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旺點點頭，然後說道:“大闞開道為前導，我帶著三人在後，隊官在中，隊成長蛇，隊官兩側不要加人手保護，目標是西南第九軍台。”

第九軍台距離集寧堡四十五裡，如今才走了十來裡，想要抵達第九台還需走三十五裡左右，要兩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如果我們一個堡台一個堡台的衝刺，躲避，再衝刺，這樣耽擱的時間就太久了，天亮之後我們如果抵達不了數十裡外就會很危險，這裡畢竟是北虜重兵集結所在的地方，逼急了他們派出過千甲兵來兜我們，那咱們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

盡管劉天宇說一切指揮都交給常春旺，常春旺還是向身後的劉天宇解釋一遍。

劉天宇笑著說道:“而且也不能把北虜弄的過分難看，不然的話攻打軍台他們下不了決心，打墩堡還是敢的。”

一個火路墩最多三門佛郎機加上十幾支火銃。

北虜拚著損失幾百人肯定能攻下來，只是有集寧堡和那些大的軍台在，北虜不願損失人手去攻打這些墩堡。

劉天宇感覺若是換做自己在北虜那邊指揮，肯定集結重兵一個個將墩堡軍台定點清除，不過北虜那邊內部矛盾重重，將士缺乏信心和軍紀，就算主帥下這種決心也未必能堅持下來。

眾人開始縱騎奔馳，四周明顯有不少虜騎在圍攏過來。

在常春旺帶領下，騎隊衝出的地方並沒有北虜阻擋，最近的北虜也在數百步外。

下半夜時，北虜騎兵變得稀少了，眾人也開始困倦，馬匹也疲憊了，然而常春旺和朱大闞都堅持繼續趕路。

直到東方的天空先只是魚肚白，接著顯露出紅光的光芒。

這時劉天宇聽到常春旺說話的聲響，叫眾人下馬休息。

這麽長時間趕路，連人帶馬全都累壞了，眾人來到一個灌木林地邊緣休息。

劉天宇掏出水囊喝水，常春旺等人卻先喂馬喝水，看到這一幕的劉天宇也趕緊開始喂馬水喝。

馬背上騎乘時間太久，每個人的動作都有些僵硬，但動作都很嫻熟，所有人幾乎是一致的動作。

給馬喂水之後，朱大闞走過來，從布袋裡掏出豆料，開始幫著喂劉天宇的馬。

朱大闞一邊喂料，一邊說道:“隊官，你先吃點乾糧，俺們喂好馬匹，再休息會就要繼續趕路，現在離第九軍台已經很近了。”

劉天宇點了點頭。

他知道自己比這些部下差遠了，也就不必在這些事上客氣，當下從馬鞍一側掏出昨晚準備好的乾糧，就著水囊裡的清水開始吃起來。

清晨的草上全是露珠，不過眾人也顧不得了，喂好馬後，擦乾淨馬身上的汗水和露珠，再由馬慢慢吃著嫩草，眾人都在灌木邊上坐下，然後開始吃喝起來。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常春旺和朱大闞等人先後站起來。

常春旺看向劉天宇說道:“隊官，不能休息太久，我們……”

劉天宇因為吃完的早，正站在林地邊上打量著四周的情形，這時他突然心生警兆，本能的就是大喊一聲，“蹲下！”

所有人都是一驚，下意識的往下蹲。

劉天宇自己搶先把頭一埋，這時耳中聽到崩崩的弓弦聲，一支鐵箭擦著他的脖子掠過，最後插入一株小樹的樹乾上。

脖間隱隱傳來作痛，劉天宇沒有拿手去摸，而是右手一伸，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手銃。

這時常春旺等人也全部掏出手銃，而騎銃和其余的兵器都在馬的插袋裡，事起突然，已經來不及去取。

劉天宇半蹲在地，透過林間的縫隙，可以看到樹林裡有十幾個北虜分散開往他們這邊急速而來，

而且每個人都是手持弓箭。弓箭聲接連響起，這些弓箭幾乎全部射向劉天宇所在的方向。

箭矢不斷落下，因為距離只有二三十步，所以射的又快又急，多半插在樹乾上或是地面上，然而這樣射下去劉天宇在下一輪必定中箭。

常春旺等人戰鬥經驗十分豐富，一看情形，並沒有急著發銃，而是擰身向前，向著敵人所來的方向迎擊過去。

朱大闞等人也是趕緊跟上，十余人分散開，在灌木和林地中閃身向前。

迎面過來的北虜終於感受到了壓力，有幾人手中的弓箭開始朝常春旺等人瞄過去。

一個北虜漢子大聲叫罵，那些人面露猶豫，又有人繼續將弓箭對準劉天宇這邊。

十幾個北虜繼續快步向前，弓箭一箭接一箭。

劉天宇已經蹲伏在地，身前是一棵碗口粗的小樹，樹乾上已經插了好幾支箭矢，都是迎面而來，其余箭矢要麽在他腳邊，要麽就是落在身邊不遠處。

天色亮了，距離又近，北虜幾乎都是瞄準劉天宇在射。

此時劉天宇一動也不能動，只要他敢動，箭矢很可能就落在他的面門和咽喉等要害部位。

常春旺等人的進逼影響了一部分北虜，另外的北虜還是堅定的往劉天宇所在的地方一邊走一邊射箭。

常春旺叫道:“大闞，你帶幾個人繼續往東南包抄，剩下的人跟我來。”

雙方相距不足二十步，常春旺往西南方向斜切過來，正好擋在進襲劉天宇的北虜之前。

雙方隔著稀疏的林地和灌木，已經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小心！”

十來個北虜均是第一時間投擲出飛斧或飛劍。

常春旺等人都是身經百戰，身手十分敏捷，所有人都是第一時間擰身閃躲。

飛斧和飛劍發出嗡嗡的聲響，幾乎擦著頭髮和鼻尖掠過。

有人發出一聲悶哼，常春旺看了一眼，一個騎兵的胳膊被飛斧擦掠而過，鮮血四濺，受傷不輕。

不過，他並沒有下令開火還擊，此時距離北虜還有十五六步遠。

北虜投擲完之後，有幾個北虜繼續用連珠射法射箭，一半左右的北虜大漢抽出佩刀，大步向前衝過來。

一個騎兵滿頭是汗，手中短銃一直在瞄準，他向常春旺道:“常副隊，打不打?”

“再等等，聽我號令。”常春旺閃躲著弓箭，偷空不忘看劉天宇那邊一眼，見劉天宇並未中箭，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