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門口堆著一堆鞋子，各種顏色，各種款式，各種用途，但無一例外，尺碼不是三十四就是比三十四還小的童鞋。

楚涵選了一雙拖鞋換上，進得屋來，正在吃泡麵的陸鳴說:“睡衣家居服我放在你門口了。”

楚涵趕緊道謝。顧朔卻腳下一滯，沒說什麽，徑直上樓。

楚涵回屋洗了個澡，將沾染一身的酸腐味兒洗淨，穿上hellokitty的家居服，嘴角抽了抽。

顧朔推門進來，看到那件衣服，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陸鳴的癖好如此詭異。將一件襯衫丟給她，說:“穿這個。”

他的女人，貼身衣物不允許穿別的男人買的。

“換了衣服，好好睡一覺，我有事出去一趟。”

顧朔關門欲走，楚涵卻拉住他，剛沐浴過的雙眸霧氣蒙蒙，看著特別撩人。

“還有事?”顧朔的聲音暗啞了幾分。

“那個，明天我要去見個人，能出去嗎?”其實現在她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人生自由。

顧朔回身，雙手插在褲袋裡，“你當然可以出去，正好搬家。我的妻子不能住在外面，這是我的底線。”

一顆石頭落地，連日的傷心疲憊和高壓，終於在這一刻被卸下來，楚涵結結實實睡了個安穩覺。

顧朔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一進門便接到趙明軒的電話。

“聽說你帶了個女人去茗客軒?”

顧朔嘴角不可抑製地翹起，“現在才聽說?”語氣裡分明有炫耀的味道。

那頭趙明軒揉了揉疲憊的眼，“最近忙著帝凰新地圖更新，你回來正好幫我測試一下。”

“沒空。”顧朔很乾脆利落地掛斷電話，同時去推楚涵的門，結果，沒推開，房門竟然上鎖了――這是防賊呢！

楚涵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過來，門口放著家居服，餐廳放著灌湯包和豆漿，旁邊貼著顧朔的留言條:小劉留給你用。

楚涵也沒客氣，吃完早飯便讓小劉送她回公寓搬家，用了半天收拾，將爛攤子丟給小劉，一人去了望江樓。

望江樓是臨湖的一座樓台，供市民休閑用的。平素很多老爺子喜歡在這裡下棋喝茶，顧老爺子偶爾也會來。

楚涵遠遠就看見混雜在人群中的顧老爺子跟一個棋友爭得面紅耳赤。

相對於豪門的驕奢，老爺子更喜歡這種平民的生活。楚涵等著他下完這盤棋，才提著一瓶綠豆銀耳湯上前。

老爺子很自然地接過瓶子，一口氣喝完半瓶，笑眼微彎，“走，爺爺帶你去吃八寶居的下午茶。”

楚涵有些局促，看來顧逸默一點沒向老爺子透露，這分明是要她硬抗的意思。

老爺子是真當她是孫媳婦在看待的，雖然她不是很了解顧逸默的家庭淵源，但老爺子的氣度卻不是顧逸默以及他父母所能比的。

楚涵每次見他，都會想起一句話:上善若水，包容萬物。

八寶居就在望江樓旁邊，老爺子要了個雅致的小包廂，坐下便問，“你媽媽什麽時候過來?你們那裡結婚有什麽風俗?需要避忌些什麽?”

看到這樣的老爺子，楚涵到嘴邊的話有些難以啟齒，低頭給老爺子添茶。

“你可是怕逸默的爸媽?有爺爺在，他們不敢欺負你，結了婚，你就跟逸默搬到本宅來住。”

“爺爺，其實，我跟逸默已經……”

“爺爺，涵涵……”包廂的門突然被打開，顧逸默走進來，在楚涵身邊坐下，就如他們還是一對情侶一般。

顧逸默給楚涵倒了一杯茶，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楚涵抿了抿嘴，“爺爺想吃什麽，我去拿?”

八寶居是自助茶餐廳，想吃什麽都可以去那邊大堂取。見楚涵出去，顧逸默也跟了出去，隔了幾步看著她的背影，背影的確跟茗客軒拍到的照片中很像，但是楚涵根本不可能穿成那樣，那裙子就算隻是看個款式，他也知道是DK今年的限量新品，價值十二萬，別說一般渠道根本買不到，就算買得到，楚涵也絕對買不起。

“顧逸默，你什麽意思?”

顧逸默上前，不滿地看著她，“你就這麽急於跟我撇清關系?”

楚涵簡直要被氣笑了，“顧逸默，你不會真的是來阻止我的吧?傅嫻婷知道?”

顧逸默臉上一僵，硬脾氣上來，“我隻是來告訴你，老爺子身子最近不太好，你要注意言辭，別刺激到他。”

果然提到那個女人，他的所有猶豫都沒了，楚涵隻覺得心口好沉，被什麽東西壓得好難受。

挑了幾碟小吃回去，楚涵刻意扯出一個笑容，才推門進去。

老爺子何等老辣，隻是掃了一眼兩人，便猜到幾分，“涵涵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老頭子說?”

顧逸默的皮下意識地繃緊了，楚涵為老爺子續杯，“爺爺，你先喝杯水。”

老爺子將杯子放一旁，面上很沉靜，他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有什麽是承受不起的。

“爺爺，我不能跟逸默在一起。”楚涵覺得，跟老爺子還是應該簡單直接一點，“因為，我已經結婚了。”

顧逸默猛地轉過頭來，眼中透出點點怒火，“楚涵，你出來，我有話說！”

楚涵隻得又跟顧逸默出去，顧逸默將她拉到旁邊的空包廂，責備道:“你是故意的吧?叫你說愛上別人，這還有點可信度，說結婚，誰信?你不配合就明說，別在這種時候陰我！”

門就在此時被推開， 顧老爺子一臉肅殺之氣走進來，緊緊盯著顧逸默，“你，好樣兒的！就憑你今天這翻話，你就不配娶涵涵！”

“爺爺……”顧逸默一下慌了。

“爺爺，我是真結婚了……”楚涵突然覺得自己的實話有點蒼白。

老爺子滿臉疼惜地看著她，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這本是安撫的姿態，楚涵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傳遞過來，心髒差點沒跳動，臉色一下煞白。

“你是什麽樣的人，爺爺很清楚。爺爺雖然老了，但不會連這點識人之智都沒有。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孫女！”

說罷還取下隨身戴的玉佩，作為信物，“爺爺回去選好黃道吉日，親自舉行一場認親宴。”

“爺爺，您不能……”顧逸默急了，這個楚涵，竟然玩的是這一手，他小瞧她了！

顧老爺子厲眼一掃，“你那些風流債，我無心過問，但做人要有良心，你，回去面壁思過，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來見我！”

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顧老爺子做不到狠絕無情，但卻也做不到毫不追究，這也讓他愈發覺得愧對了楚涵。

顧逸默臉徹底黑了，看楚涵眼神也變了，衝老爺子行了一禮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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