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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沉沉的,沒有刻漏,都說不準時辰。過了午時,曲陽城中士卒不知死傷了多少。
劉兼濟下了望樓,想把此處交給楊遂,自己去安排準備對付西邊泒河邊的契丹軍隊。正在這時,卻見曲陽城大開城門,幾個將領擁著耶律貼不出來,站在那裡大喊大叫。
劉兼濟見了,對身邊的親道:“看那些契丹人的樣子,莫不是要降?你到城門處問問他們意思。”
親兵應諾,踏著大雪一步一步去了。不多時,原路回來,道:“太尉,契丹人說願降了,讓我們不要再放炮了。城中死傷太多,再打下去,他們就沒有活路了。”
劉兼濟道:“如此最好。讓他們先把耶律貼不等人送過來,再派人回去整理士卒。”
說完,帶著親兵,到了旁邊的帥帳中。又吩咐把楊遂和祝貴叫來,有事吩咐。
不多時,由親兵帶著,耶律良等將領簇擁著耶律貼不進來。進了帥帳,一眾將領給劉兼濟行禮,只有耶律貼不站在那裡,雙眼望天,神情桀驁。
劉兼濟眯著眼睛,看著耶律貼不。過了好一會,才沉聲道:“你們願降了?”
耶律貼不冷哼了一聲,並不答應。一邊的耶律良拱手:“太尉,貴軍炮火著實犀利,我們實在抵擋不住,願意降了。還請快快停了炮火,不要多殺傷人命。”
劉兼濟看著耶律良,笑了笑,道:“此事你說了算嗎?”
耶律良有些尷尬,道:“我等眾將商議,都願意降。如今就連大王都到了太尉帥帳裡,自然是要降了。大王面皮薄,此話難以出口,太尉不要責怪。”
劉兼濟搖了搖頭:“你們願降,朝廷自有賞賜。若是耶律大王不願降,那我一條索子,捆了押到開封府就是。此時我兩千門炮在城外,你們不降,把曲陽城轟爛就是。”
耶律良等人忙道不敢,拱手願降。
只有耶律貼不冷笑一聲:“勝敗乃兵家常事,有什麽稀奇!我本皇族,自小受國恩,豈能因一時勝敗而降敵!今日諸將願降,就給我一刀,給我一個痛快!”
劉兼濟搖頭:“若是在城中時,你要死,只怕沒有人攔你。現在到了我的帥帳,死活可不是你能做主的了。過幾日,把你押回開封府,讓百姓們看一看。”
說完,一揮手,命親兵上前把耶律貼不綁了。又命楊遂去命炮兵停火,祝貴帶兵入城,把剩余的契丹士卒帶出來。此時的城中,被炮彈打得一片狼籍,又是雪天,不好收拾。等到天晴了,再派人進城去收拾殘局。這個時候,城中那些傷重的契丹兵,就沒有人管他們的死活了。
這個年代,人命真的不值錢。再加上醫療水平有限,宋軍沒有意願,也沒有能力救助契丹傷兵。當日城破的時候,契丹人把曲陽百姓幾乎殺光,現在就是他們的報應了。
一切安排妥當,劉兼濟又道:“當日潘越開城門,出城並沒有跑多遠。現在他的人在哪裡?”
耶律良急忙拱手:“回太尉,當日捉了潘知縣,就押在城中牢房,並沒有吃什麽苦頭。”
劉兼濟道:“私開城門逃跑,連累城池失守,潘知縣罪責不輕!去把潘越帶來,先押起來!”
一切安排妥當,劉兼濟命耶律良和契丹眾將安排到旁邊,命親兵看了起來。又吩咐人把方洪找到自己帥帳裡,商量對西邊剩余契丹軍隊的戰事。
方洪進帳,向劉兼濟叉手唱諾。
命方洪落座,劉兼濟道:“城中的契丹人已經降了。現在看來,先前我們對契丹人的戰差距力估計過高,其實並沒有那麽難打。如果兩軍列陣,我這五萬兵馬,對十萬契丹大軍也是不虛。現在城西剩下了一萬契丹軍隊,打起來並沒有什麽難處。今日天還早,立即命炮兵移動炮位,準備明日進攻。”
方洪道:“地上積雪盈尺,移動火炮不便。太尉,是不是派人去勸降他們,不必刀兵相見。”
劉兼濟搖了搖頭:“這裡契丹兵的主帥是耶律貼不,偏偏他不願降。其余人去勸降,又會有什麽用處?罷了,現在看來炮火齊全,攻之不難。雖然地上有積雪,只要命士卒把路線打掃了,移動炮位並沒有什麽難處。沒有城牆,軍營如何能防得了火炮?地上大雪,正好把火炮推上前,不必擔心契丹來攻。”
方洪叉手稱是。顯然祝貴要看管曲陽城中投降的契丹人,隻好由自己移動火炮了。第一師是劉兼濟掌握的總預備隊,不到關鍵時刻,不會上戰場。
蕭胡睹軍營的望樓,士卒看著城外的宋軍打掃積雪,向軍營這裡移動火炮。
一個士卒道:“看那邊的樣子,想來曲陽城中已經降了。現在宋軍把火炮移到我們這邊,看來是要用火炮打我們。城牆都擋不住炮,更何況我們!”
另一個士卒道:“有什麽辦法?現在大雪,想出去跟宋軍戰一場都不可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宋軍把炮移過來,一點辦法沒有。唉,這仗打得簡直莫名其妙!本來出了山,攻曲陽城的時候何其順利,不到一天就把城攻破了。結果破了城,我們就陷在這裡,再也動不了分毫。”
另一個士卒道:“管這些做什麽?現在看來,此戰我們敗局已定,只看怎麽敗了。聽說飛狐已被宋軍佔了,現在連退路都沒有,只能坐著等死。”
說完,幾個士卒都歎了一口氣。今年這仗,打得極其窩囊,就連軍中士卒都覺得憋屈。本來初出山的時候,一切順利,氣勢如虹,不用一天就攻破了曲陽城。當時的契丹上下士氣高昂,都覺得把定州的宋軍消滅掉,從此河北路就任自己縱橫。哪裡知道劉兼濟帶了宋軍過來,打了幾仗,契丹人完全不是宋軍的對手。別說消滅宋軍,自己都無路可走了。
現在的局勢,契丹軍中士卒早有預料,都無話可說。雙方實力相差太大,敗是早晚的事,也不差那一天兩天。宋軍先攻曲陽城,就是看準了這些剩下的契丹軍隊無處可去。
望樓上的幾個士卒趴在那裡,看著外面的宋軍移動火炮。除了一些比較輕便的炮,還有一二十門重炮被移了過來。見到數十匹馬拉著大炮,在雪地上移動,幾個士卒一起驚歎。
一個士卒道:“這樣的大炮,一炮過來,不知要死多少人。我們自己鑄的炮我見過,一炮發出,就連土堆都被打得蹤影全無。宋軍這炮,看起來只有更厲害。”
另一個道:“那還用說?我們的炮,本就是學著宋人鑄的,學生自然趕不上師父。”
由於雪地運輸不便,宋軍移過來的炮,是以一般的炮和輕炮為主,重炮只有離得近的十幾門。軍營不比城牆堅固,重炮的用處沒那麽大。
近萬宋軍在那裡忙碌,等到天黑之前,各種火炮已經就位。只等第二天的太陽升起來,便就向契丹軍營千炮齊發。契丹軍營裡的一萬士卒,實際無路可走。
望樓上的契丹士卒,都趴在那裡看宋軍忙碌。他們知道被火炮包圍意味著什麽,可又有什麽辦法可想呢?現在四周交通斷絕,除了投降,就只能迎接宋軍的炮火。