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車的財富,在全族活活餓死的威肋下隻拿出十車?宋誠心裡冷笑,道:“我沒空。 更新最快”
仁一怔。從宋誠開口要他拿財產出來送京城官員,他就明白,這不過是宋誠敲詐的借口,哪怕到京城後,宋誠真的拿出一部份送人,也是以宋誠的名義,絕對不會說是他仁送的。這分明是宋誠覬覦他的財產。
他迫不得已答應了,宋誠竟然拒絕。要是宋誠幾天前拒絕,他定然不以為意,現在不行啊,在宋誠的船上,不按宋誠說的來,沒飯吃。
想到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看宋誠的臉色,他就覺得滿嘴苦澀,早知道無論如何不上宋誠的賊船了,現在就是想求井源救命,也沒有辦法。
“大人,我初到京城,實是人生地不熟,還須大人提攜,求大人幫忙把禮物送到諸位大人手中。”仁低聲下氣道,希望宋誠只是擺擺姿態,在他的央求下答應。
可宋誠要的豈是十車。實際上如果不是仁投降,宋誠在道義上不好下手,他所有的財富又哪裡守得住?宋誠收到密報,井源到東京受降,竟然腦抽了,真的沒有動仁的財產,還約束軍士不得搶奪。
這也是仁財產得以保全的原因。
宋誠除了大罵仁笨蛋之外,實是無可奈何。如今井源在另外的船上,鞭長莫及,宋誠豈會客氣。
“我乃堂堂大明官員,不是誰的家丁護院。”宋誠義正辭嚴道:“倭王如此羞辱於我,我定要上奏折彈劾你。”
仁吃了一驚,小眼睛睜得大大的,道:“大人,我是真心實意呀。”
“此事休提。送客。”
不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嗎?怎麽翻臉跟翻書似的?仁被老針如老鷹捉小雞般提起來時,尖聲大叫:“大人,你說要多少,我給多少。”
命比什麽都重要,要是真的活活餓死在這裡,有再多的財富又有什麽用?仁是聰明人,懂得選擇。
宋誠沒出聲,老針丟下他,出艙去了。
仁這時哪還有一點高貴樣,老針這一抓,他帽子掉了,衣服也歪了,形容狼狽不堪,可他顧不得啊,這會兒他是吃飽了,可下一餐呢?底艙裡老婆孩子、幾十個族人呢?總不能全都餓死吧。
“怎麽說話呢?”宋誠很生氣。
“是是是,我不會說話,我這就把帳冊遞上。”
仁真的快哭了,只要能活命,他什麽也顧不得了,爬起來跑下底艙,拿出幾大本厚厚的帳冊,上面全是帶到大明的珍寶。把帳冊放在茶幾上,他心痛得無法呼吸,道:“請大人過目。”
原來一樽金佛無法滿足他,五大盒禮物也無法滿足他,十車財富一樣無法滿足他,他要的是全部啊。
仁欲哭無淚。
宋誠沒有碰帳冊,而是端起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道:“倭王啊,看來你不了解本官,本官不是貪財之人。你到京城後,皇上定然有封賞,我們也算同僚了。我怎麽能收你的禮呢。”
“大人說得是。”仁笑得比哭還難看,他也知道到京城後朱祁鎮一定會封賞,可他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到京城啊,萬一這艘船就是他的埋骨之地呢?他腸子都悔青了,上船前,若是他堅持,井源一定拒絕宋誠要他上船的提議的。
可笑他還他以為上船之後,可以和宋誠多多相處,緩和關系。一念之差,生死立判哪。
宋誠道:“你把這些帳冊拿回去吧。”
“大人……”仁真的哭了,雖說沒有這數之不盡的財富,他會心痛到快死,可快死不是真死哪,不把財富交出去,他就真的會死。或者是一直沒有實權,一直地位超然,也或者是性格的原因,他沒有什麽血性,生死關頭,自然是性命更重要。
宋誠拒絕,他覺得自己的老命就要沒了。
在京都城外,宋誠看到那條長長的車隊時,被深深的震撼了,密報說仁帶三千多車財產,可寫在紙上的數字到底沒有親眼看到的直觀。那一刻,他對井源很不滿。
殺降不祥,仁投降了,自然不能殺,可讓他帶著全部財產就這樣大搖大擺到京城當富家翁,豈不顯得他和井源很無能?
戰爭的本質是什麽?是掠奪啊,花費巨額人力物力勞師遠征,還要搭上出海的風險,完了就為成全仁?這叫什麽事。
看井源和仁好得什麽似的,宋誠的不滿已達到臨界。這才有一路的冷淡以及要求仁搭他的船。
在到天津衛之前, 井源再能,也救不了他。當然,宋誠不會真的整死他,除了殺降不祥之說外,還要顧及朱祁鎮的面子,而且真的殺了他,道義上也站不住腳。此次出征,已讓很多藩國頗有微詞,殺仁造成的影響,於以後的征討不利。
或者可以在京城弄一個大院子,讓這些藩國的王居住在裡面,逢年過節的,給朱祁鎮和百官跳舞助興。
仁就是第一個,之後隨著征伐,會有更多的藩王到來。宋誠有信心,以大明現在的實力,只要征伐,必然得勝。
宋誠的打算,仁不知道,為了活命,他什麽也顧不得了,而且他心裡有依仗,以井源對待他的態度,他相信只要下船,宋誠吃進去的東西多少得吐一些出來。既然有後手,他只須顧眼前就好了。
“大人,我願意把財產全部獻上。”仁道,最多下船後求井源找宋誠要回來就是,每一樣東西都登記在冊,不怕宋誠賴帳。
宋誠笑:“你要獻也應該獻給井提督,他是此次征倭的主帥。”
仁的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井源再怎麽優待他,和宋誠也是同一陣營,他們是自己人,自己是俘虜,是外人。仁剛剛以為的依仗瞬間沒了,希望破滅的痛苦,眼前的困境,讓他生不如死。
宋誠道:“拿走吧,放在這裡,別人不了解情況,還以為我對你那些破銅爛鐵有覬覦之心呢。”
難道你不是嗎?仁心中大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