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雲庭和程友亮，趙雲文兩個主將，還有諸多武官，參謀官都站在城上。

看著城外的蒙古人派出大半甲兵迂回向南渡河，所有人都是一臉的輕松，還帶著一些鄙夷。

程友亮嘲諷道:“北虜比東虜差的太遠，他們毫無攻打軍堡的打算和決心。”

趙雲文更是說道:“這些北虜，早就知道咱們在修堡，居然毫無打算，一點也不擔心咱們把堡修出來，也不知道是他們心大，還是蠢的要命。”

諸多年輕的參謀官也感覺怪異，到目前為止，蒙古人的應對簡直是亂七八糟，毫無章法。

先是修堡時因為是春荒時節，這些北虜不願付出代價，隻騷擾了一氣就放棄了，後又被寇恩殘殺搶掠諸多部落也不曾有太多辦法，反而被弄得元氣大傷，各部不得不收縮，對邊境的騷擾都停止了。

如今在這裡看到軍堡修成，北虜又一下子手足無措，根本沒有應對之法。

程友亮感歎的道:“十幾年前我在薊鎮時，北虜還不是現在的這種光景，他們還經常入侵，和我們的邊軍生死拚殺，現在麽，就算是甲兵也隻比以前的牧民，這些台吉更比不上曾經的達延汗，俺答汗，速巴亥他們，就是炒花也老了。”

吳雲庭笑道:“老程這是在怪北虜越來越廢物了?”

程友亮恨恨的道:“他們都完蛋了才好，我是擔心東路。”

在場參謀情不自禁的認同的點頭。

現在大明朝廷雖然已經不指望林丹汗能如約與大明一起出兵攻打東虜，但還是指望北虜能在東邊扛住女真人進逼的腳步。

但上一次的軍事會議上，劉天宇明確指出北虜在東路無能為力，會有越來越多的北虜部落投效東虜，為女真人侵略大明的馬前卒。

林丹汗也會頂不住東虜的壓力，將部落慢慢西遷，擠壓西邊各部的牧場和地盤外，也會把女真人往西邊引過來。

如今大明失了廣寧，完全沒有了隔絕女真和蒙古的力量，下一步大明朝廷已經不光擔心山海關防線的問題，還要小心數年後女真人徹底控制蒙古各部，然後從北方越過長城防線南下。

在此之前，所有的軍官都對劉天宇的論斷有些難以相信，可看到從小黑河堡外渡河的這些各部北虜，現在他們感覺還是自家大人的見識高人一等。

……

“北虜開始大舉行動了。”

小五和黃安兩人一起走進劉天宇的公事房，兩個胳膊都夾著厚厚的一摞文書和情報，同時兩個人神色也都十分凝重。

小五開口說道:“除了土默特的台吉出動，還有哈喇慎，喀喇沁，鄂爾多斯等各部也全部動員，加起來動員了十五萬牧民，軍情方面屬下和軍情司的參謀推演過，大約有一萬五到兩萬甲兵。”

劉天宇看向黃安問道:“自延綏到宣府還有各處邊境的情形如何?”

黃安回道:“還算平靜，只有小規模犯邊，但舉動不大，宣府到延綏的總兵和邊鎮將領都已經關照過，有小規模犯邊，他們自己就會解決掉，暫時還看不出來太大的風險。”

小五也說道:“寇恩乾的不錯，他的騎兵又補充了一些零散的馬賊，擴編到了九百多人，分成幾隊，成日在邊境附近掃蕩那些零散的小牧場，迫其內撤，也使得各部不敢過於分散，這樣各鎮的壓力都小了很多。”

聞言，劉天宇微微點頭。

北虜現在處於歷史上最後的衰落期，已經四分五裂，孱弱不堪，這個機會劉天宇知道自己必須抓住。

如果他不做，未來草原上的主人就會是那些女真人，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

黃安繼續說道:“最近北虜大軍已經分成東西兩路，西部由圖什和完合勒率領，在小黑河堡一帶活動，東路是白洪大哈台吉率領，現在東路的幾處軍堡處發現大量虜騎，楊書亭已經進入興和堡內，統籌指揮東路全局。”

聽完，劉天宇目光轉向小五，沉聲道:“軍情司可曾推演北虜的戰法?”

“推演過。”小五說道，“北虜對攻堅向來毫無辦法，極少攻破我大明邊堡，所以……”

“不要拘泥於過往！”劉天宇打斷了小五的話，“現在有咱們廣記出塞築堡，以前有過嗎?再說，北虜也有屢次攻破我大明邊境軍堡的記錄。”

小五站起身低著頭說道:“屬下知錯，現在就去召集人手重新推演。”

“要快。”劉天宇說道， “現在的情形看似順利，其實一切均事迷霧之中，這段時間將會是最危險的時候，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說完小五，劉天宇召來周二牛，吩咐道:“叫侍從司準備，最近我可能要親自北上巡視各堡，就地觀察草原上各處北虜的情形，決斷戰事，速速準備吧。”

下方的小五和黃安聽到均是一震，聽出劉天宇的鄭重。

遠在大同巡按府內，侯亥和陶一錢還有展布聞在書房裡也在討論北方的情形。

“據說北虜大舉動兵了。”陶一錢臉上露出一絲敬佩，道，“一介商人敢主動北上捋北虜的虎須，實在是叫人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是狂妄。”展布聞面露不屑的道，“而且是狂妄的過頭，我擔心他會給大明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禍患。”

侯亥點頭道:“展先生說的是正理，現在東虜生事，朝廷大半財賦和兵力用在東虜身上，北虜原本與我大明相安無事，這劉天宇一介商人出身的武官，卻不曉大勢，更不明白自己原本是螻蟻般的人物，他居然敢去主動招惹北虜?雖說北虜近幾十年不曾生事，之前卻曾多次兵臨京城城門之下，說句難聽的話，東虜雖然屢次擊敗王師，佔據全遼之地，但他們卻不曾攻到京師城下。”

陶一錢點點頭，說道:“聽說廣記軍堡修築了不少，不過在北虜大軍圍困之下，只有被困死一途。”

侯亥冷笑道:“劉軍門力挺這人，力促此事，說是能穩固邊境，以免馬市斷絕後北虜生事，朝廷也偏信了他們，現在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