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南搖了搖頭,她是發現了,劉長安確實很喜歡逗周咚咚,小孩子長得好看又可愛,即使蠢了一些萌萌的,偶爾也有機靈的時候讓人莞爾。
秦雅南仔仔細細地看著劉長安,年輕的並不像一個能當父親的樣子。
有愛心的男人,總是會讓人多一些好感的,秦雅南想要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是在逗周咚咚,大概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也會好一些。
當然,這都只是沒有意義的胡思亂想,可是女人哪有不思維發散,製造出無數的如果出來的?
“我回去見到了曾祖父,他沒有在京城,依然在老宅待著,身體硬朗,精神頭也不錯,每天還要聽幾章仙俠小說,只是說現在的很多年輕人戾氣太重,仙人不是這樣的,仙人應該怎麽樣怎麽樣……”秦雅南說話稍微長一點,就給人娓娓道來的感覺,語氣乾淨柔和,沒有口水和口腔動作的雜音,聽起來十分舒服。
“那就好。”劉長安點了點頭。
“可是我也聽得出來,曾祖父對塵世雖有留戀,但是卻有一種在安靜地期待大限的感覺。我不是很明白老者的精神和心理,不是說越老就越想長壽嗎?”秦雅南疑惑地說道。
“人的心理狀態和精神狀態,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由身體狀況決定的。長期健康的身體,各種激素分泌都是在比較高峰的狀態時,人的心理狀況也很難呈現老者的暮氣。”劉長安想了想,“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我又沒老過……但是你曾祖父這一輩的革命家,見多了太多死亡的生命,也可能見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對死亡並沒有什麽畏懼。”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這幅字劉長安送過去給秦蓬,就是想要給秦蓬延壽,這是以前的約定信號,但是秦蓬對此隻字不提,依然如當年所說等到大限將至就自然壽終,當時把秦雅南送來,劉長安自然理解為秦蓬把劉長安給的承諾希望兌換到秦雅南身上。
只是在不知道生命可以延長的時候,心態平和的等待死亡,這和知道生命可以延長,卻依然放棄延長,等待死亡,這是兩種心態和境界。
“我問了他,為什麽劉長安都已經有女朋友了,還要我留在郡沙照顧他,劉長安是一個習慣了獨自生活的人,他也有獨自生活和照顧自己的能力,為什麽一定要我來當小姐姐似的看顧他?”秦雅南眉頭微皺,盡管在來郡沙之前,自己的生活好像也很平淡,來了郡沙後反倒是出乎自己意料的並不乏味,但是疑惑就是疑惑,不因觀感改變而消失。
“他怎麽說?”劉長安也覺得這個問題是個問題。
秦蓬這樣的人,幾乎不會胡鬧或者任性肆意妄為,或者想一出是一出,他的行為一定是深思熟慮有所針對。
他從小就比同齡人更加嚴肅認真而投入,劉長安覺得這是男孩成長應該具備的優良素質。
“他說我和你是前世的姻緣。”秦雅南嬌嫩的唇因為熱乎乎的河豚湯而變得更加紅豔了,她臉頰上的紅暈倒是平淡的多,猶如一江春水兩岸都是桃花,落紅染的顏色。
“他開始信起了轉世投胎?”劉長安笑了笑,“就算你長得越來越像葉巳瑾,我寧可相信你是克隆人,也不相信什麽轉世投胎。”
秦雅南的臉色微微一變,手指頭的筷子輕顫了一瞬,“你懷疑我是克隆人?”
劉長安啞然失笑,“你該不會在懷疑自己是克隆人嗎?”
“我今天難道不特別像葉巳瑾嗎?”
秦雅南明顯急了,都開始直呼自己曾祖母的姓名了,她站了起來,轉了一圈,呼吸有些氣促,依然習慣性地按住了胸口,旗袍的下擺開叉並不高,但是依然如在烈日下的沙漠中看到一根雪白濕嫩的雪糕。
“像歸像,甚至可以說一模一樣了,嗯……我是說照片。”劉長安仔仔細細看了看秦雅南,看美女這種事情,無關曖昧和男女之事,總是賞心悅目的。
“那我懷疑自己是克隆人不是很正常嗎?”秦雅南神情焦慮地坐了下來。
“你是92年的,在很多零零後和一零後眼裡都是阿姨和大媽了,甚至95後都覺得你老了……可是92年啊,要克隆你那得在更早的時候就開始相關研究和試驗了。”劉長安很有把握的擺了擺手,“以我的了解,那時候我們國家並沒有這樣的能力隨隨便便就幫一個,哪怕是領導人來做這麽一件事情。”
秦雅南的焦慮只是稍稍放緩,疑惑卻沒有散去,略微有些扭捏地說道,“也許我的年齡也是假的,說不定我還只有十八歲呢?”
“你覺得呢?”女人在幻想自己年輕的時候,似乎這種幻想讓自己確信的效果十分明顯,劉長安自顧自地吃著餃子,“你如果只有十八歲,那你和竹君棠同齡,但是你的記憶中難道就沒有你明顯比竹君棠大的孩童時刻嗎?”
秦雅南想了想,竹君棠這個小仙女還真是證明自己年紀大了的標準,真討嫌的很。
“不是克隆人……可我也太像我曾祖母了。這是隔代遺傳的什麽效果嗎?”秦雅南放棄了自己十八歲的幻想。
“那你就當自己是葉巳瑾轉世投胎吧,老人家這麽想著,也是一份念想,依著他吧,非得戳破他的執念幹什麽。”劉長安搖了搖頭,順便把餃子往周咚咚那邊挪了過去。
來到了嘴邊的食物讓周咚咚暫時打開結界,發現了食物,開始吃起了餃子。
“可我不甘心啊,我就是我啊,我身上為什麽要有這麽濃厚的他人的標簽?哪怕她是我的曾祖母,可是我也應該是一個完全獨立的人格。”秦雅南已經沒有心情吃東西了。
“你是在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會真的變成葉巳瑾吧?”劉長安看到了秦雅南眼眸後的恐懼。
秦雅南怔怔地看著劉長安,眼睛裡的濕潤讓清冷的眼眸染上了許多熱淚凝聚的霧氣,毫無疑問劉長安直截了當的問題戳中了這段時期她內心的心魔。
“讓我分析一下,你的夢遊實際上很嚴重,狀況很詭異,絕非你解釋的那樣,甚至你看了視頻以後,也覺得那不是自己,而是葉巳瑾。”劉長安冷靜地看著秦雅南,“你曾祖父無法理解的執念,也讓你不由得把自己和葉巳瑾聯系起來,甚至在你有意無意的模仿葉巳瑾的言行舉止以後,你越發恐懼……你越是恐懼,越是試圖在觀察和模仿的過程中找到自己和葉巳瑾的不同,但是你卻又在極力自虐式的模仿的越來越像……這種心理狀況很常見,就像疑病症一樣,越是害怕自己生病,卻越是試圖從自己身體的症狀上證明自己有病。”
“你的這種恐懼,這種自虐的證明,最終加劇了你的夢遊狀況,我猜你離開這段時間,除了問你的曾祖父,還做了很多事情吧……例如看心理醫生?檢查精神狀況?”
秦雅南怔怔地看著劉長安,他說的都對,他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自己夢裡頻頻出現的男子,會不會也是他?
夢裡見到的人,是沒有臉的,只是夢裡的男子說話的方式和語氣真的很像很像劉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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