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吳光一意孤行,奔往長樂府當大官去了。王政知道攔不住,也就隨他去了,否則若是把吳光這棵搖錢樹強行留在建州,保不準他皇兄王延鈞會以此為借口再次搜刮建州城一次。王政自知此時還惹不起他皇兄,就拱手把吳光這棵搖錢樹送給王延鈞了。
此時,從中原後唐傳來消息,當了六年皇帝的李嗣源臥床病重,但此時皇太子的人選還沒有確定。
李嗣源有四個兒子,分別是李從璟、李從榮、李從厚、李從益。其中長子李從璟在李嗣源討伐李存勖時,被李存勖所殺,如今還剩下從榮、從厚和從益三人。
按照長幼順序,李從榮最為年長,應該是皇太子的理想人選。李從榮相繼任檢校司徒兼禦史大夫、拜天雄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等職務,又冊封秦王,權勢地位均高於其它幾位弟弟。
但李從榮驕橫有野心,不得朝臣們的擁護,總是擔心皇太子之位會被弟弟李從厚搶走,便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李從榮錯誤地判定李嗣源的生命就要終結,而弟弟李從厚可能繼承皇位,於是決定通過宮變來奪取皇位。
但李從榮還沒有開始造反,就被輕而易舉的逮捕了。究竟是自己的人泄漏了秘密,還是對方早有洞悉而做了準備,李從榮至死之前都不得而知。
幾天后,李嗣源因病去世,李從厚撿成為了後唐的第三任皇帝。李從厚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重用親信硃弘昭和馮贇,打算削弱各地節度使的權勢,而身為鳳翔節度使的潞王李從珂首當其衝。
李從珂是李嗣源的養子,常年跟隨李嗣源征戰沙場。聽說李從厚要已經盯上他了,李從珂於是先發製人,宣布起兵造反。
僅僅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李從珂便從鳳翔一路殺到了洛陽城,隻當了半年皇帝的李從厚自死於宮中。李從珂順利登基稱帝,成為後唐的第四任皇帝。
中原發生的任何大事件,王政都是無能為力的,甚至就連眼下的一個建州,就有各種突發狀況讓王政焦頭爛額了。就比如這會兒,從福州傳來了建州大土豪吳光的消息。
本以為吳光到了福州長樂府後,會受到熱烈地款待,沒想到吳光的馬車剛剛駛進福州城,一隊士兵就立即把吳光給逮捕了,罪名是曾在三年前資助逆賊王延稟發動叛亂。
原來,一切都是薛文傑搞的鬼,他想借此狠狠地勒索吳光一筆,他想再次空手套白狼,讓吳光用真金實銀換取自己的自由。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和吳光談判,吳光已經靠自己的真本事逃脫了長樂府的大獄。不必多說也知道,吳光的真本事就是錢,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究竟是誰搶先薛文傑一步詐了吳光的錢呢?原來是昔日在福州城外完美阻擊王延稟進攻的將領王仁達。王仁達前往建州城搜刮搶掠的時候,凡是和王延稟有關的人早都逃之夭夭了,顯然吳光的罪名是栽贓的,王仁達心知肚明。
想起之前福州城多個土豪被薛文傑無端關押,隨後又無故釋放,王仁達猜測,肯定是薛文傑想敲詐這個吳光。樞密使吳勖被薛文傑害死,軍中對薛文傑恨之入骨,身為將領的王仁達也對這個薛文傑早就沒有什麽好感了。
於是,王仁達一不做二不休,搶先和吳光做了一筆交易,把吳光放了。吳光連夜逃離福州城,趕回建州城後,又直接帶著家眷投奔了吳國。
吳光在建州頗有聲勢和威望,他的出逃使震驚了整個建州城,
人心惶惶之下,凡是稍微有點錢的人都覺得沒有安全感。王政預感有大事要發生,隨即下令全城進入戒嚴狀態,令全軍將士嚴守城門,防止再次出現全家出逃現象。 對於吳光的出逃,福州絲毫沒有驚醒,反而再次開起了內鬥模式。薛文傑得到情報,知道了王仁達和吳光之間的交易,勢要王仁達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然而,王仁達是一名武將,所謂兵不厭詐,薛文傑知道自己鬥不過王仁達,因此只能借王延鈞之手鏟除王仁達。
王仁達自從平了王延稟的叛亂後,一舉成為閩國排名第一的大將軍。王仁達吸取王延稟的教訓,生怕自己有功高蓋主之嫌, 在王延鈞面前畢恭畢敬,常常表現出一副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姿態。
某日,王延鈞和王仁達談論秦朝趙高的故事,王延鈞試探地問王仁達道:“趙高指鹿為馬,愚弄秦二世,真的有那麽厲害嗎?”
王仁達機智地回答道:“秦二世愚笨,所以趙高能夠指鹿為馬,並非趙高能夠愚弄秦二世,如今陛下聰明,朝廷官員不滿百人,大家平時的吃喝拉撒、飲食住行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誰敢作威作福,就消滅他!”
聽罷王仁達的一番慷慨陳詞,王延鈞立即賞賜金帛,寬慰王仁達。
然而,王延鈞暗中對王仁還是充滿了猜忌懷疑,私下裡對薛文傑說道:“王仁達智略過人,我在世時可以使用他,但是等我去世之後,孫們肯定不如王仁達,所以王仁達是遲早要除掉的。”
薛文傑利用王延鈞的這個心理,伺機給王仁達找個罪名。機會果然就來了,從閩國外逃出去的大土豪吳光跑到了吳國的信州,資助信州刺史蔣延徽,率軍進攻閩國,而蔣延徽的大軍已經浩浩蕩蕩地進逼閩國北部的建州了。
薛文傑抓住機會,向王延鈞呈上了王仁達的罪狀:利用吳光勾結蔣延徽意圖謀反。建州軍情上報,蔣延徽的大軍壓境,王延鈞對薛文傑呈上的罪狀信以為真,也不再多做調查,立即以謀反之罪名將王仁達誅殺。
王仁達被薛文傑誅殺之後,王延鈞當天就後悔了,面對蔣延徽的大軍壓境,少了一員虎將不說,還惹得軍中將士們怨恨不斷,士氣低沉不振,建州更是兵少將寡,一時之間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