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府依山而建,前方是大草原。這一帶山勢低緩,已經不能算是山區,而是丘陵地區了。府城周圍有農田,多是渤海人和奚人種植,也有契丹人做地主,用漢人佃農的。府城建的時候,是按宋朝開封府的格局,建得很大。長寬各約八裡,與開封府一樣,同樣分外城、內城和皇城。
翻過了鹿鳴山,看著眼前的大片農田,杜中宵道:“大定府是契丹最大的城池,比他們初起家的上京還要大。看這裡土地平曠,人口不少,難怪如此。”
劉幾道:“太尉說的是。大定府這裡,周邊土地適宜農桑,開墾已久,是富庶之地。其山間又多草場,城周圍農田廣布,是契丹最重要的富庶之地。”
杜中宵點了點頭。燕山以北,前世自己也不熟悉,真不知道還有這種地方。從大定府向北,都是平緩低地,農田不少。以前宋朝與契丹關系好的時候,來的宋朝使節,大多都是到大定府。他們記述這一帶就非常繁華,甚至類似中原。再加上李璋帶回來的情報,讓杜中宵有些疑惑,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
其實過了燕山,從大定府,也就是後世的寧城縣,一直向北,一直到後世的赤峰市,這一帶還算是適宜農業的地方。契丹多年開發,這裡的農業已經非常發達,並不比幽州差多少。這一帶的農業,對於支撐契丹農業非常重要,並不比幽州和雲州差多少。
遊牧民族對中原的威脅,就是這些農牧皆適宜的地區,一旦被遊牧民族佔領,就如虎添翼。後邊的燕山天險並不能夠把他們阻擋在外,中原一旦衰弱,就會陷入危險境地。
從祁連山,到陰山,再到燕山,這是中原的關鍵防線。一旦被突破,中原就無險可守。要想中原無憂,這一系列山地,應當都在中原王朝手中。實際上,這裡從春秋戰國時起,本來就在中原王朝手上。是一次又一次的遊牧民族南下,把中原王朝的勢力壓到南邊去了。
看著大片農田,已經種上了糧食,有的甚至冒出了嫩芽,杜中宵道:“這裡比幽州好得多了,最少百姓還有糧種,還在繼續種地。有這些地方,縱然幽州勝了,契丹也總會恢復過來。”
劉幾道:“是啊,這一帶受到戰爭的影響不大。我們大軍到來,由於沒有擾民,百姓還出酒肉歡迎我們呢。說起來真是玄幻,給人覺得,這裡與內地州縣差別不大。”
說完,指著北方道:“前邊就是勸農縣。契丹人並沒有死守,我們大軍到前他們守軍就逃了。”
杜中宵搖了搖頭:“作怪,契丹人要幹什麽,真是讓人看不明白。這裡也不守,那裡也不守,大定府防守得也不森嚴。周邊宮帳遍布,各斡魯朵各自遊牧,他們是想要投降了嗎?”
劉幾道:“自從屬下帶兵到榆州,契丹並沒有派人過來。”
“算了,不去管契丹人到底是什麽想法,我們隻管大軍前進就是。此次這麽順利,佔領大定府後繼續向北,一直打到東京去!現在天氣正暖,一口氣把契丹全部滅掉,也沒有什麽!”
一邊說著,杜中宵催馬前行。中午的時候,到了勸農縣外。契丹守軍早已經跑掉,宋軍進駐。
到了縣衙坐定,杜中宵道:“王凱和賈逵兩軍先行,明日我們到大定府城下。契丹人到底想要幹什麽,明天就知道了。看鹿鳴山並不險峻,火炮可以運來。等你軍中火炮到來,便就開始攻城!”
劉幾叉手稱諾。
大定府皇宮,幾個契丹重臣圍坐,商量最近迅速而來的宋軍。皇弟耶律阿璉坐在中間,面色愁苦。
中京留守耶律宗允道:“今日宋軍翻過鹿鳴山,已經進了勸農縣。估計明日就可到中京城下,到時如何抵擋?宋軍來得凶猛,再不拿個主意,我們就無退路了。”
北院宣徽使蕭韓家奴道:“宋軍十數萬,而且他們火炮厲害,中京城只怕守不住。”
耶律阿璉道:“若是守不住,那該如何?我們只有兩萬兵,又沒有險要,只能夠撤了。”
北院樞密副使蕭圖古辭道:“宋軍已過鹿鳴山,就是現在跑,只怕也跑不過他們。而且年前諸斡魯朵抽兵南下,現在各宮主事者都不在。諸宮分散在中京周圍,怎麽一起跑!”
耶律阿璉道:“若如此,我們只能守。可兵力不足兩萬,如何守得住中京?去年皇兄出了傾國之兵四十萬南下,結果一戰盡沒。宋軍現在如此強大,我們如何是對手?”
一邊的樞密副使吳湛道:“宋軍十數萬前來,也不知道聖上有沒有隨行?若宋軍逼聖上發旨,讓我們獻城,又該如何?宋軍有聖上在手,我們如何與其作戰!”
蕭韓家奴道:“只要宋軍不讓聖上出面,我們隻當不在就是。若是聖上願意降了,我們不能夠違北聖意。若只是憑著一紙詔書,當然不行。”
翰林學士韓運歎了口氣:“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麽用?若是不降,要怎麽與宋軍作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現在敵軍十數萬兵臨城下,必須有辦法擋住他們才行。擋不住宋軍,我們商量得再好,也全無用處。城中只有兩萬兵,面對宋軍大軍,行不行?”
聽了這話,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去年四十萬大軍,也沒打出個名堂,輕輕松松就被宋軍在幽州全殲了。現在只有兩萬兵,行不行,還需要說。但這個話,沒有人願說出來。
耶律阿璉急得滿臉通紅:“宋軍就要到城下了,諸位重臣總要拿出個辦法。再拖延下去,大定府城破了,我們就全成了宋軍的俘虜。那個時候,對諸位有什麽好處?”
韓運道:“依我之見, 想擋住宋軍基本不可能。還是招集部屬,盡快退回東京城才是。那裡路途遙遠,不信宋軍還能追過去。而且可以招上京道各部兵馬來救,不至於跟這裡一樣,我們坐困愁城。”
蕭圖古辭道:“中京可是朝廷腹心之地,若是不守,只怕內外驚恐。”
韓運攤手:“要守,怎麽守?要兵馬沒兵馬,要外援沒外援,如何守得住?去年一戰,諸位也看得出來,現在的宋軍極是凶悍,不是以前可比。”
吳湛道:“現在不知道聖上有沒有宋軍之中,最是要害。若是聖上在,我們自己跑了,以後如何向聖上交待?總要確認過了聖上不在,我們才能夠撤軍。”
耶律宗允道:“聖上縱然一時敗了,也不會向宋朝投降的。”
蕭圖古辭是真宗皇帝時澶州之戰被宋軍射死的蕭撻凜之孫,不過他沒有爺爺的勇氣,嘴上說得很漂亮,其實心中已經打了逃跑的主意。看眾人還在爭執,不由心焦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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