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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杜林、杜休二人並未思慮多久，就明晰其中緣故，對視一眼，心中苦澀。

　很顯然，他們此前那番狂妄之詞令道師心生不悅，在故意卡著他們，最令人忐忑的，他們不清楚，道師是打算晾他們幾日，還是收回了杜休的資格。

　只是當場，杜林連忙匍匐在地，朝著清溪山恭敬請罪，但杜休卻並未隨從，而是怔怔的看著杜林卑微的姿態，暗暗握緊了拳頭，卻是並未隨從，反而眼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龍氣克道法，這是大多數人都知道的，縱然道祖李策也不曾薄了當今大周天子的顏面，故意輸上三目，由此可見，這龍氣對道法的克制程度。

　杜休以此為憑仗，再者，終究是少年心性，自尊心強。而出生起便家境優渥，又有父親教育，到了如今17歲，更是一帆風順，自然心性桀驁，自視天生的幽州霸主，乃至天下的君王。

　實際上，杜休有如今的心性，除了少年心性之外，那群拔苗助長的道人要負大半的責任。

　氣運為王是天道誕生之前的時代，天道誕生後，整個世界規則在不斷調整自洽之中，而這些道人拿著幾百年前過時的理念，去堆砌在一個天道誕生後的潛龍身上，出問題是遲早的。

　若是換了其他道人，說不定看在杜林給的這個面子上就下來了。

　但是對象換做蘇靖之時，卻是不管用了！

　杜林匍匐在地的卑微姿態持續了足足十分鍾，許久，這才歎了口氣，自地上站了起來:“罷了，暫且在這裡住下，等待道師回心轉意吧。”

　但杜林的心裡，卻是滋生出一股子戾氣，但這麽多年的養氣功夫還是有的，面上沒有絲毫異樣。

　杜林的父親乃是家中次子，成年後便被驅趕了出來，土地兼並正值高峰的時代中，普通百姓對於次子的處理方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如此。

　當然，更多的次子、女兒早就在出生時就溺死了。

　其父為了討口飯吃，又不願被商賈壓榨剝削，想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情況下，成為遊俠兒，為那些大人物以及巨賈做些他們不方便做的事情。

　當然，不同於後世黑幫，義氣是遊俠兒最基本的素質，是有底線的，再者，在大復仇主義昌盛的時代中，一人出頭，那麽整個鄉裡都會為之榮光，一人背信棄義，那也是給鄉裡抹黑。

　所以，欺壓百姓之事，他們是不會去做的。

　其目標大多都是同樣的遊俠兒、商賈、仇殺、打探消息之類。

　其中主要的，就是商賈之間，那些大人物是看不上那些沒有號召力的遊俠兒的。

　杜林自小就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信奉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刀子，就算此後生活優渥，擺脫了遊俠兒的身份，也是私下豢養了一批遊俠兒，做事的風格，也是延續了此前的方式。

　杜林一路崛起，不知道破壞了多少個潛規則，甚至明面上的規則，就是地方官吏也是宰殺了數名，可謂是肆無忌憚。

　他這樣的人物，以匍匐之姿告罪，在杜林看來，已經給那所謂的道師臉面了。

　若非爭龍之事變數太大，杜休終究也是一州潛龍，不說別州，就是幽州一州，光是演算出的，就有兩頭。

　若是能成為道祖師弟，那五德洞天之中，隨便下來一位，甚至出手一兩次，足夠扭轉乾坤。

　否則，他方才就會拂袖離去。

　…

　清溪山上，蘇靖神色淡笑，目光俯視，對於杜林杜休兩人的心理清楚得很，卻並不在意。

　奈兒忽然張合著狐嘴問著:“這人就是你選中的天命持有者麽?”

　“然而並不是。”蘇靖面上笑容意味深長:“每逢亂世，必先以霸道為王前驅，蕩平寰宇，再以王道平息民怨，修生養息。此人雖然只是為王前驅，卻是必不可少。”

　地球上的商、楚、隋、等國，都是如此，當然余下的還有後周、元，乃至民l國。

　至於清，人家本來打算撈一票就走的，結果儒生們不樂意了，百般勸阻，這才說服。

　就像地球本朝，也是如此，民國根本沒有去除士紳優待，各地都有大量的饑民被無視，這雖然不是霸道，但也是為王前驅，否則哪裡輪得到本朝太祖?

　當然，原本杜休並非為王前驅的，甚至有很大幾率成為幽州之主，而在秘境中，杜休對於夷狄的態度也是異常強硬，但終究達不到蘇靖的要求。

　“不過，今日看著父子的性格，恐怕不日就要打道回府了。”

　奈兒狐臉揚起:“那怎麽辦?”

　“自然是釜底抽薪嘍！”蘇靖笑了一聲，作為棋手，怎麽可能坐視棋子不按照他的意願去走?

　…

　幽州，靈丘道。

　靈丘道位於代郡南部一處山谷之中，這裡山谷外常年雲霧彌漫，若無靈丘道道人指引，是萬萬走不進來的。

　靈丘道掌教乃是一位老者，修為不過真人巔峰，原本是靈壽道嫡傳弟子，在靈壽道掌教壽元耗盡之後，便各自出走，來到了代郡開創了靈丘道。

　除了掌教之外，原本還有其他三位真人，其中兩人乃是掌教豐梁的師弟，余下的一位，乃是靈丘道孕育出的天才，不過兩百三十五歲，就達到了真人之境。

　不過在18年前，其中一位真人，為一搏道統，打算推算出幽州潛龍，結果雖然推算出來，卻不料天道已生，付出一身修為，乃至壽元，還不算完，天人五衰齊現，又遭天譴，最終化作灰灰，神魂不複。

　然而事先， 靈丘道根本沒有收到任何風聲。

　不過也難怪，憑什麽我付出了一位真人，卻要大方的告訴其他人，避免其他道統遭遇損失?

　人心莫過如此。

　就連靈丘道也是默契掩蓋事實，懷著某種陰暗心理，打算坑害更多的人，來讓自己心理平衡。

　而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靈丘道自然不可能玩遮遮掩掩，避免潛龍兵敗身亡後的氣運牽累，而是一上來就孤注一擲。

　這一日，靈丘道掌教豐梁真人正欲自己剩下的一位師弟弈棋，談及杜休的性格，兩人也是有些苦惱，他們很清楚這樣的性格會帶來什麽樣的惡果，但是擔心惡了杜休，所以一直苦於無處下手糾正。

　就在這時，兩人正談論著，卻是毫無掙扎拍的忽然不約而同的大吐了一口鮮血，臉色慘白，神色大變，不約而同看望院內一處蓮花池，只見蓮花驟然變得枯黃許多，池水憑空下降三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