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唐國五路大軍,每路五千精兵,在查文徽、邊鎬和祖全恩、何敬洙、姚鳳五名將領的率領下,眼看就要齊齊抵達建州城下了。
形勢迫在眉睫!究竟是死守外城,還是先引君入甕再甕中捉鱉呢?就看援軍能不能同日趕到了。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前方探子來報,汀州劉瓊的四千援軍即將抵達赤嶺,而泉州和漳州的兩路援軍六千已經會師,出現在建州城的另一個方向,將緊隨唐軍之後抵達建州城下,等候王政的進一步指示。
王政下令,將四個州的兵權全部交給兵部尚書林翰,由林翰全權調度城內的一萬五千精兵,和城外的三路援軍。林翰按原計劃實施捉鱉行動,召集了降將王建封以及他率領的五千精兵。
王建封主動歸降,在練夫人和潘承祐的求情下,王政決定給予王建封將功贖罪的機會。讓王建封和他的五千精兵站在建州外城的城樓上,假裝已經提前攻佔了建州城。若是王建封能讓唐國大軍中計,引進毫無戒備的大軍,那麽王政便答應冊封王建封為建州都指揮使。
王建封是幸運的,然而他從唐國帶來的那五千精兵就沒有那麽走運了。這五千精兵自從他們的主帥王建封降服殷國後,就被沒收了兵器,看押了起來。
按照計策,這些穿著唐軍兵服的將士要被堵上嘴,捆綁了手腳,像個木偶一樣站在城牆上,和他們的主帥一起已經假裝攻佔了建州城。為了讓他們更加配合這次的捉鱉行動,兵部尚書林翰在請教了宰相潘承祐之後,還是給了他們一點甜頭。甜頭就是答應他們,只要這次成功擊潰了唐國的五路大軍,就給予他們行動的自由,是繼續歸降殷國,還是逃往唐國,何去何從由他們自己決定。
於是,捉鱉行動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這天陰雨蒙蒙,唐國的五路大軍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建州城下。大軍首領查文徽和邊鎬騎著戰馬在隊伍的最前面,在朦朧的陰雨中,只見建州城的城牆上士兵林立,而城門卻大開,一片死寂般的寧靜。
就在他們覺得奇怪的時候,赫然發現城牆上佇立著的士兵並非建州士兵,他們的胸前有一個大大的唐字,那是唐國的士兵服,他們竟然是唐國的士兵。查文徽不禁開懷大笑道:
“王建封果然不辱使命,竟然僅靠著五千的先鋒隊就攻下了建州,看來我們可以直接進城吃香的喝辣的了。”
查文徽畢竟是一個文官出身,打戰經驗不多,而且還非常想爭奪戰功,因此壓根沒有任何警惕之心。然而,查文徽身旁的邊鎬卻是一個實打實的武將,他早已嗅出了異樣的氣味,急忙阻止查文徽道:
“等等,這其中恐怕有詐!”
就在邊鎬感到遲疑的時候,卻見城樓上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沒錯!他就是邊鎬的副將王建封,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是殷國的降將了,只能說是邊鎬曾經的副將。
“末將王建封恭迎大將軍入城!”王建封在城樓上大聲疾呼。
雖然邊鎬仍然覺得奇怪,但已經無法阻擋查文徽的功利心了。查文徽大笑著,率先騎著戰馬獨自前行。邊鎬一時之間攔不住,隻好領著眾將士跟隨著臨近城門。
唐國大軍的五路隊伍中,查文徽和邊鎬的兩路大軍走在隊伍的前面,剩余的三路大軍由祖全恩、何敬洙、姚鳳率領在隊伍的後面。
王建封率領的先鋒隊提前攻佔了建州城的消息很快就在唐國大軍的隊伍裡傳開了。
唐軍隊伍裡的全體將士不自覺地就放松了警惕,絲毫沒有了作戰的準備,只是快速地跟隨隊伍走向城門。 不一會兒,查文徽和邊鎬的兩路隊伍一萬兵力就率先進入了城門,來到了建州的外城以內。然而,建州內城的所有城門都是緊緊關閉著的。當邊鎬意識到中計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此刻,防禦使陳誨率領著五千精兵正埋伏在建州內城的城牆上。而防禦副史林仁肇也率領著五千精兵隱藏在建州外城的城牆上。
就在查文徽和邊鎬的一萬兵力全部進入建州外城和內城之間時,埋伏在城牆上的建州眾將士在防禦使陳誨的一聲令下全部齊齊現身,有的拉弓箭,有的扔火球,有的擲石塊,對著城牆下的一萬唐軍就是一陣猛攻死打。
然而,還有一萬五千的唐軍在外城以外,沒關系,早有計策。林翰早就率領城內剩余的五千精兵在城外埋伏,而泉州和漳州的六千援軍在王忠順和董思安的率領下,待林翰的兵力疾馳而上時,也一同現身,總共一萬一千的殷國各州兵力形成了對唐軍的合圍。
眼下,建州已經出動了全部的兵力,可以說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了。毫無準備的唐軍此時此刻早已嚇破了膽,雖然他們共有兩萬五千兵力,而殷軍只有兩萬一千兵力,但是當耳邊響起殷軍震耳欲聾的衝鋒聲時,他們想象中的是至少有三萬兵力的殷軍。
一場惡戰一觸即發,城門裡裡外外的唐軍發生了相互的踩踏,棄戰而逃的士兵更是數不勝數,甚至連後面的三路大軍首領祖全恩、何敬洙、姚鳳率都各自率領這一個小分隊逃命去了。然而,在林翰、王忠順和董思安的合圍下,他們根本無路可逃。
殺賊先殺將,祖全恩最終還是沒有逃脫死神的追擊,被當場斬落於他的戰馬之下,而何敬洙、姚鳳則僥幸逃出了重圍。他們的三路大軍一萬五千兵力隻逃出了七千,其余的八千死的死傷的傷,被困在了殷軍的包圍之下。何敬洙、姚鳳領著剩余的七千殘兵朝著赤嶺的方向,準備逃往唐國地界去。
城內的情況就更加慘不忍睹了。查文徽和邊鎬的一萬兵力幾乎都被圍困住了。最終,查文徽被生擒,邊鎬則不知所終,成為了一隻漏網的大魚。
原來,在惡戰剛剛開始的時候,邊鎬就預計到了絕無勝算的可能,他帶著身邊幾個副將火速衝出了重圍。逃離建州城之後,邊鎬沒有途徑赤嶺的大道,而是沿著一條小路,朝唐國地界而去。
邊鎬是唐國大軍五位將領中唯一幸運的。因為就在赤嶺,一路逃命而去的何敬洙、姚鳳等七千殘兵敗將,十分倒霉地遭遇到了汀州大將劉瓊的六千精兵。
劉瓊原本沒有打算在赤嶺大乾一場的,汀州路途遙遠,一直趕路的他只是抵達赤嶺,還是晚了一步,沒有趕上建州城的保衛戰,功勞眼看都要被其他人搶去了。
然而,上天照顧他,給他留下了七千殘兵敗將。劉瓊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於是在赤嶺以六千精兵全殲七千殘兵敗將,活捉唐軍的兩位將領何敬洙和姚鳳。
建州保衛戰大獲全勝,唐國大軍的五位將領,除了邊鎬逃脫以外,祖全恩死於戰場,其余三位查文徽、何敬洙和姚鳳均被活捉成了俘虜。
三個俘虜,除了查文徽值錢外,另外兩個恐怕不值幾個錢。因為這次的保衛之戰,殷國花費了不少錢財,可謂是大出血,王政本著買一送二的優惠,向唐國索要一千兩黃金或是一萬兩白銀,算是為殷國的財政補補血。反正三個俘虜留著也沒大多的用處,殺了還嫌費時費勁,讓唐國用重金贖回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麽問題是最值錢的俘虜查文徽是否值一千兩黃金或一萬兩白銀呢?王政對此召集了群臣進行了商討,主要是尚書仆射潘承祐和戶部尚書張廷暉等非武將官員發表了意見。
潘承祐對查文徽這個人比較了解,畢竟彼此都是文官出身。當年,李璟以馮延巳、常夢錫為翰林學士,馮延魯為中書舍人,陳覺為樞密使,魏岑、查文徽為副使。常夢錫直宣政殿,專掌密命,而馮延巳勾結馮延魯、陳覺、魏岑、查文徽等四人以邪佞用事,唐人把這五個人稱為五鬼。常夢錫屢次在李璟面前直言這五個人不可以用,但李璟均不采納。
查文徽的官職是樞密院副史,區區一千兩黃金還是拿得出來的,就算他一個人拿不出來,相互勾結的五鬼中其他四鬼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查文徽成為死囚。何況唐國所處的淮南一帶,一向經濟富庶,李璟要是當真重視他的愛卿查文徽,又怎麽可能不舍得區區一千兩黃金。
於是,王政派遣使者前往唐都金陵城,手持停戰協議和王政的親筆詔書,詔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明了,只要唐國賠償一千兩黃金或一萬兩白銀,就釋放查文徽、何敬洙和姚鳳這三個俘虜。
然而,唐國當面卻拒不簽署協議,當天就把殷國使者趕出了唐國地界。李璟甚至揚言,要再次派出三萬精兵踏平建州城。可是說歸說,唐國剛剛損兵折將,根本沒有這麽快恢復元氣。
要不是殷國內訌還沒有清算,福州城還落入逆賊李仁達手中,李璟恐怕也不會這麽囂張。李璟這是想等王政聲討逆賊李仁達的時候,再次趁機派兵攻打兵力空虛的建州。
不過,李璟還是低估了建州此時的凝聚力,王政謀劃的好戲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