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風吹過,落葉滿地,廣靈縣氣溫驟降下來,來酒坊買酒的行商換上了一身厚厚的棉衣。
從草原上回來的薛自貴和人閑聊的時候,說起草原上已經下了一場雪,不少牧民連冬天儲備的乾草都沒湊夠。
這個冬天各部落說不準要凍餓死多少羊隻牲口,擔心來年皮子會漲錢。
劉天宇穿著一身厚實的棉衣坐在房間裡,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過得第一個冬天。
“安排幾個內情人員明天出城一趟,去梁二那邊的四百戶,不用去裡面刺探,只要把路走一遍記住,保證咱們去的時候不會迷路。”劉天宇看著小五說道。
小五點了點頭。
這些都是內情分內的活計,只要安排下去,內情人員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在外面巡邏的王大富忽然來到屋中,看向劉天宇說道:“東主,巡邏的鏢師抓到了一個人,自稱是打行的梁二。”
“他還敢來?屬下現在就弄死他去。”
自從聽說了南街七殺一夥兒人的事情,楊春早就對這個梁二恨得牙根癢癢,現在聽說人到了鏢局,抓起牆上掛著的單刀,就要去收拾這個梁二。
“不急。”劉天宇朝楊春擺擺手,旋即看向王大富問道,“人在哪?”
王大富說道:“關在了鏢局後院的柴房裡,有一隊長矛小隊看守。”
人是他抓來的,為了防止梁二再跑掉,直接動用一個小隊的長矛手守住柴房,也算是用心了。
“帶我去見他。”劉天宇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來,回頭看向小五,說道:“把梁友帶來,讓他過來認一認人,咱們都沒見過梁二,別讓人弄個假的過來給騙了。”
小五去通知人喊梁友,劉天宇帶著剩下的人去了關押梁二的柴房。
鏢局和酒坊挨著,中間院牆被打通,不用出門,直接能從酒坊到鏢局。
後院的柴房大門緊閉,周圍十幾個長矛手身形筆直的守在柴房外面,天氣冷的關系,這些長矛手都換上了厚實的棉衣。
長矛小隊隊正跑了過來,恭敬的站在劉天宇他們跟前。
“去把門打開,我們進去。”走到門前,劉天宇吩咐了一句。
守在門前的兩名鏢師中的一位,拿出一把鑰匙,打開柴房上的鎖頭,伸手推開木門。
柴房裡面的乾草堆上,正坐著一個人。
這人一見門前的劉天宇等人,乾淨利索的翻身跪倒在地上,砰砰砰三個響頭磕在地上。
柴房的地很硬,哪怕上面有一層薄薄的乾草,用處也不大,旁人聽著聲音都疼。
“小的梁二,來給劉爺請罪,要殺要剮都隨劉爺,只求劉爺放過小的一家老小的性命。”梁二嗓音中氣十足。
“你認識我?”劉天宇蹙起了眉頭。
“小的曾經有幸,見過劉爺的真容。”梁二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一下。
“梁二……”劉天宇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你膽子不小哇,居然敢一個人來我這邊。”
聽到這話,跪在地上的梁二抬起頭,臉上露出苦笑,額角上的血跡都能看見,顯然是剛才磕頭腦門上出了傷口。
梁二吸了口氣,一臉苦澀的道:“小的真有膽子,就不會逃出城去四百戶那邊了,小的若真有膽子,就不該聽廣靈寺那幫禿驢的蠱惑,白白背上這個黑鍋。”
七殺那夥兒人的事情,劉天宇早有預料,絕不是范家一家可以做出來的,沒有熟悉縣城的人遮掩,不會做的這麽順利,動手之前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現在聽梁二這麽一說,愈發能肯定,事情是廣靈寺那邊和范家聯手做的。
劉天宇語氣淡淡的問道:“廣靈寺的底細你都知道嗎?”
“三個下院,六個莊子,還有幾處生意鋪面,小的都一清二楚。”梁二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
劉天宇點點頭,臉上淡然的笑了一下,調侃道:“梁二你是廣靈寺的居士,居然說變就變,這麽些年的佛祖都白拜了?”
聽到這話,梁二偷偷松了一口,能被調侃,起碼暫時性命算是保住了。
提起廣靈寺,他張嘴罵道:“佛祖心中有我,可廣靈寺那幫禿驢的心中沒有我,替他們背了這麽大乾系,說賣就把我賣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那點家底也要被他們吞了,世間寺廟千千萬,哪裡沒有佛,何必呆在廣靈寺。”
“我這裡可不是寺廟,也沒有大佛可拜。”劉天宇一臉玩味的說道。
梁二臉一白,連忙磕頭道:“小的以後願意跟著劉爺做事,小的這些年也有千把兩銀子,城外還有一個莊子,願意獻給劉爺。。”
腦袋上的汗與血粘上地上的泥土,糊在臉上,使他看起來狼狽不堪。
“你的家眷我會安排好,你暫時住在鏢局裡,有人給你送飯,無事不能出門,銀子你自己留著,莊子在城外什麽地方?”劉天宇關心起梁二所說的莊子。
酒坊早晚要搬出城,只是城外還沒有合適的落腳地方,梁二提到的莊子如何合適,說不定以後酒坊會搬過去。
不過行不行,還要看過才能清楚。
“梁家廟,城外的梁家廟就是,小的地契房契都貼身帶著。 ”說著,梁二手伸進懷裡。
他這麽一動,楊春握在刀柄上的手抓的更緊了,雙目緊緊盯在梁二身上,只要一發現不對,手裡的刀隨時能劈砍出去。
等梁二的手從懷裡拿出來,手裡面多了幾張紙。
王大富走過去從梁二手中接過來,發現沒問題,才把紙轉交到劉天宇手中。
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確實是梁家廟的地契和房契,上面還有手印和衙門印章的印記。
收起地契和房契,劉天宇扭頭對王大富說道:“把他關在東院,安排人盯著,如果有異動直接殺了他,還有他的家眷。”
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雖說是和王大富說話,實際上也是對梁二的警告。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一定老老實實呆著。”梁二戰戰兢兢的道。
王大富從門外喊來兩個鏢師,低聲吩咐了幾句。
鏢師直接架起梁二,從柴房裡面架出去,押送去了鏢局的東院。
劉天宇帶著人回到了酒坊那邊的房間。
酒坊這邊的屋子比鏢局的柴房要暖和多了,楊春走到火盆跟前烤手,笑著說道:“還沒等咱們動手,梁二自己就過來投了,他也不怕大櫃你一刀宰了他。”
一旁的王大富也說道:“真想不到這個梁二膽子這麽大,居然不怕死的主動來咱們這邊。”
劉天宇把屋中窗口開了一條縫,讓裡外空氣流通,火盆在屋中燒了半天,屋裡殘積了不少廢氣,放出去也能換換新鮮空氣。
沒有新鮮空氣流進來,人呆在這樣的屋中太久,說不定就會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