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選擇無所謂對與錯,因為根本就是沒有選擇的余地。
大雨雖然不似之前的瓢潑,但是也絕對不小。
地上泥濘難行,江子涯不得不左手工兵鏟,右手柴刀,盡全力披荊斬棘,開路而行。
大冷的雨天,他卻累得出了一身的熱汗,雨水汗水混合在一起,漫過皮膚,流淌而下。
出汗淋雨,在北方則必成傷寒,在南方則是濕熱症,尤其是一整天淋在雨中,沒有乾爽的機會,這種情況幾乎難以避免。
江子涯一路走過去,同時能見到相應的野菜草藥,必然全都扔進背包,他必須為可能出現的惡略情況做相當的準備。
這是西雙大熱帶雨林局部地區,半個世紀以來,最大的一場雨。
似乎老天爺對於這群極限荒野爭霸賽的選手並不友好,大金安嶺難遇的後春大雪,西雙大熱帶雨林幾十年一遇的持續性暴雨,似乎都表達了她的不滿。
時近傍晚,一道高高的山丘擋住了他的前進路線,要是沒有這場大雨,他可以沿著河道繞過去,但是現在不行,因為河水又大又急,他敢淌進去,就一定會被吞進水裡,衝到下遊去。
無奈之下,江子涯只能攀著植被,蹬上高高的山恆,他不能停下來,一旦停下來,這樣的雨夜,透體的濕寒,會逼著他不得不棄賽。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
當江子涯蹬上山頂那一刻,奇跡出現了。
山的陽面大雨傾盆,而陰面則是一片晴空。
那晴雨線是那麽的清晰,只在山恆頂端的中間。
江子涯仰天大笑,心裡的高興勁就別提了,真的比撿到狗頭金還高興。
站在山頂往下看,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色看愣了一會,因為他眼前山坡下的植物,竟然大多是常綠闊葉林,還有一些矮小的灌木,那種熱帶雨林的氣息似乎消失了。
但是,也不是全然不見,只是熱帶植物,肯定不到這個植物群體的一半,甚至更少。
這一愣神只是片刻,他就想起來,自己曾看過關於大西雙的一些情況,裡面特意提起了這裡迥異於其他雨林,完全獨一無二的氣候。
那就是植物垂直分布的倒置現象。
按照正常情況,植物的自然分布規律,由於海拔上升,氣溫慢慢降低,植被類型也會由熱帶雨林向著亞熱帶森林轉換。
但是大西雙的熱帶雨林,卻出現了這種正常規律的逆行現象。
他在猛臘口的時候,幾乎入目全是熱帶植物,但是到了這裡,隨著海拔升高,熱帶植物驟減,不到百分之四十。
但是,隨著他繼續前行,海拔再次升高以後,這種現象會改變,熱帶植物會再次霸佔山野,這就是植物的垂直倒置現象,全世界僅此一家。
江子涯用他能做到安全的情況下,最快的速度來到山下,再次來到那條河邊。
這裡的河水並沒有蜂擁擴大,但是作為上遊,還是比下遊正常的情況下要寬闊許多。
山陰的氣候要比前面更涼一些,這種感觸還是比較明顯的,但是空氣要乾燥一些,卻是極好的現象。
這裡雖然是晴天,但是土地還有些濕潤,顯然在之前也是下了雨的,只是雨勢並不算是很大。
他來到河邊,尋找著可以宿營的地方,最好是巨大的石頭,既可以生火又可以好好睡一覺。
這次天公並不作美,河岸邊多得是圓滾滾的鵝卵石,但是卻沒有夠大的石塊。
地上的潮氣太重,
他絕不能在這樣的濕地上睡覺,那樣的話,就不是感冒發燒那麽簡單,很可能被潮氣蒸到骨頭,那就是一輩子的病症,風濕。 他瞄了一圈,心中一琢磨便有了主意,尋找了幾根站立的枯木,用柴刀砍倒。
這些站立的枯木雖然看著也潮濕,但是僅僅濕了一層皮,裡面依舊是依然乾燥。
拖回到河邊處,將枯木劈開,挑選裡面乾燥的位置,切成細條,然後在皮背包裡拿出結晶岩和乾燥的蕨類,這是他預備的引火絨,皮背包防水效果很好,估計因為曾經沁油處理的關系。
“哢哢哢”
連續撞擊結晶岩,一竄竄的火星噴射而出,火絨很快點燃,他將那些最細的,好像牙簽一般的乾樹芯扔到火團上。
一點一點的引導篝火變大,最後架上表皮濕潤的木棍,卻也壓不滅已經旺盛的火堆。
他沒有就此打住,引著火種繼續在旁邊又點燃了五堆篝火,前面的四堆火燒到最旺,全是紅火的時候,江子涯挪動著那些較大的鵝卵石扔到那些紅火上。
一塊一塊,壓滅了明火,下面只剩下紅色的炭火。
這些大石塊都是距離河灘較遠,散亂與遠岸早就吹乾的石頭,江子涯拿的都是大塊,每個都有小西瓜大小,把那四堆火全都壓滅,隻留下把頭的一堆火繼續燃燒。
【注:緊靠河邊的石頭不能直接扔在火上,其內水汽受熱氣化,無處宣泄,爆炸的幾率很大!】
江子涯後悔把那背簍燒掉,否則此時此刻,就能做魚筐,在河岸邊撈幾條小魚上來,一碗魚湯足以補充自己的體能。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體力現在去編織一個草簍,因為天很快就會大黑下來,本著瞎貓碰死耗子,他拿著頭盔大小的鋼鍋,在河岸邊淺水的草根下,用鋼盔快速的往岸邊舀水。
每一下都深入到草根下方, 速度很快,一伸進去,馬上就舀出來。
這是他在東北學到的捉魚方法,適合小溪淺水。
老天餓不死瞎家雀,還真被他弄上來幾條小魚。
大概七八公分長短,沿著河岸弄上來六條,雖然沒多少肉,但是其蘊含的蛋白質,足夠補充江子涯缺失的體力。
六條小魚放到鋼盔裡加水慢燉,而他則坐在那些壓在火上的鵝卵石床上,這東西的溫熱效果超過江子涯的預料,竟然有些燙屁股。
不得已,拿出背包裡面的蓮霧和工具,以大皮包為床墊,鋪在發燙的鵝卵石上,這才能坐得下去。
魚湯煮好,他也顧不得燙,放了一點點鹽巴,把那一鍋魚湯連水帶肉全都送下了肚皮,然後把采集到的野草,清熱解毒的金銀花,蒲公英,荊芥都扔進鍋內。
這些都是他在路上偶遇,大雨中采集的,就是為了預防感冒準備的,此時他感覺到體內潮蒸的難受,於是提前熬上藥湯,希望可以防患於未然。
一鍋水熬成鍋底,裡面的藥湯黑乎乎的,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沒有蜂蜜調和,這些藥估計會讓他的胃難受一陣子,不過幸好他吃了點東西,不是空腹,還能好很多。
幾大口灌進還燙嘴的湯藥,留下了一嘴的苦澀,他不敢此時喝涼水,只能忍著,燒了一鍋開水,但是還沒等水開,腦子就開始暈乎。
這貨“噗通”一下,趴在鵝卵石做的熱床上,沉沉睡過去,臨睡著前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完蛋了,藥量過大...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