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美麗的院子座落在海邊,浪花輕輕拍打在拱圍院牆的鵝卵石上,把鵝卵石衝洗得乾乾淨淨。 更新最快
這一片的海景美得讓人心醉,卻極少有人敢在這一片閑逛,哪怕遠遠欣賞層層疊疊舒卷不停的浪花,在細膩如少女肌膚的沙灘上走一走。因為百姓們都知道,這座院子是多麽恐怖的存在。
這座院子,是大內氏的主人居住的場所。
大內氏的實力人盡皆知,是難得能和室町幕府掰一掰手腕的家族,很多人都說,如果不是足利氏有天皇的任命,室町幕府早成昨日黃花,取代它的只能是大內氏。
大內氏從不掩飾它的野心。
這一代主持大內氏的是一個叫信子的女子,年方二八,一雙冷凜的眼睛勾人心魄。這會兒,她跪坐在矮幾前,正在吃飯,雖不是刻意做作,卻依然儀態萬千,讓男人見了恨不得撲上去壓在身下。
“小姐。”一個漢子衝進院子,往廓下一站,一臉慌張道:“明軍上岸了。”
信子冷凜的眼睛瞟了漢子一眼,尖銳的筷尖夾起一塊魚肉,放起紅潤的嘴裡,慢慢嚼著。
漢子惶急道:“真是明軍,好多船隻,好多明軍。”
東岸邊突然出現無數高大的大船,吸引很多百姓觀看,可沒想到這些兩三層樓高的大船掛的是明軍的旗幟,從船上下來的也是身著鎧甲的明軍,現在明軍們已經在滾燙的沙灘上列隊,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信子筷上的魚肉是剔去魚骨的,她無聲而緩慢的咀嚼著,完全不理會惶急的漢子,倒是她身側侍候的老婦輕斥道:“慌什麽,沒看小姐在吃飯嗎?”
漢子快哭了:“來的明軍有的帶弓箭,有的背大刀,還有些手裡不知提著什麽。這些明軍絕對不是像以往的明人,來做生意的。”
反謂做生意,自然是走私了。
信子手裡的筷子停頓了一下,道:“不是陳三?”
她的聲音柔媚動聽,像小貓爪子輕輕撓在男人的心上,漢子卻不敢有別的想法,這麽緊急的關頭,他也沒去注意別的,只是跺腳道:“當然不是陳三,陳三手裡只有近千人,來的卻足足有兩三萬人,或者還不止。”
陳三是和信子有生意往來的走私頭子。
兩三萬人!信子的臉色變了,放下碗筷,起身急步出了這間漂亮的院子。
岸邊,兩萬四千三百軍士已經列好隊,最前是三百新軍,人人面無表情直視前方,半眼也沒去瞧熱烈圍觀的倭人。
宋誠道:“提督,下官這就下令了。”
井源點了點頭。
宋誠朝顧興祖示意了一下,顧興祖開始喊口令,排成三列的新軍向前跨出三大步,和後面的軍士分開,然後軍士與軍士之間的間隔也分開了,就在倭人稀奇這些明人在做什麽,甚至猜測他們是不是要變戲法時,新軍們亮出了迅雷銃。
“砰砰砰”
槍聲響,毫無防備的倭人成片地倒了下去,事出突然,竟來不及驚叫。
這一帶的倭人不多,也就一兩百人,一隊十八顆彈丸沒有發射完畢,人已經全倒下了。顧興祖回頭望宋誠。宋誠道:“上街搜索,一個不放過。”
對百姓下手,不是他的本意,可一想到倭寇凶殘,在沿海燒殺搶掠,他的心再也柔軟不起來,倭寇殺的何曾不是大明手無寸錢的百姓?難道大明的百姓就該被無辜殘凶?何況不殺人立威,如何讓這片土地的領導者大內氏臣服?
如爆竹般的槍聲驚動了信子,她的腳步更快了,一群武士跟在她身後,人人手持倭刀,面色緊張,朝槍響出走來。倒不是武士害怕明軍,而是槍聲來得詭異,武士們擔心主人安危。
槍聲還在零星響起,二隊已變一隊,走在最前,不時舉槍對從街上冒出來的倭人射擊。倭人已經知道這些明人的可怕,驚呼聲偶爾響起。
又一個漢子跑來,回想剛才恐怖的一幕,嚇得腿都軟了,他親眼見一隊明軍走來,先前一人舉起手裡的古怪家夥,噴吐火舌,對準一個聽到槍聲跑出來看熱鬧的男人,男人身上的血流了一地,倒地不起,想必死了。
“小姐,這些人,這些人……”漢子一張大臉嚇得煞白,驚嚇得幾乎喘不過氣:“他們是明軍,是來殺我們的。他們已經殺了很多百姓。”
信子冷凜的大眼一片冰寒,聽到槍聲,她預感到不妙。雖然不知一聲聲有如爆竹的聲音從哪裡傳出來,卻有一種不祥預感。
她毅然決然轉身,往先前那個院子急奔,同時下令:“叫田下三雄帶人抵擋。”
漢子快哭了:“田下大人怕是抵擋不住啊。 ”
田下三雄是信子手下的大將,手下有五六千人,正是有這五六千人,信子才覺得有向足利義政叫板的本錢。在諸侯混戰的時代,五六千人已經是一支了不得的軍事力量了。倭國的人口本來就少,能戰鬥的青壯又被各諸侯瓜分了。
信子停步,臉上依然是一片平靜,只是冷凜的大眼看了漢子一眼,漢子被這一眼看得差點尿褲子,帶著哭腔道:“小的這就去。”
明軍鎧甲分明,已方五六千人哪是對手?
三百軍士從東到西層層推進,並沒有入室搜查,只是看到倭人就放一槍,也有凶狠的倭人從家裡拿了倭刀,要和新軍決一死戰,只要進入射程之內,最前端的軍士抬手便是一槍,手持倭刀的倭人保持高舉倭刀的姿勢,直直倒了下去。
一個身著黑紋付羽織的武士高喊著什麽,從一座院子出來,雙腳不丁不八站著,怒容滿面斥責著什麽,新軍回應他的,只是舉槍。
武士腰間的刀來不及撥出,胸口冒著血花,倒了下去。
響亮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街角轉出一支軍隊,約摸有五六千人,這些人爭先恐後擠在不寬的路面上,目露凶光,直衝新軍而來。
街道不寬,路的兩旁一邊是一堵木牆,一邊是一座小小的木屋,對方來勢洶洶,短時間無法拆屋拆牆,不過,之前訓練時有針對這種陣勢變換過陣型,新軍並不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