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眾將在帥帳中大肆嘲諷了一下,本以為禹公子會耐不住內心的憤怒反擊,但是沒想到禹公子只是稍稍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說什麽,甚至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喝著酒,這倒是令眾將很是奇怪,還感覺有點憤怒
我們在這兒演了半天就是想激起你的怒火,怎麽回事?這麽不給面子的嗎?
挑頭的卡勒特一見禹公子這個樣子,擺明了就是不想搭理自己,頓時感覺自己剛才的行為就是個小醜,這讓向來傲慢、目中無人的他心下大為不爽
人都是這樣,本來平平靜靜的多好,自己非要搞點事出來嘩眾取寵,取寵成功了後還好說,可是當自己的表演沒有收獲到預期中的效果,那就不好意思了,他就會更加的得寸進尺,卡勒特就是這樣的人
“我說你.......”卡勒特剛張嘴想再說點什麽,但是被一個帶著些許凌厲的聲音打斷了
“鬧夠了沒有,禹公子是我們突厥的客人,卡勒特你注意點分寸”
卡勒特尋聲望去,頓時就不敢說話了,退回了自己的座位,自顧自的喝起了酒,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因為呵斥他的人是圖耶,莫度的義子,突厥的左當戶
當戶這個職位在突厥還是比較高的,突厥自可汗一下設立左右賢王,這一代的突厥左賢王是莫度的大兒子攝圖,按突厥的規定來說,一般左賢王只要不出意外最後都能繼承可汗的位置,這也就是為什麽當初推恩令到了突厥的時候攝圖會堅定不移的站在莫度這一邊,廢話,可汗的位置本來就是自己的,誰會允許別人搶自己的東西啊,別說汗位了,一分錢都別想,而右賢王的位置原本是莫度的二兒子染乾的,但是由於都藍的背叛,染乾失敗逃亡,所以莫度盛怒之下就革去了染乾的一切職位,反倒是臨陣倒戈的都藍撿了一個便宜,坐上了突厥右賢王的位置
左右賢王之下便是左右當戶,圖耶作為莫度的義子,自然也是深受莫度的信賴,特別是當染乾叛變之後,染乾私底下派出信使聯系圖耶,想策反圖耶,畢竟圖耶手中掌握著不小的兵權,如果能把圖耶爭取過來,那絕對是一個不小的助力,甚至可能影響到整個戰事的格局,但是很可惜,圖耶並沒有鳥染乾,直接二話不說,割了信使的頭去見莫度,並且大表忠心,莫度一看,先是一驚,畢竟如果圖耶這時候叛亂那對於突厥來說絕對是致命的,就算最後染乾事敗了,自己勝利了,但是莫度相信突厥也會因為這場內鬥消耗無數,索性圖耶沒有這樣做,這讓莫度大為感動,自此對圖耶更是信任萬分,還把自己的親衛隊交於了圖耶掌管,讓圖耶負責王帳周圍的警戒,並且提拔圖耶為突厥左當戶,這讓圖耶在突厥中的威望大大加深,手中的權利也增加了不少,要知道,莫度的親衛隊那可不是一般的士兵可以對抗的,三千親衛隊足以抵得上萬人
禹公子抬頭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圖耶,微笑示意,圖耶也回以微笑
這是莫度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樽,呵斥道“圖耶說得對,禹公子是我們大突厥的貴客,卡勒特你太沒有禮貌了,還不快向禹公子賠禮道歉”
卡勒特一見可汗都發話了,當然不敢違抗,即使心下十分不情願,但也隻好隨意的對著禹公子拱了拱手,說道“抱歉了禹公子,卡勒特是個粗人,失禮之處你多見諒”
“卡勒特將軍嚴重了”
禹公子也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語氣中也沒多少客氣,
對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突厥將領,又不是突厥可汗,再說了,雙方本來就勢同水火,能有好臉色看就見鬼了 “咳咳,好了,接下來說正事”莫度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今日擺宴席第一自然是為了前日打敗楚軍,這一仗打出了我們突厥人的威風,讓那些大楚狗們見識到了我們大突厥真正的實力,不光如此,接下來我們還要馬踏中原,打進洛都,割下大楚皇帝楚世民的頭顱做成酒樽”
莫度越說越激動,一拳直接砸在了桌上,這一舉動頓時點燃了眾將心中最原始的獸性,眾人紛紛開始各種汙言碎語,什麽“殺死楚世民”、“劫掠大楚女人”這類的豪言壯語說了一堆
禹公子冷眼旁觀,並沒有說什麽話,但是臉色看起來有點不好,莫度也不奇怪,畢竟自己等人是在說大楚的壞話,而禹公子再怎麽說也是中原人,即使和楚世民仇恨再深,也不可能幫突厥人說話
“安靜安靜”見鬧得差不多了,莫度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然後自己接著說道“這第二件事嘛,就是要討論一下接下來的對策,馬邑關城牆高大,城內守軍足有數萬,而我們全都是騎兵,野戰自然是沒問題,大楚兵絕對不是我們突厥勇士的對手,可要是說起攻城,這......”
說到這裡,莫度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斥候剛剛來報,馬邑關今日又來了增援,楚宗道緊急抽調了邊關幾郡之地的郡兵,隻給各地留下了足以防守的兵馬,剩下的全都調到了馬邑關,這顯然是要和自己打一個持久戰,而自己現在最不想打的就是持久戰,為什麽呢?還不是糧草不足嘛
眼下已經是深秋了,再過一個月就要入冬了,這次突厥南下帶的糧草本來就不多,本以為自己可以迅速的打開局面,然後采取以戰養戰的手段,利用大楚當地的一些物資來養活數十萬的軍隊,但是沒想一個馬邑關這麽難啃,這倒是讓莫度措手不及了,所以在馬邑關受挫時,莫度果斷選擇了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分兵去定安郡和雁南郡,也不指望他們能攻佔多少城池,只要他們劫掠一下周邊的鄉村,看看有沒有沒來得及撤走的大楚百姓,多能弄點糧草這就足夠了, 所以每個人就帶走了一萬兵馬,這對於好歹有著數千郡兵的定安郡和雁南郡來說自然不是很多,足以防守
莫度分兵了,楚宗道增兵了,此消彼長之下,雙方兵力在數量下的差距就不是那麽大了,莫度分兵兩萬,再加上攻打馬邑關死傷了數萬人,目前手上大概還有八萬人,而楚宗道由於抽調了各地的郡兵再加上自己帶來的人馬和馬邑關原本就有的將士,手上步騎總數已經達到了七萬多人,與莫度的八萬大軍的差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莫度手上的幾乎全是清一色的騎兵,在攻城上幾乎沒什麽作用,騎兵講究的就是一個速度衝鋒,沒了速度,戰鬥力甚至比步兵還差,大楚的軍隊那可都是血雨腥風中走出來的,實力很強,單兵作戰能力和被號稱馬背上的民族的突厥不相上下
念及於此,莫度不由得把眼神看向了禹公子,禹公子見莫度看著自己,自然知道莫度是什麽意思但是並沒有什麽反應,只是淡淡一笑
莫度見禹公子這個樣子,心下不喜,但是沒有表露出來,一旁的圖耶看到這一幕,趕忙出來打圓場
“可汗,您大可放心,我突厥攜大勢而來,再加上突厥男兒不畏生死,這一戰的勝利遲早是屬於我們的”
說了半天,全是虛的,一句靠譜的話都沒有,但是莫度聽了這話覺得很有道理,不僅是莫度,帳中的大將一聽圖耶這話都覺得很有道理,仿佛勝利就在眼前了,一個個有開始吆五喝六起來了
禹公子看著眾人的醜態,就叫掠過一絲冷笑,但是很快就掩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