的傳令官說道:“下令，

全軍披甲。”轟隆隆的鼓點聲響了起來，急促激昂。

在短暫的鼓聲之後，營旗和各連旗，還有各個中隊的隊旗，小隊旗紛紛搖動，原本坐著休息的戰兵紛紛站起身。

第一排長矛手全部是全身甲，從腳包裹到頭頂，臉上還有面甲，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這麽一身甲，十分沉重，一般人穿上走不到百步就再也走不動，而長矛營專門挑選一些身大力足者，用來穿這種全身甲。

全身甲穿起來不易，在他們後列的長矛手或左右的火銃手們幫著他們穿身上的鐵甲。

長矛手和火銃手也全都穿著鐵甲，只不過隻穿著一層鎖甲，用來防護住要害。

在這裡，廣記一共集結了三千來人，包括靈丘鐵場的團練都到了這邊。

對於北虜入寇，王家莊這邊早有預案，所以並不慌亂。

戰場上人潮湧動，整條長線型的戰列有小規模的起伏和波動。

塘馬在陣列預留間隙來回奔馳，帶去最新指令。

過去大約一刻鍾，如奔雷般的馬蹄聲才漸漸清晰起來。

再過片刻，如浪潮般的北虜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距離越來越近，人數看起來也越來越多。

北虜是從官道而來，因為要提防大同鎮的邊軍趕來，所以走官道才能以最短時間拿下王家莊，搶掠財富，走官道是最省力和快捷的捷徑。

一路行來，北虜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沒有想到在這裡遇到幾千人這樣的大股敵人，更沒有想到會有敵人出現，跑在前頭的騎兵因此有些散亂。

“可惜了，咱們的騎兵還沒有成型，這一次會戰沒趕上。”大敵當前，王大富頗為遺憾的說著。

滿翰兒看向王大富說道:“大人說新式的板甲正在研發，還有戰馬所披的馬甲，早晚有一天，咱們廣記的騎兵會出現在戰場上。”

王大富點了點頭，這事他也聽說了。

北虜那邊，由於沒有騎兵牽製，得以輕松展開陣型。

亂糟糟的騎兵不停地來回奔馳，不斷的重新整頓著隊形。

這一次突襲王家莊十分重要，素囊和窩侖闊兩個人都在陣列之中。

“哼，真是不知死活。”素囊看著廣記那邊的陣列，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窩侖闊皺著眉頭道:“雖然不知這一股明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絕不可小視了。”

五十多歲的窩侖闊經驗十分豐富，眼前的場景隱隱讓他感覺到一絲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