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批押送倭人的明軍滿身泥濘地回來了,大營中的明軍達到一萬六千人。
顧興祖和井源都是馳騁沙場多年的老將,對敵自有一套,安排戰術時,宋誠大多數時間做一個忠實的聽眾。
經過商議,明軍就在這裡等候足利義政大軍到來,這一片地勢開闊,新軍能一字排開,對明軍來說是有利地形。
足利義政派出哨探在明軍十裡外逡巡,一連三天,明軍都沒有動靜,更沒有他想像中聽到他率三萬大軍前來便逃之夭夭的行動。
“明軍膽子很大哪,領軍的叫什麽名字?”他故意大刺刺地問,一個豐滿的伎子伏在他腳邊,為他捶腿。
家臣趕緊拍馬屁:“聽說是明朝的駙馬,叫什麽井源。將軍,依小的看,明朝定然無人了,要不然怎會讓駙馬出征?不知明朝公主長得怎樣,若是長得還可以,將軍殺了井駙馬之後,不妨向這位守寡婦的公主求親,以示兩國友好。”
“呵呵,正是,將軍不妨娶明朝公主為側室。”更有一人道。
娶明朝公主?足利義政眼珠子轉個不停。明朝不和親,從來沒有聽說公主嫁於外邦鄰國的,若真能娶明朝公主,成為明朝駙馬,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到時怕是連天皇都得退位讓賢,各大名都得乖乖聽令,讓他們歸順,繳了他們手中的軍隊,他們也不敢不從。
足利義政越想越覺這事做得,不禁哈哈大笑,唇上兩撇小胡子一顫一顫的,大肚子也一顫一顫的。
不僅井源若知道這些死到臨頭的倭人膽大包天,會把他們剁成肉醬,就是如果朱祁鎮知道足利義政連他的姑姑都敢覬覦,怕是滅了倭國,倭人不是擄去挖礦,而是直接殺了,讓倭國變成無我荒島。
倭軍帳中笑聲雷動,話題一直繞不開明朝公主,直到明朝使者到來下戰書,約定三日後決戰。
道路泥濘不在井源考慮之中,宋誠更加無所謂,之所以戰書約定三天后,不是為等泥路乾,方便戰鬥,而是擔心足利義政得知明軍戰力,嚇跑了,追殺太過麻煩。
約定日期,大戰一場,滅了倭國,然後班師回朝。
就這麽簡單。
足利義政大概被家臣心腹們的馬屁捧得不知身在何方,還以為井源約在三天后,是擔心打不過,要準備後事,很大度地道:“好,就三天后。”
幸虧他沒有說出心中的想法,要不然肯定會被暴打一頓。送戰書的是井源的偏將,若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豈有不打得他滿地找牙的道理?
大戰臨近,明軍人人磨刀霍霍,這次江淅軍不是後綴十裡作為後援,而是和新軍並肩作戰,收割倭人的頭顱為軍功,人人興奮不已。
新軍們將迅雷銃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鋥亮還在擦,人人振奮,三萬倭人呢,這是多大的軍功?
抽調去築工事的軍士只花一天就堆了一個三尺高的斜坡,剛好讓新軍架迅雷銃。
到了約定的日期,明軍轅門大開,三百新軍在工事前埋伏好,五千江淅軍列隊衝向倭軍大營。
倭軍大營同樣轅門大開,倭軍在前,青壯倭人在後,有序向明軍大營衝鋒,半路上遇到明軍,倭軍一看,這麽點人,興奮了,哇哇叫著向前衝,還沒衝到近前,明軍扭頭就跑。
“明軍怕了。”倭軍跟打了雞血似的狂追。五千人碰到三萬人,不嚇得掉頭就跑不正常啊,明軍被嚇怕了,才正常嘛。
可憐包括大內氏在內被滅的大名幾乎沒有漏網之魚,更沒有人向足利義政報信,足利義政還不知道明軍出了迅雷銃這樣的犀利的火銃。他比所有人都更興奮,要不是太胖,早跑在前頭了,可就這樣,也是邁開兩條小短腿,沒命向前跑。
明軍就在前面,只要加把勁,就能追到。
倭軍們在足利義政的帶領下,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追,後面的青壯倭人跟不上,隊形散亂得不像話,如果從高空俯瞰,可以看到前面的倭軍還保持著隊形向前跑,後面身著各種顏色衣服的倭人像趕集似的,已是一盤散沙。
明軍快到埋伏點時,馬上加快速度,嗖的一下就過去了。
足利義政見前頭部隊離明軍越來越遠,不禁大急,吼道:“快跟上。”他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要不是追上明軍的意志力支撐著他,早就累癱倒地了。
他們只顧盯著前面的明軍,全然沒注意前面怎麽會出現一堵三尺高的長長土牆,土牆後面怎麽突然冒出來幾百個明軍,明軍手裡拿的又是什麽東西。
砰砰砰!
跑在前面的倭軍中槍倒下,中槍的位置或者不致命,卻著實疼痛,加上受了驚嚇,倭軍被打懵了,停住腳步,然而後面的同袍收不住腳,在足利義政的催促下不停湧上來,這些人很快被推倒在地,無數雙腿踩上去,很快就斷氣了。
如潮水般湧上來的倭軍接連中槍倒地,待得足利義政反應過來,下令往來路跑,慌亂不已的倭軍也看出來了,前面那些噴吐彈丸的東西沾上就沒命,一個個不知哪來的力氣,跑得更加地快。
後面的倭人不知道前面發生什麽事,還往前跑呢,兩下裡碰上了,少不了一陣踩踏,倭軍哪會去管百姓的死活,自己逃命才要緊。
慌亂中倭人被踩死不少,一時間哪還有先前的興奮樣,什麽要全殲明軍,殺死井源,搶奪明軍的物資,娶明朝公主,全成了笑話,一個個只知道逃命。
倭軍和倭人混作一堆,全然沒有章法。
明軍突然有如從天而降,攔住前頭的倭軍去路,這些明軍弓如滿月,箭似流星,箭矢如雨般朝沒有鎧甲防護的倭軍倭人身上射去。
慘叫聲再起。
倭軍惶惶然,後有中者立即倒地的東西,前有弓箭,這仗還怎麽打?
一場戰鬥有如鬧劇,倭軍如困在風箱中的老鼠,被趕來趕去,死了不少人。
足利義政眼看部下一死一大片,急怒攻心,道:“你們待怎樣?”
這是他全部家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