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州城頭上趙光霽警惕的看著徐以顯,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個冒險的計劃並不像徐以顯保證的那樣一定能成功,而且很可能他徐以顯最終打的算盤就是官軍詐降被反賊識破,犧牲掉趙光霽然後將均州城獻出去!
昨夜,當徐以顯將計劃全盤托出時,特意說明成功的關鍵在於取得反賊的信任,而唯一能讓反賊相信官軍確實打算投降,就一定得讓均州城內地位最高的人出現在反賊面前。而此時均州城官位最高的就是他趙光霽。
“好毒的奸計!”
趙光霽並不打算拆穿徐以顯,畢竟計劃最終僥幸成功了,不過這更加堅深了他對書生的看法,文人不可相信!
徐以顯得意洋洋的站在城頭,手中揮著折扇,盡管此時已是寒冬,一身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盡顯風流倜儻。他並未覺察到趙光霽的眼神,反而轉過身來微笑著對趙光霽說道:“趙帥以三千兵力力抗反賊五萬大軍,揮手間將其擊破,此等功績當不輸本朝任何名將!他日趙帥揮師北上大破東虜,定能在青史上留下大人的美名!”
“先生過獎了!今日能夠成功將反賊擊退多虧了先生的妙計!本帥定當在報捷文書中提到先生的功勞。”趙光霽淡淡的回道。
“趙帥太客氣了,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大人,屬下等人在藏兵洞中發現了反賊頭目王光恩,已經將其擒獲!”就在這時,趙光霽的親兵飛奔上城頭來到趙光霽面前稟報道。
“哦?速將他帶到縣衙,本帥要親自審問,莫要傷了他。先生,本官先行告退了!”趙光霽轉身向徐以顯抱拳告辭,隨親兵大步離去。
一刻鍾後,縣衙大堂內趙光霽坐在上首主位,左側是韓弘方,右側是均州知州,周圍是趙光霽的親兵把守,很快兩名官兵押著五花大綁的王光恩來到大堂。
王光恩被押到三人面前,抬起頭掃了三人一眼,隨後將目光落在趙光霽身上,嘴角撇了撇,罵道:“卑鄙!”
“放肆!還不跪下!”身後的官兵見王光恩出言不遜,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兩側的親兵也立即將腰刀抽出來圍了上去。
“不得無禮!給他松綁!”趙光霽揮手阻止了親兵動武。
“爺爺落到你手上算我倒霉!姓趙的你有種就一刀將爺爺砍了,十八年後爺爺又是一條好漢!”王光恩趴在地上嘴裡仍不乾不淨的破口大罵。
“本官並無殺你之意,隻想問清楚一件事,只要你如實回答,本官就會放了你。”趙光霽上前一步,蹲在王光恩面前小聲的說道。
王光恩愣了一下,他本來以為落在官軍手上會立即被處死,沒想到趙光霽竟然答應放了他。
“此話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爺爺憑什麽相信你?官軍最是狡詐!”王光恩仍然對之前官軍詐降耿耿於懷。
“只要你如實回答,本官不光會放了你,還會向朝廷為你請功,賞你個一官半職!”趙光霽見王光恩有些松動,繼續加大籌碼。
王光恩想了想,最終還是保命要緊,問道:“大人想知道什麽?”
“李自成出川之前有沒有跟你聯絡過?”趙光霽見王光恩松口立馬問道,此事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六隊祁總管部剛剛向鄖襄地區流竄,王光恩等部就從商洛山中殺過來,時間上太過巧合,趙光霽擔心這正是反賊之間合謀打通湖廣與河南通道計劃中的一部分。
年初的時候十七股反賊合成一部大舉攻打潼關,
目的也是打通陝西與河南的通道,幸虧被孫傳庭擊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一旦讓陝西與河南、湖廣等地的反賊匯到一起,聲勢又會恢復到崇禎七年時的盛況,屆時官軍將會面臨更大的挑戰。 “闖王出川了嗎?這麽說洪老九沒能截住他?哈哈,不愧是闖王!”王光恩聽到李自成順利躲過洪承疇的圍追堵截,已經抵達陝西,心情頓時大為舒暢。
“這麽說闖賊並沒有聯系過你?”趙光霽暗自松了一口氣,繼續問道。
“闖王雖然是十三家首領之一,但你爺爺又不是他的手下,幹嘛要聽他的?”王光恩話說的沒錯,當年榮陽大會時他的勢力尚弱,沒能成為十三家首領之一,但不久前他與另外幾股勢力合並到一起,兵力也達到四五萬人,其中又以他的實力最強,諸首領公推他為大統領,如果此時各路義軍再聚集一次推選統領,他王光恩定是其中之一。
“王兄可願接受招撫?不日熊總理就會抵達襄陽,到時本官會替你美言幾句,熊總理一向是對投降過來的流民十分優待的。”趙光霽心中的石頭放下之後,見王光恩此人雖然頭腦簡單, 倒也不愧是條漢子,頓時起了招攬之心,畢竟今日逃散的反賊仍有近三萬人,這些人需要有人出面招攬,否則又會重新投入其他幾路反賊麾下。
“趙大人你之前說的可當真?”王光恩對投降並不排斥,畢竟他們這些人今日降明日反已經習慣了。
“如有違誓,天打五雷轟!”趙光霽伸出手掌起誓道。
“好,趙大人,光恩願意率部下投降!”說完鄭重的與趙光霽擊掌為誓。
次日,王光恩將部下召集起來,向大家夥說明已接受朝廷的招撫,願意接受的就留下來,不願接受的現在就可以走不會強留。
眾人眼看大統領已投降,再加上現在已是寒冬,如果離去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因此絕大多數都留了下來,只有少數人不願投降選擇離去,王光恩也信守諾言,允許他們離開。
趙光霽將王光恩的部下單獨編成一營,稍加訓練後從中挑選精壯者選入天武軍補充前幾日大戰中損失的兵員。
經過數日的整編,天武軍在鄖陽地區的總兵力達到一萬人,如果再算上張鎮芳部的兩千人,總數達到一萬兩千人,正好是朝廷批準的天武軍兵力的總額。
趙光霽將均州城內的天武軍分成兩部,分別交由韓弘方和王光恩嚴加訓練,半個月後王光恩接到熊文燦轉交來的敕令,朝廷已經同意了他的任命書,正式任命他為均州守備,統領三千兵力鎮守均州。
韓弘方也同時被任命為樊城參將,接到命令後率部進駐樊城。而趙光霽則本官保持不變,朝廷另有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