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百丈的距離，至少十門紅衣大炮，還發射的是散彈，哪怕現在是夜晚，只能利用船上的燈火作為瞄準參照物，但打擊效果依舊是非常顯著。

果然，這一大片散彈落下，直接就把大部分的海盜船給籠罩其中。

頓時慘叫聲成片的響起，此刻這些海盜都在準備跳幫戰，他們距離敵人的戰船只有大半裡，除了炮手和水手，還有很多人都在甲板上做著跳幫準備，人員密度相當大。

所以這一輪散彈下去，所有的海盜船都受到了攻擊，連同郭懷一的旗艦也不能幸免，好在他們處於船隊靠近西側的位置，收到的波及不算太大，只有六七個海盜被打中。

當這一批散彈落下之後，原本甲板上密集的人群，頓時稀疏了不少，多了一大票的屍體和傷員，還有從他們身體中流出的鮮血。

一般情況下，紅衣大炮的散彈是有好幾種規格的，畢竟發射藥的裝量足，可選的也多。最大的差不多能有二兩重，就算是雙層重甲，也能夠輕松地擊穿。

這一次的敵人是海盜，基本沒幾個佩戴盔甲的，所以徐爾鬥用的是最小號的，也就是以前的火銃用的那種槍彈，好處就是裝彈量巨大。

一炮就能發射出去五百多枚，一次齊射就是五六千發，而這不到一百丈的距離，剛好是最佳的射擊距離，能夠給予敵人最大的殺傷。

所以，這一輪散彈炮擊的效果，格外的顯著。

這些就像是火銃彈丸大小的散彈，幾乎不會對敵船造成什麽損傷，但是對海盜的打擊效果相當好，被命中者非死即傷。

看著海盜們死傷慘重，作為成山號的艦長，徐爾鬥此刻是極為喜悅的。

之前孔有德發信號，沒有讓他前往雞鳴島東側堵截海盜，而是讓他前往西側與大部隊匯合，他就知道這些海盜不大好對付，所以就特地留了個心眼。

如果明目張膽的過來，可能起到的效果並不大，於是他下令全體做好戰鬥準備，火藥和炮彈都裝填好，然後熄滅了所有的燈籠和燭火，朝著海盜船對前進。

他們只有一艘船，也不需要擔心跟其他的船碰撞，又有不間斷的炮聲作為掩護，就這麽悄悄地接近了與天策軍其他戰船交戰的海盜船隊，靠近到大約一百丈的距離，才突然發起攻擊，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徐爾鬥很興奮，但郭懷一就是另外一種心情了，本來大好的局面，說沒就沒。

聽著傳來的陣陣慘叫聲，郭懷一也咆哮道“快還擊，打掉新出現的敵船！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

“全體轉向東北，乾掉這艘敵船！”

這個時候，已經沒辦法繼續去追敵軍主力了，如果繼續追下去，等待他們的將會是全軍覆沒，這艘新出現的蓋倫船，上面搭載著大量的紅衣大炮，絕對能夠把他們一艘艘的消滅乾淨。

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把這艘蓋倫船消滅掉，然後直接從雞鳴島的北端，繞道逃回靖海衛，後面的事情再想辦法。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安排好了進攻計劃之後，郭懷一也是極度的後悔，當時為了會不管不顧的追上來。

作為劉香集團的智囊，正常情況下郭懷一是不會犯這樣輕敵冒進的錯誤的，他考慮問題一向很全面。

其實當時他考慮到了現在可能出現的情況，但當時莫羅島上那成片的屍體和傷員，深深地刺激到了他，敵人居然跑到他的家門口，不光殺了他四五百號人，還搶走了好幾艘戰船。

還有想到他們這一次任務，絕對不能夠讓敵人就這麽帶著他們的船大搖大擺的跑了，

而且之前的情報表明，敵人並沒有太強的海上力量，也迷惑了他。於是在多重因素的驅使下，讓他沒有更多的選擇，只能選擇追擊。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麽用了，現在要趕快脫離現在的被動局面，撤退回靖海衛才行，實在不行，再請求劉香多派一些戰船增援也好。

對於這艘新出現的蓋倫船，這些海盜們並沒有絲毫的防備，他們原本的炮手都集中在左舷，畢竟敵人位於他們的西北方向，右舷根本就沒什麽準備。

而且剛才的一輪炮擊，已經讓不少海盜喪命當場，其中包括一些小頭目，使得船上產生了一些混亂，開火的效率根本就沒法和成山號相比。

“轟轟轟……”

海盜們忙著裝填的火藥和炮彈的時候，準備進行第一輪還擊的時候，成山號又是一輪散彈砸了下。

相比於前一次，這一次的戰果要少一些，但是對於海盜們的打擊同樣巨大，本來正忙著進行的還擊，再次被這一輪炮擊給打斷，畢竟這麽多散彈，海盜們也知道要避一避的。

與此同時，孔有德所在靖海號以及旗艦威海號，擺脫了郭懷一旗艦的追擊，也總算是送了一口氣，不用擔心被敵人給撞沉了。

觀察了一下目前的局勢後，徐文儀果斷下令，天策軍全體水師戰船朝著海盜艦隊發動進攻，務必全殲。

於是，兩艘蓋倫船調整航向，將側身對準了這些海盜船，尤其是海盜的那一艘旗艦。

連同後面的那些福船和廣船，聽到旗艦傳來的進攻號角聲，也紛紛開始轉向，準備對這些海盜進行還擊。

他們也積攢了不少的怒火，一直被敵人追著跑，現在總算到了報仇的時候，一個個都乾勁十足。

這個時候，郭懷一才感覺到了真正的恐懼，原本他還以為可以利用旗艦撞沉一艘敵人的蓋倫船，然後依次進行跳幫戰，將這些敵人全部消滅，戰船全部奪回來，緊接著掉過頭來收拾岸上的敵人。

未曾料想，這艘埋伏好的蓋倫船，兩輪散彈下來，他就損失了兩百多人，直接導致還有一些優勢的局面，頓時變得惡劣起來。

他們倒是可以選擇繼續靠近敵人的主力，但那艘新出現的蓋倫船，還有其攜帶的十余門紅衣大炮，就可以在此期間對他們進行最少五輪的炮擊。

五輪散彈下來，他手下還能剩下多少活人還是個未知數，而且敵人的主力也不是擺設，也會趁此機會對他們展開攻擊，

而且，他最擔心的是敵人的鏈彈，有徐文儀這麽個存在，他不相信敵人沒有準備鏈彈。

鏈彈對船體結構的破壞相當大，一旦桅杆或者大量的繩索被打斷，他們就會失去行動能力，在這戰場上成為任人宰割的對象。

雖然他們這邊也能發射鏈彈，但僅限於紅衣大炮，而且還分散在兩條船上，遠不及敵人的火力來的凶猛

所以現在擺在郭懷一面前的路只有一條，擊中火力收拾掉這艘新出現的蓋倫船，然後利用他們夜間航行速度更高的優勢，逃回靖海衛。

“轟轟轟……”

終於，在承受了敵人的兩輪炮擊之後，幸存的海盜們終於操縱著火炮，朝著這艘新出現的蓋倫船開火了。

右側的六門紅衣大炮都打的是散彈，既然敵人能用散彈攻擊他們，他們也能利用散彈打回去。

郭懷一的旗艦距離成山號，比其他的海盜船都要遠一些，彈丸分散的更加稀疏，所以這一輪散彈的效果，並沒有成山號打他們那麽大，只有不到二十個天策軍戰士被擊中。

“轟轟轟……”

幾乎是同一時刻，成山號也進行了第三輪炮擊。

“刺啦！”

忽然間，郭懷一聽到了一聲脆響，這事船帆被撕裂的聲音，很明顯是敵人動用鏈彈了。

甚至不用看，郭懷一都能聽出來，這一發鏈彈至少在主帆上撕開了一個七八尺長的口子，海風從這個口子蓋過，發出一陣陣尖嘯聲，聽著格外得滲人。

而且隨著海盜的繼續出動，這個口子可能還會擴大，如果不是大廣船是三桅帆船，而且每一個桅杆上都有不止一張帆，估計這艘期間也得歇菜了。

這麽近距離的鏈彈攻擊，效果非常顯著，本來除了旗艦之外的其他八艘海盜船都靠的比較近，所以命中率又提升了一大截，有些時候明明打的前面那艘船，炮彈飛到後面那艘船身上去了。

這一輪鏈彈下來，一艘三號福船的主桅杆被打斷，海盜旗艦船帆被撕開一個大口子，另外還有兩艘船被鏈彈命中，不過都是人員的傷亡。

“傳令下去，換鏈彈！”郭懷一咆哮道。

如果能夠將這艘蓋倫船的主桅杆打斷，那麽他們完全可以利用對方不能機動的劣勢，饒過他們攻擊范圍，邊攻擊敵人的主力，便進行撤退行動。

“轟轟轟……”

很快，大廣船和卡拉克船右側的六門紅衣大炮，先後噴出了一團團的大火。

六枚鏈彈，朝著成山號飛去。

“嘎吱！”

只聽見一聲脆香，海盜船居然命中了一發鏈彈，而且命中了成山號的主桅杆，不過不是在下端，而是接近上端的地方，盡管沒能徹底摧毀成山號的動力系統，但依舊有著不小的影響。

“轟轟轟……”

然而，片刻功夫過後，成山號也再次開炮。

成山號雖然受到了一定的損失，但船員和稅收們都是體力充沛的狀態，而且編制也更加的齊全，反觀海盜們，從斥山港一路追擊到這雞鳴島，而且還在不斷地作戰，體力下降非常的嚴重。

而且剛開始的兩輪散彈攻擊，殺傷了他們不少人員，還有不少小頭目，甚至之前那九枚水雷的巨大爆炸聲，產生的後遺症還沒有徹底消除，他們的狀態可想而知。

從成山號發動第一波攻擊到現在，他們可以說一直都處於絕對優勢的狀態，火炮的準頭，射速都遠比海盜要高

這次還是一樣的鏈彈，朝著大廣船和卡拉克帆船飛過來。

“刺啦！”

“刺啦！”

片刻功夫，郭懷一的頭頂就傳來船帆被撕裂的聲音，加上之前的那一發，現在船帆上已經撕開了三個大口子，盡管主桅杆沒有受損，但目前的情況，對於郭懷一來說已經是非常要命了。

三處破損，而且在海風的吹拂下，不斷地擴大，有變成幾段的趨勢，這次船帆受損的影響，很快就體現出來了。

整個戰場上，速度最快的這一艘大廣船，此刻的速度正在逐步降低，很快就降低了巔峰時候兩成的速度，也就是說，他們想要跑過蓋倫船，已經是相當的困難了。

而且，這個速度還在繼續降低之中，最好的結果就是降低到巔峰航速的七成，甚至可能降低到不到六成。

這一次，徐爾鬥專門下令，朝著敵人最大的兩艘船轟擊， 他知道這兩艘船才是他們最大的威脅，必須要最先清除掉。

除此之外就是那艘二號福船了，海盜一共三艘二號福船，在石島灣港口被郭懷一自己解決一艘，桅杆給打斷了，為下海還停著一艘，桅杆被天策軍戰船給打算了。

不過這艘二號福船的威脅也沒有多大，剛才的兩輪散彈下去，他們已經傷亡了不少，現在西側的主力也在不斷地開火，這艘二號福船還時不時的挨上一兩發炮彈。

至於其他的六艘三號福船或者廣船，他覺得自己一艘船就能全部搞定，沒必要浪費火力。

“轟轟轟……”

“轟轟轟……”

炮擊就這樣一直持續著，成山號在繼續發射鏈彈，其他的船都在不停地發射實心炮彈，當接近到差不多距離之後，直接換上散彈，對敵船上的人員進行殺傷。

郭懷一的旗艦正在承受著越來越多的攻擊，船帆的毀壞面積也越來越大，速度也在一步步的降低，已經快降到了正常情況的一半速度了。

盡管他們的炮擊也有一定的效果，成山號也挨了好幾發鏈彈，速度也降低了不少，但天策軍可不止這一艘蓋倫船，他們可是有著足足三艘。

而這個時候，讓郭懷一更絕望的是，敵人其余的戰船都貼了上來，雖然他的期間上有八門紅衣大炮，但人員損失太大的，而且成了敵人的主要攻擊目標，這些大炮的效果都發揮不出來。

現在擺在郭懷一面前，就只剩下投降和拚死一搏了。

“傳令下去，投降吧！”

思慮片刻，郭懷一還是下達了投降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