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他根本無法預料和掌控的異變來得是如此突然,就像平靜的湖水中忽然被丟進了一顆石子,不,一顆巨石,一下子就打破了他十六年來平靜而普通的生活。
寧折在床上坐了很久後躺了下去,可是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以後,他又怎麽睡得著?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和精神都承受著異變帶來的巨大壓力,讓他十分煎熬。
寧折感覺自己胸口有些發悶,於是他又下床來到窗邊把窗簾和窗戶都打開了一些,站在窗台前想要透透氣。
夜風習習,明月高懸。
輕柔的月光將他的影子在房間裡拉的很長,涼爽的夜風從外面吹到站在窗前的寧折臉上,讓他整個人感覺終於舒服了一些,紛亂的思緒漸漸平和下來。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變成怪物隻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或許情況比我想的要好呢!”
寧折看著窗外天上皎潔的月亮,用一種輕松的口吻自語道:“也許我不會變成怪物而是會幸運的擁有某種超能力呢,至少現在還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說著說著,他就自己停了下來。
他覺得在這種事情上還是不要抱什麽僥幸心理的好,做一個最壞的打算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是……
人變成怪物這種事他以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一遇到就發生在了自己身上,沒有參照和經驗,他……又能做什麽打算呢?
“若是事情真的不可控制了,那我就去鄉下的深山裡躲著。”好一會兒後寧折心中想到。
他們的鄉下連著連綿不斷的大青山,而城裡到鄉下也就半小時的車程,到時候他覺得自己就算開始變異也能堅持跑到深山裡,而不是被害怕的人們打死。
這也是他唯一能想給自己的後路,至於進了山之後……
“隻能聽天由命了吧?”
月光下,寧折的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只希望我運氣真不會那麽壞。”
然後他伸手去關窗,隻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伸出去關窗的手,在顫抖!
這時夜已很深了,四周的大樓都已滅燈好久,他也感覺有了些困意。
哪怕明天變成個怪物他也要睡個好覺,這樣才有力氣開始自己的‘逃命’生涯,自己的這第二次生命來的代價太昂貴……絕不可以被人輕易的奪走。
寧折雙目中露出決斷之色。
“嗯,這個時候還有人回家?”
在他關窗的時候,忽然臉上露出了很意外的神色。
只見一個人影在他眼中由遠及近,變成了一個約莫三十多歲,身材高大而勻稱,穿著一件黑色風衣的青年男人。
月光下,寧折看到了一張俊朗且平靜的面孔,上面還帶著幾許唏噓的胡茬。
寧折回頭看向房間裡的牆上,帶有夜光功能的掛鍾顯示這會兒已不知不覺到凌晨三點多了。
“等等,人……沒了?”
當寧折看完時間再回過頭的時候,忽然瞳孔微微一縮,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去看時間的時候那個男人還沒走到他的樓底下,可隻是瞟了一眼掛鍾的功夫那人就從他眼前消失,不得不說在這深夜有些驚悚。
寧折隻感覺背後一股涼氣自尾椎骨衝起,整個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就要伸手去關窗。
“嗡!”
可就在他的手剛觸碰到他窗戶的刹那,寧折的雙眼再次亮了起來,如黑暗中一頭猛獸睜開了眼睛。
唰!
緊接著寧折不僅沒有關窗,反而抓著窗子的手一用力,直接將一扇窗戶徹底全部拉開,把頭快速探了出頭去看向剛才那個男人前進的方向,就見在一百米外的地方,一道光芒一閃而逝消失在了黑暗中。
寧折盯著那片黑暗,那是小區中心的幾棟大樓交匯處,遮擋了天上的月光。
片刻後,他將頭收了回來關上窗,在椅子上愣愣坐了幾分鍾後拿起一面立在桌上圓鏡低頭去看,就看到了和下午相同的一幕。
他的雙眼瞳仁亮著,發出如月光一般柔和、淡白色的淺色光華。
在剛才,他的雙眼感應到如之前一般的波動而亮起發光,現在看來應該與剛才經過樓下的那個男人有關。
就是不知道更之前的那次波動,是不是也和這個人有關。
“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麽人?”寧折此時心中充滿了疑問和吃驚:“為什麽他能引起我身上的變化,難道……他也不是普通人?”
在數秒內能從這裡出現在百米開外的地方,還是在光線不好的夜裡,這樣的速度就是現今全世界最快的“飛人”博爾特來了也做不到吧?
因此,剛才的那個人要麽不是人,要麽就和他一樣,和普通人有些不同的人。
想到這裡寧折呼吸一滯,心跳不自覺加速跳了起來。
在此之前,他都被身體上異變帶來的巨大壓力、恐懼給包圍著,他感覺就像自己被整個世界給遺棄了。
遺棄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沒有光芒,沒有聲音, 看不到任何一點出路和希望,隻能一個人在黑暗、孤獨、無助和絕望中等待著,等待著那些黑暗將他慢慢吞噬、同化。
可是這個人的出現就像他剛才消失時一樣,讓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芒。
原來他不是一個人,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著和他一樣,或者說類似的人,原來他還沒有被這個世界給遺棄……
寧折的神色中慢慢出現了興奮之色,眼眶泛紅,激動的心情久久難以平複下來,甚至……
他還有點兒想哭。
說真的,雖然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要不是沒有辦法,誰又真的願意從一個好好的人變成一個恐怖的怪物呢?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雖然不知道剛才那個青年是什麽人,又為什麽會在大半夜的出現在這裡,最後又去了哪裡,去做什麽……但這些問題對於寧折來說都不重要,因為他關心的不是那些。
這個人,不是普通人!
他只需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盡管這個人的出現也沒有徹底讓他安心下來,但終歸不會再讓他感到剛才那麽害怕和無助了,心裡和精神上的壓力也不會像剛才一樣,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大約亮了一分鍾後,寧折眼中的亮光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一切正常。
“我的眼睛之所以發光……是因為感應到那個波動嗎?”
寧折自己猜測著,不過這時天都已經快亮了,折騰了一宿的他也不免有些精神困頓,趕緊回到了床上去睡覺。
這一覺,他睡得十分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