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哲昏迷了三天,他仿佛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昭華在黑瞎子嶺過著悠閑的生活,甚至還有自己的孩子,一切又真實又那麽的美好。
可突然有一天,景帝和太子宋乾帶兵來到黑瞎子嶺,殺光了所有寨子裡的人,強行帶走了昭華,自己卻無能為力,想要去搶回昭華,卻偏偏動也動不了,柳思哲掙扎著,奮力的拿起湛盧劍,可湛盧劍卻變得重似千斤,怎麽拿也拿不起,他瘋狂著,咆哮著,哭泣著,很無助,很迷茫,又無力回天,眼睜睜看著妻子被帶走。
林封此時剛剛給柳思哲昨晚治療,見他似乎有些異動,手指蠕動,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再說些什麽。
林封心頭大喜,師弟看樣子終於是要醒來了,林封小聲的叫道:“師弟,師弟,能聽見我說話嗎?”
柳思哲此時人已經蘇醒,只是身體虛弱,雙唇碰碰,並沒有發出多少聲音,林封又喂柳思哲喝了點藥,柳思哲這才慢慢說話清晰些。
柳思哲掙扎著要起來坐靠在床上,可三天昏迷又沒吃東西,哪有這個力氣,此時身體就像被完全掏空了的感覺,做任何事都費勁。
林封連忙扶起柳思哲靠在床沿,說道:“醒來就好,都已經昏迷三天了。”
柳思哲喘息,低聲咳嗽了幾聲,又是一陣頭暈目眩,林封道:“三天沒吃東西,餓了吧,我讓人端點粥過來,先填點肚子。”
柳思哲無力的點點頭,又問道:“師兄,寨子裡情況怎麽?昭華有消息嗎?”
林封苦笑,拍拍柳思哲的肩膀,道:“寨子裡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戰力,王府侍衛也折了不少,要不是弟妹,恐怕黑瞎子嶺就不複存在了。”
柳思哲用僅余一點力氣攥緊拳頭,唉聲歎氣的道:“是我連累了整個寨子,是我對不住他們。”
林封接過寨子裡的侍女端來的小米粥遞給柳思哲,道:“現在別說這些,好好養病才是最重要的。”
柳思哲吃了一碗,咳嗽了兩聲,身體也恢復些力氣,道:“師兄,有昭華的消息嗎?”
林封搖頭,這幾天忙著寨子裡的事,柳思哲又昏迷不醒,寨子人手不夠,根本無暇分身派人去打探昭華現在的處境。
林封安慰道:“別擔心,等你病好了,咱們再去把弟妹搶回來。”
柳思哲苦笑,他明白師兄是為了安慰自己才如此一說,但想搶回昭華談何容易,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昭華和親去蜀已成定局,再也沒有機會把昭華帶回來了。
柳思哲道:“謝謝師兄,三虎呢?”
林封笑道:“韓家兄弟這些天擔心你昏迷不醒,已經守在這兩天了,今天可能去忙寨子裡的事去了吧。”
柳思揉了揉還是有些發悶的胸口,低頭一眼看見床頭的一個香囊,正是自己妻子留給自己的,柳思哲雙手顫抖的打開一看,香囊裡面是昭華的幾縷秀發。
這正是,雲中客棧兩人識,一見鍾情未可知,奈何生在帝王家,寥惆悵,苦楚誰人知?
丈二青紗鸞鳳鳴,兩日夫妻一世情,怨天緣分淺,把淚話離別,一曲人斷腸,把物費思量,相思兩茫茫,一縷青絲憶昭華。
韓家兄弟得知柳思哲已醒,心下大喜,猶如有了主心骨一般,來到房間,又是一通安慰,柳思哲也開始有了些氣力,可以慢慢走動。
黑瞎子嶺恢復了以前的平靜,只是平靜之中帶著一絲戾氣,人人胸中仿佛積攢了怒火,無處發泄,寨子裡的莊稼幼苗也被官兵戰馬糟蹋得差不多了。
柳思哲身體是日漸好轉,沒有什麽問題了,只是人看起來沒有往日的朝氣蓬勃,有點萎靡不振,頹廢,這兩天都是拿著昭華的香囊一個人發呆,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林封和韓家兄弟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要是主心骨不振作起來,談何報仇?
這四人正商量著怎麽勸柳思哲呢,忽然有人來報,有一個幾十人官兵隊伍,正騎著戰馬正向黑瞎子嶺方向而來。
幾人大吃一驚,難道官兵言而無信又來攻打黑瞎子嶺了?但是這幾十人的隊伍明顯不是寨子裡人的對手,來送死不成?
韓銀咬牙切齒的道:“如今黑瞎子嶺暴露在外,實力也大不如從前,這要官兵反悔,整個寨子都岌岌可危。”
林封拿起虛無槍,霸氣的道:“管他是誰?想上黑瞎子嶺,先問過我的槍答不答應,走,先去找我師弟,再一起出一線天,迎接來客。”
柳思哲聽得又有人上黑瞎子嶺,也有點吃驚,緩過神來,騎上夜照玉,帶著幾人,奔出寨子,朝一線天而去。
剛剛出了一線天,就聽見馬蹄聲響,來人大概有七八十人,而且身著兵甲,顯然是官兵到了。
韓家兄弟手持兵器,握拳滋滋作響,暗道官兵果然反悔,又來攻打黑瞎子嶺,今日就要這些人又來無回。
話說這些人馬越開越近,柳思哲見為首一人,頭戴金冠,一身戎裝,而且氣勢不凡,甚是面熟,盯睛一看,正是分別已久的誠王宋鈺,旁邊還有一人,身著普通人的衣服,面露微笑,只是那騎馬的姿勢有點古怪,這人柳思哲也認識,正是新科進士陳疏。
柳思哲和林封對望了一眼,心裡不明白誠王怎麽來黑瞎子嶺了,二人滾鞍下馬,迎接宋鈺的到來。
原來誠王解禁之後,帶著隨從一路奔向西邊,花費幾天才到達長沙府追上禦林軍,見到昭華,才知道這些天發生了很多的事,柳思哲為了完成自己交給他的任務,帶著湘西三虎從太守府把昭華接走,卻面臨了幾千兵馬的圍剿。
黑瞎子嶺一戰,不只是柳思哲所在的寨裡損失慘重,官兵也是如此,傷亡更多。
宋鈺得知妹妹昭華與柳思哲已結白首,但昭華和親卻已成定局,再無更改,而柳思哲又負傷,寨子傷亡慘重,心中有愧,覺得虧欠於柳思哲,便一路奔向了黑瞎子嶺。
陳疏得知道誠王來見柳思哲,也懇請帶上他,來見柳思哲和林封一面。
一行人到了跟前,柳思哲和林封對宋鈺見禮道:“參見誠王殿下。”
宋鈺連忙下馬,道:“兩位先生多禮了,是本王有愧於你們。”
韓家兄弟見來人正是曾經圍剿過自己的誠王,面露驚色,韓金冷哼一聲,道:“誠王來我黑瞎子嶺,是又來圍剿我湘西三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