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凌遲,這裡面的學問可大著呢。
自五代開始,唐宋金元等都有這種刑法,凌遲作為最殘忍的死刑在歷史上延續了這麽長時間,自然也會衍生出一批職業從事凌遲者。
李有德找來的,喚做裴五爺,在凌遲這一塊可以算得上是僅存的少數磚家之一,說起來,崇禎三年凌遲袁崇煥的時候,便是這裴五爺操刀。
看見裴五爺之後,李有德用極度痛恨的目光死死盯著寧完我,嘿嘿笑道:“得虧陛下聖明,下旨活剮了你這王八蛋,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五爺,待會慢慢來,要讓大家瞧得仔細,而且這王八蛋死了之後,骨頭也要敲成稀碎才行,不然拿出去喂狗都是不會吃的。”李有德喊道。
裴五爺也是臨時被找過來,據說本來定下的是午時斬首,可誰能想到,崇禎皇帝親自騎著馬出宮來換成凌遲,不僅裝了一波逼,也讓世人看見他的真性情。
自然,本來在家無所事事的裴五爺聽到這個消息後是非常高興。
凌遲雖然是最殘忍的刑法,但歷朝歷代受凌遲者可沒有幾人,並且由於資歷原因,除非像袁崇煥那種皇帝親點的犯人,一般也都不需要他親自出手。
聽到李有德吩咐,裴五爺獰笑幾聲,手上轉出一把小刀在寧完我眼皮子底下晃了晃,道:“投建奴的狗賊,這次咱五爺親自伺候你!”
“將這狗賊活剮了!”
“陛下聖明,五爺,這次您老可要好好開刀!”
裴五爺冷哼幾聲,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抬腳跳上台子,這個時候,李有德和幾個東廠番子也是紛紛下去,示意裴五爺自行處理,他們不會插手。
首先,裴五爺將手中小刀轉了個花,一隻手把寧完我頭提起來,另一隻手熟練的將眼皮揪起,“刷”的一刀割了下去。
“啊!!!”鑽心的疼痛,讓寧完我不住的慘嚎。
對付這種情況,裴五爺自然是有自己的法子,不知從哪取出一件類似夾子的小玩意,二話不說便直接套在寧完我兩片嘴唇之上。
寧完我痛的滿臉發紫,可卻是只能不斷的哼哼唧唧,一聲都叫不出來了。
“狗賊,且睜大了眼睛看著!這把刀老子曾用來片袁大頭,享受督師待遇,你也算是得償所願了。”說著,裴五爺一手將寧完我另外一隻眼皮割下來。
割完,裴五爺將裝著寧完我眼皮的銅盤子交給一旁東廠番子,喊道:“都來看看嘿,狗賊寧完我的雙眼皮兒,隻用一兩銀子便能帶走!”
百姓們紛紛叫好,但礙於一兩銀子實在不少,許多人窮苦人雖然有心購買,但都是望而卻步,這時,夏完淳從人群中信步而出,舉起一兩銀錠,說道:
“這降虜之賊的雙眼皮兒,某江左少年買下了!”
“江左少年?夏完淳!?”
夏完淳的舉動和一般士子書生不同,就連瞿昌文都躲之不及,其余士子更是面如土色,唯有他敢站出來買下這兩片眼皮兒。
魏藻德看了一眼夏完淳,心中默默點頭,起身說道:
“好!英雄出少年,不愧為名士之後,來人,將這雙賊眼皮兒交於江左少年之手!”
看著寧完我的眼皮,夏完淳面色也是有些變動,不過一想起此賊投降建虜的種種賣國行為,便是立即瞪大了眼珠。
沒多久,夏完淳舉起手中銅盤,高聲喊了幾句什麽,轉手便將雙眼皮交到百姓手中,引起圍觀百姓的激烈爭搶。
自然,這種爭搶沒有危害性,幾個把總對視一眼,攔住了想要向前阻攔的差頭,只是緊緊盯著人群,沒有任何應對動作。
“哈哈,看看,咱五爺的手藝,在整個京城都是遠近聞名,賊廝,落在咱的手裡,你算是得好好享受一番了!”
自十幾年前活剮袁崇煥開始,裴五爺已經許久沒有如此痛快之時,當下也是大步上前,開始一刀一刀的割在寧完我身上。
五爺這手藝真是不賴,台子番子忙亂異常,都在手拿銅盤在接,待接得差不多了,再免費發放到圍觀人群之中,往往又會引起一陣哄搶。
寧完我的千刀萬剮之刑從晌午一直進行到日落十分,不提呼吸時斷時續的寧完我身上的慘狀,就連台子上,都沾滿了已經凝固的血跡。
奇怪的是,台子上雖然血跡不少,卻看不見一點碎肉。
夏完淳在期間的表現成功吸引到督刑的內閣首輔魏藻德,魏藻德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連下面那些心狠手辣的番子之中都有人吐出來,夏完淳卻異常鎮靜的看完了全程。
光這一點,就讓魏藻德在心裡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給松江府的知府發份公文,詢問一下這江左少年的舊事,看是不是曾遭受過什麽刺激。
裴五爺精湛的手藝在這次凌遲中得到了充分的印證和發揮,片滿三千三百五十六刀之後,寧完我就連哼哼唧唧的力氣都沒了,但很奇怪,他還剩下一口氣沒咽下去,沒死透。
這個時候,裴五爺擦了擦額頭細汗,手裡小刀再次挑了個花,獰笑道:
“俺裴老五這輩子也算值了,十幾年前片了一位督師,如今又將關外的甚麽大學士片死,總是能傳於後世了吧!”
說著,裴五爺嘿嘿一樂,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將第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片完,寧完我便登時一命嗚呼了。
深夜,崇禎皇帝在宮中正在接見回來述職的魏藻德。
“陛下,行刑全程未曾有甚麽不開眼之人前來禍亂,就連劉正宗的那些門生故舊都是站在下面一聲不吭,想必是被陛下天威懾服,所以不敢出頭。”
“朝廷將大漢奸寧完我凌遲,乃是奉天道應民心之舉, 百姓異常振奮,將那寧完我身上割下來的肉片買了個乾乾淨淨,有些人甚至當場吃下,足見對此賊之痛恨。”
崇禎皇帝靜靜點了點頭,說道:“這還沒完,派一個不怕死之人前往盛京,將寧完我的腦袋送到多爾袞府中,就說讓他看看與大明作對,是個什麽下場!”
“還有,讓王承恩親自去一趟裴五爺家中,帶去三百兩銀子,就暫時將他安置在東廠用刑,今後還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魏藻德兩眼一亮,趕緊喊道:
“陛下聖明,臣無異議,這就去辦!”
......
宮中正在尋人將寧完我腦袋送到盛京,入夜後的京城卻依舊不怎麽平靜。
馬爺正帶著昨日的幾個地痞在東城兵馬司衙門外來回踱步,有些不確定到底要不要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告訴兵馬司差頭王平。
“馬爺,到底兒進不進?”
“王差頭能信嗎,會不會當場將咱們兄弟抓過去充軍?”
“是啊,王差頭與俺們可是老對家了,這回是不是那些文人們說的甚麽自討苦吃啊!”
“你知道個屁,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其余幾個地痞都有些畏懼,本來十分猶豫的馬爺聽到這個,心下卻忽然意識到什麽,抖了抖身子,將提在手中的酒喝乾淨,喊道:
“走,都進去!當今天子聖明,又是真性情,老子這回又沒犯事兒,還能把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